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一個端著托盤的服務員走了過來,托盤上面擺著的,卻不是今晚的主菜。
司凌睿放下了刀叉,他今天穿了件銀色的阿瑪尼定製西裝,在燭光的映襯下眉宇間少了幾分凌厲,神情看起來也沒那麼冷漠。
這時席若雲才發現司凌睿佩戴的領帶有些眼熟,好像是自己曾經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那還是他們結婚的第一年,席若雲跑了好幾家商場,一家一家地逛過來精挑細選最後才決定買下的。
然而司凌睿收到這份禮物之後只戴過一次,之後她就再也沒看見過這條領帶了。
席若雲曾經一度以爲司凌睿把它扔掉了,以至於她從此再也沒有送過司凌睿任何東西。
現在再次看到這條深藍色暗紋的領帶,讓席若雲感慨頗多,或許他們之間確實存在著太多誤會,說不定哪天積累到一定的程度,會徹底爆發。
“你真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
司凌睿見席若雲愣愣地盯著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
他的情緒起了微妙的變化,眉頭微蹙,嘴脣抿成了一道硬冷的弧線,語氣顯然也冷了幾度。
席若雲一愣,她盯著服務生放在自己面前的那個包裝精美的絲絨盒子,忽然意識到今天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
“我……”席若雲頓時感覺有些無措。
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她根本沒有心思去想這些。
更何況按照他們現在尷尬的婚姻狀態,紀念日也只不過是徒增諷刺罷了。
然而司凌睿卻認真地準備了禮物,這讓席若雲一下子就陷入了被動。
如果換成其他女人,在忘記了結婚紀念日之後,或許會撒撒嬌來求得對方的原諒,可偏偏席若雲根本做不到。
司凌睿的臉上並沒有過多的表情,不過席若雲還是在他深邃的黑眸中捕捉到一閃而逝的失落。
這種情緒是她以前從來沒有在這個霸道冷酷的男人臉上看到過的。
總之,應該先道個歉吧。
席若雲心裡想著,可是偏偏喉嚨卻像是被下了某種咒語,她徒勞地張了張嘴脣,半天都沒有吐出一個字。
“你把盒子打開。”
良久,司凌睿纔再次開口,也緩解了席若雲的尷尬。
在這麼浪漫的環境下,席若雲卻有些如坐鍼氈,因爲她發現自己似乎找不到最初和司凌睿相處時,那種輕鬆自在的感覺了。
很多時候,一旦對某個人有了誤會與刻板印象,就很難立刻改變看法。
不過既然司凌睿還記得他們的結婚紀念日,是不是就說明兩個人的關係還有改善的機會?
席若雲這樣想著,嘴角扯出了一個淡淡的笑意。
她心中帶著隱隱的期待,打開了盒子。
盒子裡是一條藍寶石項鍊,那枚錢幣大小的藍寶石外面鑲嵌著許多碎鑽,在燭光的照耀下發出璀璨的光芒。
無論做工還是寶石的成色,這條項鍊都是價值連城的,但是席若雲眼中期待的神采卻漸漸暗了下去。
盒子裡除了項鍊,還有兩塊糉子糖,這倒是讓席若雲十分費解。
她擡起頭,正對上男人深邃的眼眸,卻從那裡面讀出了自己看不透的情緒。
“好久沒看到糉子糖了,有點懷念。”
司凌睿淡淡地說著,伸手從她面前的盒子裡拿過一顆,剝開透明的糖紙,把那枚精巧的糉子糖放進了嘴裡。
“我不喜歡吃糖。”席若雲垂眸把盒子的蓋子扣好,放在一邊。
同樣,她也不喜歡珠寶。
每次司凌睿送給她各種華麗的首飾,她都會覺得自己和外面那些討好他的女人沒什麼分別,都是他用來打發她們的手段。
所以,哪怕司凌睿送她一本書,一條絲巾,甚至是一朵花,她都會很開心。
但是這條項鍊,又讓她想到了之前傅雪媛帶著鑽石戒指來到自己面前示威時,得意洋洋的嘴臉。
糉子糖的甜味在嘴裡化開,司凌睿看到席若雲的神情,毫無波動的目光中忽然閃過一絲異樣,很快又消失不見了。
他也不喜歡吃糖,但是有人喜歡。
司凌睿的腦中浮現出那個扎著馬尾笑容甜美的小女孩,心中浮現出過一絲苦澀。
他沉聲道:“不喜歡就扔了吧。”
然後司凌睿用手指在桌面敲擊了三下,很快服務生就把主菜端了上來。
或許是這時候兩個人的興致都不高,接下來誰也沒有再主動開口說話。
明明是美好浪漫的紀念日,席若雲和司凌睿之間,似乎仍然存在著巨大的隔閡。
餐後,司凌睿端著酒杯站在餐廳巨大的落地窗邊,視線所及之處盡是璀璨的霓虹與萬家燈火,而他卻絲毫沒有興致去欣賞京城最著名的夜景。
他腦海中浮現出第一次見到席若雲時的場景,那是一個燥熱又漫長的夏天。
他擡頭,軟軟糯糯的女孩帶著燦爛的笑容跑過來,撞進了他的眼底,從此就住進了他的心裡,再也沒有離開過。
席若雲單手撐在桌子上,拄著下巴擺弄著手邊打著蝴蝶結的首飾盒。
司凌睿的態度讓她捉摸不透。
就像她當以爲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有可能緩和的時候,司凌睿的舉動又總會讓她再一次失望。
但是如果說司凌睿一點都不在乎她,那麼又爲何會對她的事情那麼重視?
席若雲莫名地感覺到了一陣煩躁,她抓起那個一整晚都沒有碰過的酒杯,將裡面的紅酒一飲而盡。
都說酒能消愁,她只是想在今晚稍稍放鬆一下,把所有的煩惱糾結都拋諸腦後。
兩人各懷心思,等司凌睿注意到的時候,席若雲已經把剩餘的多半瓶紅酒喝完了。
她醉眼朦朧地趴在桌子上迷.離地看向司凌睿,視線隔著一層薄薄的水霧。
“回家麼?”
席若雲有點累了,現在恨不得馬上撲到家裡那張柔.軟的大牀上好好睡一覺。
然而席若雲這樣帶著醉意的姿態,在司凌睿的眼中更像是一種無聲的邀請。
“該死!”
司凌睿深吸了口氣,暗罵了一句。
之後他煩躁地扯了扯領帶,幾步跨到了席若雲身邊,把她打橫抱了起來,幾乎是沒有停留地走出了餐廳。
第二天早上,席若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時間已經快到八點了。
她向來準時的生物鐘竟然也有例外的時候。
席若雲的太陽穴有些發脹,還隱隱作痛著,她茫然地環視四周,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家臥室的牀上。
席若雲關於昨天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明珠塔的旋轉餐廳裡,然後她喝了很多酒,接著就記不清楚了。
就在她想要支撐起身體下牀的時候,忽然倒吸了口涼氣。
席若雲感覺腰部傳來一陣陣痠痛,手腳也使不上力氣.
零碎的片段斷斷續續地在腦海中回放著。
她昨晚和司凌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