教學樓監控室內
屏幕畫面此時正在播放著昨夜雨南拐著腿, 緩步走向電閘處,關掉電源的一幕。“停!”
校長李紀民出言,畫面定格后才接著發問:“昨夜你們安保一共是發現了幾人?”
一旁的安保隊長道:“事后分析至少該有三人。但真正見著人影的只有兩人。”
隨后自己又踱度了下李紀民的想法說:“是不是這條線索也沒用處?”
李紀民聽后無奈笑著, 比著屏幕上雨南的頭發說:“這頂是院內常用的假發, 他既然懂得在探頭底下遮掩, 使我們看不清模樣, 那么稍微扮演下殘障人士, 掩飾下肢體動作也是自然可以的。……這幾人對樓內的格局,地形,監控設備位置如此熟悉, 判斷是院內人士干的,這點你們是判斷對的。”
很顯然, 李紀民的意思是告訴安保隊長, 想從殘障人士這條線索搜尋星院是不會有結果的, 但為了安慰下安保隊長,還是給予了一些肯定。
“麻煩你再把他們幾個封鎖的探頭位置拿過來下。”李紀民一旁搭了把椅子坐下。
今早剛來校就聽昨晚教學樓遭竊, 事情鬧得頗大,值班的安保受了傷被救護車送去了醫院,于是也不等下邊匯報,自己過來看了看。
這一過來,可把安保隊長緊張地不行, 要說事情大吧, 具體統計下來也沒有什么事物丟失, 要說不大吧, 值班的幾人都受傷不輕, 可他們受傷的原因真不知如何開口,在考慮是否隱瞞或者上報的當口, 誰想李校長已經得到了消息,親自過了來。
自己只好表現的積極憤慨,一副處理到底的樣兒了!
看過了安保隊長遞過來的資料后,李紀民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他們幾人進來做什么呢?
他們破壞了校柜上的探頭,肯定有什么原因,但是如果說盜竊的對象是校柜也說不過去。校柜里確實有些試卷和進階本,可能有幾個柜子還放著一些學生的資料和檔案,它們確實對院里的一些學生有吸引力,但也沒被撬破損的痕跡,那既然能正常開啟,何必花費這么多功夫?
如果目標是電腦房或者閱覽室倒是有可能,不過安保這些人也已經檢查過,沒有任何損失。可能是幾個調皮搗蛋的一次探險吧,然后計劃失敗了?……
“哦,對了,聽說幾個值班的安保受傷了,怎么樣?嚴重嗎?”李紀民想起了這事,開口問到。
安保隊長一聽,手心冒了點汗,答道:“沒什么大礙,虛驚!”
“哦,他們是怎么受傷的?”李紀民很自然的問到這個問題。
安保隊長略一猶豫道:“啊~,是昨晚的幾個竊賊在把電閘拉后,光線昏暗追逐間跌傷了。”
如果實情相告說是互毆且下了狠手,那自己這安保隊長也夠沒面子了。
如果曲解下說是被幾個竊賊打傷的,被這李校長鄙視無能不說,要是問起來打斗中如何沒看出人的身形模樣,那就是自己找苦子吃,于是安保隊長決定撒個小謊糊弄過去。
李紀民隨意一問,也沒多想,頓了一會說:“嗯,找校務處來人速度把破損的玻璃撤換了,然后你們安保處貼份通告……就說昨晚院內有學生搗亂,破損了玻璃,特此警告,如有下次必交由執法單位深究,校內從重處理。記下了么?”
“嗯,記下了,……那,那這次就不追究處理了?”安保隊長小心翼翼地問著。
“人沒抓到,物品也沒丟失,線索是一星半點……不追究了!知道是院內人干的就可以,你們辛苦下了。”李紀民站起,略帶歉意的拍了拍安保隊長的肩膀。
這可真是出了安保隊長的預料。
按理說,教學樓內出了事,人沒抓到,線索又搞不到,還莫名其妙的受傷了幾人,這上邊沒怪罪就已經千謝萬謝了,那還指望別人理解道歉。
趕忙說了一番自己無能,辦事不力的詞句好圖良心好過些,李紀民也沒再多說,笑了笑走出監控室。
李紀民剛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就聽到一句抱怨聲:“怎么這么久才到,等你好半天了!”李紀民聽到這句,沒有一絲不悅,反倒浮起慈祥的笑意。整個星院敢用,會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的也只有他那個寶貝侄女了。
關之宣見李紀民不答,竟還笑起,不滿地嘟起嘴,瞪著李紀民。
李紀民趕緊解釋說:“剛去了趟教學樓區,昨晚那里遭竊了,所以耽誤了些許時間!” 關之宣顯然剛聽到這事,擔心道:“損失大嗎?”
