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始終還是敵人……”火鍋店另一端偷聽的葉蘋重復了一遍穎夜最后的這句臺詞,終于是按捺不住,撇著嘴不屑地嘀咕:“真是太煽情了,我忍不住想哭。”說著望向桌對面的葉凡,葉凡正靠在一旁的隔墻上打盹。
“這說的事是有點無聊,能不能爆點猛料啊!”葉蘋難得地理解了葉凡。
期待的猛料沒有出現,三人接下來討論的話題更加無聊。連今春流行的服裝款式都涉及到了,卻再沒有談一點有關術者、組織之類的事。
時間慢慢靠近中午,葉蘋一杯清水續了不計其數次。店里客人越來越多,劉青三人雖然坐在荒僻的角落,周邊也逐漸開始有人落座,手機里傳來三人結賬買單的聲音。葉蘋腳穿過桌下,踢了葉凡一下。
“啊?”葉凡跳了起來,一掃周圍,驚道:“怎么回事,這么多人。”
葉蘋把杯中剩得一點水一口喝盡道:“沒什么事,只是因為你睡了三個小時而已。”說完抄起桌上手機,“喂喂喂”地大叫了數聲。
“你干什么?”葉凡目瞪口呆。
電話里傳出那邊三人驚異的聲音,不大會劉青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搞什么鬼。”
“把手機帶過來一下,我們在……43號桌。”葉蘋回答。
只片刻,劉青等三人來到葉凡和葉蘋面前。
“嗨!這么巧!”葉凡招手。
“手機!”葉蘋勾勾手指頭。
劉青把手機遞過去,問道:“就這件事,你倆不想做出什么解釋嗎?”
“你們誰請客啊,順手幫我把帳也結一下吧!”葉蘋說。
穎夜微笑,風度翩翩地將服務員招過來:“把這位小姐的帳結一下。”
服務員很快拿了帳單回來:“您好,您一共消費了425元。”
“多少?”穎夜掏錢包的手凝固了,他們那邊三個人不過吃了二百多點。這兩人究竟是怎么吃的?更奇怪的是,這桌面上根本不像是開過火。
“425。”服務員重復了一遍。
穎夜接過帳單一掃,大為詫異:“你們這店里哪來的哈根達斯!”
“不好意思,我們是按小姐的要求去店外買的,照本店規矩,要加收20%的費用。”服務員耐心解釋。
穎夜拿著帳單,做思考狀。
“怎么了?”小揚酒喝了不少,此刻有些迷糊,湊上來看了一眼后,驚奇道:“哈根達斯,這個醒酒最好了,我要一個,就要……就要這個啡色夢境。”小揚直接把帳單當作點菜單,奪過后對著服務員比劃。
穎夜一把將其扯了回來,小聲道:“我錢不夠。”
小揚一個激靈,第一反應做出的回答:“我沒帶錢包。”
兩人望向劉青,劉青摸了摸口袋后說:“我沒帶真鈔。”
跟著劉青和小揚一臉鄙夷地望著穎夜說:“你請客吃飯,就帶這點錢啊!”
“別說你是黃昏的,丟人!”小揚說。
“一時大意。”穎夜尷尬。
“錢不夠可以刷卡啊!”葉凡好心提示。
“我從不刷卡。”穎夜的語氣突然有變化,變得很堅硬。
“為什么?”葉凡奇怪。
“因為是見不得光的殺手,刷卡會留下消費記錄,容易被人追到線索。”葉蘋回答。
“喂,沒理由啊!我們都是干什么的,怎么會被這種問題難住。”小揚說。
那邊的服務員臉色明顯越來越難看,這群人的對話她都聽在耳中,什么殺手,什么見不得光,怕人追線索,儼然不是什么善茬啊!
“姑娘,我們開玩笑的。”劉青注意到了服務員的變化。
服務員臉色略緩,小心謹慎地問:“那這帳,要不要現在結?”
“快結帳啊!”劉青推穎夜。
穎夜心一橫,錢包里錢全抽出來,扔桌上道:“我這就這些,你們湊湊。”
其他人一齊望向葉凡。
“干嘛?怎么又是我啊?”葉凡詫異。
結局已經無需多言,五人離開火鍋店,劉青和小揚走在頭前,穎夜回過來和葉凡葉蘋套近乎。而此刻的他,言行就和在德林中時的高夜寒一模一樣,這讓葉凡一點也不覺得陌生,反而覺得挺是親切。甚至忽然覺得,烏鴉讓自己對付這人,自己是怎么能下得了手的?
