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眾人上了馬,杜卡珀騎馬在前面飛奔,我們在后面跟著,我一路看他,他一直神色平靜,就象沒受傷一樣,那只空袖管在風中烈烈飄動。
到了迪那奎亞,進了城,杜卡珀一直騎馬到了斐云納宮前,那些留守的文武臣子都在門口恭候。
杜卡珀下了馬,可差點沒站住,身子一歪,兩個白衣侍從急忙過來扶住他,他徑直走進大廳,到伯爵座位上坐下,他渾身是血,從腹甲的邊緣處不斷往下滴答,可他似乎渾然不覺。
獸巨人泰坦依舊站在他右側身后。
群臣站在兩邊,看著他,然后面面相覷。
“宇天龍,你過來。”他叫道,似乎很費力。
我急忙摘下面具,走到他面前:“伯爵閣下!”
“跪下!”他命令道。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命令了,我急忙單腿跪地,右手按在左肩頭上。
杜卡珀抬起右手,用牙齒把中指上的爵戒摘下來,拿在手里:“把你的右手伸出來!”
我大驚:“伯爵閣下,我……”
“快,我沒時間了!”杜卡珀說。
我猶豫了一下,伸出右手。
他用血糊糊的手把爵戒給我套在右手中指上,然后拔出腰里的劍來,把劍刃放在我肩頭:
“我杜卡珀·芒畢亞斯,第十九任迪那奎亞伯爵,以彭皮赫納帝國皇帝陛下的名義宣布,將迪那奎亞伯爵之位轉讓給宇天龍閣下!迪那奎亞的所有文武官員必須服從宇天龍閣下的領導,若有異心,天神必將嚴懲!”
聽見背后嗡地一聲。
“伯爵閣下,求您不要這樣,您不會有事的,我不能……”
他好像根本沒聽我說,收回劍去拄著,打斷我:“迪那奎亞,已經沒有繼承人了,我弟弟柯文埃爾·芒畢亞斯15歲離開了迪那奎亞,已經失蹤20多年,本來我一直在找他,希望他能回來輔助我,如果我有意外他可以繼承爵位,但是一直沒找到。”
“我會幫您去找……”
他吃力地呼吸著:“不必。他回來也沒多少用處,振興不了迪那奎亞,但是我堅信你能。”他一轉頭:“泰坦!”
獸巨人過來了:“主人!”
“以后,宇天龍伯爵是你的新主人,你要聽他指揮,象對待我一樣。”
“是的,主人。”泰坦含糊不清地說。
杜卡珀仰起臉來,兩眼看著前面:“把我埋在迪那奎亞廣場邊上,我要看著迪那奎亞重新站起來!迪那奎亞不會滅亡的,迪那奎亞……萬歲……”
我跪著,低著頭,半天,聽見上面沒了聲息。
急忙抬頭看,杜卡珀伯爵仍然端坐著,右手拄著劍,兩眼圓睜,看著前面,一動不動。
一個侍從慢慢地走過去,把手指放在他鼻子底下試了一下,頓時哭嚎著跪了下去:“伯爵閣下——!嗚嗚嗚……”
身后的群臣都把右手按在左肩頭上,單腿跪了下去。
獸巨人泰坦也嗚嗚嗬嗬地哭起來,原來獸人竟然也有感情,也知道悲傷流淚。
我只覺得萬箭穿心!該死的火山兵團,該死的鐵蓋子,你媽的,老子發誓,不滅了你們今生誓不為人!
根據傳統規定,繼任伯爵必須給前任伯爵守靈十天,這期間政務司向各國發出訃告,告知噩耗,通知各國來奔喪。
十天以后,制造司的工匠在廣場邊上的伯爵家族墓地選了一塊空地,造了一個簡單的墳墓,安葬了杜卡珀·芒畢亞斯伯爵,豎了一塊墓碑,上面寫著“偉大而英勇的第十九任迪那奎亞伯爵杜卡珀·芒畢亞斯閣下之墓”,下面有生卒年月,才知道他只有41歲,再下面只刻著一句話:“迪那奎亞萬歲!”是他臨終前說得最后一句話。墓碑背面是迪那奎亞的鷹徽。
還在城內的居民都來送葬,包括附近部分城邑鎮村接到消息的人,廣場上這邊站滿了人,男女老幼、各色人等都穿著黑色衣服,鮮花幾乎把墳墓淹沒了,滿場哭泣聲,杜卡珀在他們心目中地位不低,即使是在這種最艱難的時候,他仍然是迪那奎亞的象征。
可是禮賓司報告,鄰國一個使者都沒來,只有奧多蒙侯國派人送來一封慰問信,別的什么都有。
這幫勢利眼的混蛋,他媽的!
我在杜卡珀墓前,當著群臣的面宣布:“我只是暫時接管迪那奎亞,我會全力尋找杜卡珀伯爵的弟弟柯文埃爾,之后會把迪那奎亞交還芒畢亞斯家族,決不食言!”