李紀民走到關之宣的身邊坐下說:“沒多大事,就跌傷了幾個安保,破了兩塊玻璃。”
關之宣聽后,顯然不信,總覺得自己的這位大伯是在敷衍自己,拿自己當小孩看。李紀民見關之宣神情猜到她所想,又好氣有好笑,說:“真的,就是幾個院里的學生鬧的事,能有多大了?”
關之宣一聽既是學生干的當即興趣就來了,東問一句,西問一句。李紀民于是簡短的給她說了經過。
“看吧,我就說是大伯你平常太寵他們了,你還不信。現在連偷竊的勾當都做的出了。”
關之宣趕緊強調了一遍自己之前的觀點。
李紀民說:“已經讓安保處發出公告,予以警戒了。”
“那這次就這么算了啊?”關之宣有些不甘地追問。
李紀民細看了一下眼前的關之宣笑問:“小宣最近是不是又受了學生什么氣啊?看你身上的怨念很重啊!”
關之宣被李紀民這么一問,身體一滯,低頭辯道:“哪有!”
李紀民也不深掘,回之前的問題:“這次幾個學生很聰明,沒留下什么可抓的把柄,還好也沒什么損失,就不準備將問題擴大化了,影響不好!”
“切,還不是寵他們。對了,大伯,這次你叫我來有什么事?”關之宣轉開了話題。
李紀民道:“非得有什么事才要讓你來啊?最近好一陣沒過來看大伯了吧?怎么樣,一切還順利嗎?”
李紀民說道最后自然透出一種戲謔的口吻。
關之宣一想起這問題可也是頭痛地緊。
這一段時間給那群學生害得有些神經虛弱,前陣子還鬧出一個“性課事件”把自己氣得病了好幾天,又深怕自己的大伯知道自己的狼狽樣,還得瞞著不能告狀,那個難受勁啊……
“還好吧,這段時間忙了些,本來準備忙完了才過來和大伯敘敘的。”關之宣說。
李紀民自然知道這個侄女這段時間不會怎么好受了。
現在的宿舍樓區宿管的離職更換率可是最高的,他的這個侄女能撐到現在也算是不容易了。
不過既然是之前安排好的,事先也和她有過約定,撐過了三年所給予的獎勵,這個獎勵還是頗讓自己頭痛的,還說服她的那個父親……唉~,還是苦苦我的這個寶貝侄女吧。
一陣敲門聲,伯侄兩人停止了交談,李紀民看了看墻上的掛鐘,才猛地想起一事,哎~,都這個時候啦,差點忘了。
“小宣,我先辦點事,一會咱們出去吃個飯。”李紀民說。
“嗯,你先忙你的,回頭給我電話就行。”關之宣很識趣的站起,開門離去。
當然還是不忘禮貌地朝門口的文澤思點點頭,以做招呼。
文澤思走進辦公室,里頭的李紀民連忙道著賠不是:“哎呀,你看我這記性,還說去找你呢,倒是讓你特地過了來,不好意思啊老文~!”
文澤思笑笑,說:“李校長你這是客氣了,不都一樣嘛,反正我也是閑著。而且既然要談事,你這里也方便些。”
李紀民聽到這話倒是尷尬地笑笑。因為此前他表面上只是說隨意聊聊,而文澤思是看破意圖且直接點出了。
從十年前文澤思的一位學生靖倫研習斯布兩系出事后,李紀民李校長和文澤思的關系便緊張了幾年。
李紀民是一向求穩的,不愿有太多是非,可就在十年前發生了3號校柜鑰匙丟失,學生進階發瘋,斯布兩式研習成功的首例等一系列事件,其中又以斯布研習成功首例事件影響最大。
這使的學校的決策層開始對危險的“同習理論”又開始躍躍欲試起來,這很違背李紀民求穩的主張,于是主觀的意愿和客觀的需要,李紀民也只能不斷地把文澤思的失敗案例拿出來當作典型和反面教材來警醒大家,確實也壓下了不少激動分子,但這幾年仍是無法避免的被成功風波的影響。
研究“同習理論”的學生比過往的一些年增加了不少,所幸沒出大問題。
對于文澤思,李紀民歉疚是多于責備的,他知道,當年那位學生的失敗,是文澤思心中無法輕易忘卻的痛,而他卻三番兩次的拿出他的這種痛楚來宣揚自己的主張,換作別人早就翻臉,耍起一些不文明了。
可文澤思沒有,他只是靜靜地留在校園里,仍是兢兢業業的教學,沒有對李紀民的這種令人氣憤的做法有何微詞和態度上表示得不滿。
隨后幾年,哪怕即使有必要,李紀民也不將此事拿出來說了。他突然明白和實行自己求穩主張的重要性相比,給予這樣一位盡職教師應有的尊重是更重要的。
由于這些原因,李紀民和文澤思的關系不屬于惡劣,可也并非太好。
“呵呵,平常難有機會和老文你閑聊,平時閑的時候,你大是可以過來坐坐,陳老,馬老平時也會過來,大家可以談談心,做一些學術上的交流嘛。”李紀民說。
文澤思笑說:“人老了,身子骨不行,現在教完學生就愛在家里待著,解解累。”
隨后李紀民又說了幾個親熱話題,文澤思一如既往不痛不癢地答著。
一陣后李紀民聊起了正題:“雨南這學生,老文你現在是什么看法?”