“呃,你叫葉蘋是嗎?”既然是高夜寒,當然和葉凡早就已經夠近乎了,穎夜的主要目標儼然是葉蘋。
“是啊!”葉蘋說。
“聽說你已經被葉家視作叛徒,正在被追殺。”穎夜說。
“你不提起來,我都快要忘了。”葉蘋說。
“怎么樣,有沒有興趣過來幫我啊?”穎夜說。
“喂,你不是吧!當著我的面公然拉我的人。”葉凡說。
“咱倆都是黃昏的啊!”穎夜伸手對著葉凡比劃,“這怎么叫拉人呢,這是內部協調,明顯我們組和葉蘋更加專業對口啊!”
葉凡一時有些迷糊,搞不清這當中的關系。
“你不介意的嗎?”葉蘋笑道。
“介意什么?”穎夜問。
“你老師的脖子是被我割斷的。”葉蘋緩緩地道。
穎夜怔了怔,隨后道:“果然是你。”
走到前面的劉青和小揚,也一直沒有錯過身后的對話,至此一起停下了腳步。步行街的人群依舊是川流不息,五人卻都是一動不動,穎夜正好被夾在四人當中,氣氛一時間起了變化。
“不介意!”穎夜突然說。
“啊?”
“老師說過:出來跑,遲早要還……”
“等等,那是白牙說的嗎?”小揚回頭了。
“呃,也許是老師看過電影后有了感觸吧?所以時常掛在嘴邊吧!”穎夜說,“所以,他一早就和我說過,殺人者,勢必被人所殺,無非就是個早晚,根本沒有什么值得怨恨的。既然沒有怨恨,又哪來的仇恨?”
四人一起望著他。
“酸,太酸了。像唱戲。”小揚說。
“散了散了,你趕緊滾吧!”劉青朝穎夜揮手。
穎夜一笑,最后對葉蘋道:“考慮考慮!”
此時的虛靈組織里,清泠的日子極不好過。
自從許夕去世后,扮演許妍的她一直是媒體等等諸多外界關注的焦點。而前前后后的許多古怪行為已經引起關注。前次返回中學讀書成為熱點還沒炒完,又被曝出在學校被綁架,之后失蹤的事件。即使之后清泠以許妍的身份出面澄清避謠,但許氏集團卻因她這些種種行為流言一團混亂。
不久前由虛靈自掏腰包注入的資金總算沒有讓許氏集團就此倒下,再又經了這次這么一鬧,之前一些處于觀望狀態的人對許氏失去信心,紛紛拋售手中的許氏股票,更要命的是,許氏集團內部的幾位股東也決定脫身而去。清泠出面挽留也無濟于事,董事會上一行人決然地拂袖而去,讓清泠很有殺人的沖動。
影響繼續擴散,一直以為被視作捧著金飯碗的許氏集團的員工此時也是人心齊變。一天之內人事部收到的辭職信就堆積如山,等再送到許妍手里時,又多了些人事部門員工的辭職信。一時間人已去了一半,余下眾人也在猶豫間陸續離開,即使剩下了些忠貞不二的,但已經無法讓整個公司運轉如常。
股市每天向著跌停大步前進,公司員工大幅度地自發裁員,一時間連清潔工都只剩下一個。清泠被搞得焦頭爛額,卻也無力回天。更要命的是上頭還放下話來:這次事件的結果組織很生氣,后果很嚴重,讓她盡快想辦法解決。
“老師,我該怎么辦啊?”辦公室很是寬大,清泠卻是越發地覺得冰冷和絕望。
“我對你很失望,剛剛當上清泠,就把事情搞成這樣。”略顯蒼老的聲音。
清泠沉默。
“你現在的地位還很不牢靠,這事你必須想辦法進行補救。”
“我該怎么做?”清泠問。
“掌握大公司這計劃就暫時放棄吧!你不是說許家還有一大筆錢在外面嗎?想辦法找到這筆錢,給組織一個交待。”
“我一直在想辦法拿回這筆錢。”清泠回答。
“是不是已經落在黃昏烏鴉他們手里了?”
“應該還沒有。”清泠說。
“哦?”
“他們有密碼,但沒有銀行的帳戶,是不可能提到這筆錢的。”清泠說。
“不要大意,什么事都有可能。”
“是。”
“還有,你上次說的青衣使的事是怎么回事?”
清泠如實地匯報了一遍。
沉默片刻后,蒼老的聲音道:“這個你暫時不要理會了,我來安排人調查一下。”
“是!”清泠再次恭敬地回答。
空曠的辦公室,兩人的身影被拉至斜長。落地窗外,天色已是黃昏,夕陽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