安葬了杜卡珀伯爵,政務司和禮賓司的忙碌起來,一邊準備材料上報到皇城,一邊要準備給我籌劃繼任典禮,十天后舉行。
但是政務司大臣比托斯好像并不熱心,他告訴禮賓司,現在迪那奎亞特殊時期,一切從簡。
我知道了,立刻找來禮賓司大臣恩畢羅特,告訴他,不需要什么儀式,只要到了那天,讓所有的大臣來見我就行,別的什么儀式都不要。
恩畢羅特無奈地搖著頭走了。
我坐在爵椅上,把爵戒摘下來拿在手里看著。
這戒指有栗子大小,算是戒指中的“大塊頭”,雖然東西總起來說不大,可是由五種顏色的寶石加上黃金、白銀制作的精密組件組合起來,中間推開頂蓋的黃寶石,里面是一個迪那奎亞伯爵的印章,也是迪那奎亞伯爵身份的象征。
據說這個戒指一共有16個組成部分,構造復雜,僅套在手指上的金屬圈就有兩層,外面一層是黃金,里面一層是白銀,這倒解決了我對金首飾過敏的問題。這樣的東西是皇家的工匠用特殊技術打造的,顯然不好偽造。
拿著這個爵戒,感覺“鴨梨山大”,比什么玩意兒都沉。
下午,天還沒黑,我和凱諾回到后宮,我想早點休息,累。
凱諾高興萬分:“閣下,我爺爺沒看錯人,你會成為貴族的,他說對了,您成了貴族,而且還是異姓的最高等級的伯爵,哈哈,簡直太棒了!”
我皺著眉,說:“你以為我想當這個伯爵嗎?你不看看迪那奎亞現在是什么情況?一個拾都拾不起來的爛攤子,內憂外患,連飯都吃不上,這個貴族你不覺得太狼狽點?”
“唉唉,我覺得,您會搞好的……”凱諾也含糊了。
“本來我想找到我的兄弟朋友就走人,誰知道竟然惹上這樣的事情,我自己做夢都沒想到,這都是什么事情啊,媽的……”
“喂喂,閣下,我求求您,您現在是貴族,而且是伯爵,一定要文明,要恪守貴族禮儀,千萬別再說臟話粗話,無論什么情況下,都要彬彬有禮,就象杜卡珀伯爵閣下那樣。”
“啊……好吧,真別扭!他……”我把“媽的”咽回去了。
蘇莎大媽帶著兩個女仆過來了,蹲身行禮:“啊,新任伯爵閣下,您要去哪?”
“回房間,睡覺,我已經十多天沒好好睡覺了。”
“您不能去您原來那個房間了,要住在伯爵閣下的房間。請您跟我來吧,這邊請!”
蘇莎帶我進了后宮的另一個大門,這一趟后宮房子一共有5個門。
穿過走廊一拐,進入一個大房間,里面站著四名穿白色短袍扎著黑腰帶的年輕女奴,放著桌椅、床,掛著衣服、大小的毛巾,收拾得很干凈,但是感覺到很潮濕,還熱氣騰騰的。
我看看,問:“蘇莎大媽,我住這里?”
“哈哈,伯爵閣下,您真會開玩笑,這里不是住的地方,是浴室。”蘇莎笑起來:“您得先沐浴,這是規矩。”她又對凱諾說:“凱諾大人不能和您一起沐浴,要去仆從浴室,當然,那里也有專門為您準備官員浴室,您跟她走。”她一指一名女仆。
凱諾急忙給我行禮,然后跟著女仆走了。
蘇莎命令兩名女仆幫我脫了衣服,穿上一種白長袍,大概就是浴衣,進入里間一看,地中央是個花形大浴池,用一種類似大理石的灰白色石頭砌磊的,上面還雕刻著精美的花紋,里面是略帶綠色的清水,冒著熱氣,四周各有一個進水口,嘩嘩地流著熱水。
“哦哦,這浴池不錯,在哪里燒熱水?”我問。
“燒熱水?這里不用燒熱水,地下就往上涌熱水,不過這里沒有,”蘇莎說:“這里的熱水是從后花園的熱泉里引過來的。”
“后花園?熱泉?”我吃驚了:“這里有花園?”
“當然有……哦,原來您還不知道啊,”蘇莎搖著頭:“后面,隔著一道墻就是伯爵花園,很大,不過現在一片破爛荒蕪,園丁也沒了,沒人收拾,所以一直關著門,杜卡珀伯爵閣下也基本不去。如果您感興趣,等您沐浴完了我帶您去看看。”
脫了浴衣,下到水池,水有齊腰深,有可以坐浴的臺階,坐下,水正好到脖子附近。水比較熱,但泡得很舒服。
蘇莎帶著四名穿白色短袍的女奴進來,四名年輕女奴脫了長袍,也下了水池,走到我身邊坐下,就開始在我身上又捏又摸又按。
我驚得差點跳起來:“蘇莎,這是干什么?”
“她們陪您沐浴,給您搓澡、按摩、洗頭、修剪指甲,當然您也可以和她們做點別的,不過別在池子里,會暈倒的。”蘇莎說。
“哦不不,讓她們走,出去,我想自己泡泡,安靜一下,謝謝!”我急急忙忙地說。
“啊……您不要嗎?”蘇莎一臉疑惑:“這可是她們的工作。”
“她們只給我準備衣服就行了,別的不用。”
“好吧,閣下。她們就在外面候著,可以隨時叫她們。”蘇莎對四名女奴擺擺手,女奴們出了水池,穿上衣服,行禮,和蘇莎一起出去了,我松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