文澤思答:“挺好的一學生。”
李紀民汗道:“要是具體點的看呢?”
文澤思喝了口杯中的茶,合上蓋子,緩緩說:“星榜的三星,頗有潛力,布式的一階表演者,應變和靈活度都會很高。”
李紀民實在沒辦法,只好出言道:“聽說你已經發放給他斯式的進階本了……嗯,我是想聽下你個人對他的看法。”
文澤思笑了起來,搖了搖頭,道:“我哪有什么自己的看法,只求不犯錯誤,隨著大流走著就行了。進階本之所以發放給這學生,也是他執著纏得我緊,便也就給他了。”
李紀民兩眼盯看了文澤思一會,希望能分辨出他說的是真假,顯然效果不明顯,又道:“這幾年下來也不乏優異的學生纏著老文你,也不見的你心軟就讓人通過的。”
文澤思只是喝著茶,不言語。李紀民也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小口,接著說:“老文啊,我沒別的意思。這幾年呢,我也看淡了些,一些攔不住的事,也就隨它,不怎么反對學員研習‘同習理論’了,當然安全問題還是要把關的,學員知識基礎的優劣還是要審核好的。
而說實在的,這幾年我其實是希望你班里能出一個‘同習理論’的研習者的,哪怕最后沒有成功,能安然退守就好。”這話到是出了文澤思意外,抬眼看了看李紀民。
李紀民說:“我知道當年的事對你影響很深,我……也有一些做不對的地方,也有自己的苦楚啦,總之希望你能諒解才好,現是真心希望你能走出當年的陰影,所以聽到你給學生做同習指導的時候,就急著拉你過來聽我羅嗦了,呵呵呵,不要怪罪啊!”
“李校長別這么客氣,反倒會讓我不自在。”文澤思說。
“雨南是個不錯的學生,上次座談會上表現的也很好,不少人夸他。他要是有心研習斯布兩系,我也是舉雙手贊成的。”李紀民這么說完,文澤思搞不清他的意思,只聽李紀民又說道:“多多栽培下這學生啊,他有希望。爭取在培養出一個‘同習理論’研習者!有什么情況都可以找我商量商量,他的問題,我負責到底!”
文澤思這下是明白了李紀民的意思,心里頗有幾分感動。李紀民是怕自己有負擔,才說出那一番話給自己聽的,他哪有可能對自己的學生太了解,卻又是這般關注,完全是給著自己的面子說的。
負責到底,是在讓自己寬心哪!
“多謝李校長的用意,我很感激,這里心領了。”文澤思頓了頓接著說:“雨南這學生卻是我這幾年來碰到最優異的學生,而且難得的是他的心志也是我見過少有的堅毅,這一點也是能否成功的有利保證,我對他有信心。”
李紀民見終于聽到文澤思的真實想法評價,也是高興,知道眼前的文澤思是放下些許提防。
“如是甚好!”李紀民笑道。
文澤思站了起來說:“沒事就不多打擾,李校長你還是先忙吧!
李紀民對于這次談話還是滿意的,笑臉迎著送出道:“沒事的時候過來坐坐,和幾位同事聚聚也是好事。”文澤思只是陪了一個笑,打了下招呼走了,沒多言語。
李紀民看著走離的文澤思,悵悵了句:“希望雨南別辜負了老文的這番苦心,否則十年前的創傷怕是難再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