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蘇沛白還是半點便宜都沒有佔到,因爲季菡真的是肚子餓了,兩人出來到外面小會議室吃飯。
蘇沛白脫了西裝外套,襯衣的袖口解開,戴著無框眼鏡領帶微微鬆開的樣子,顯得矜貴又平添幾分雅痞。
手指白皙修長給季菡盛了一碗粥,漆黑深邃的眼看她:“不是跟初戀吃早茶去了嗎?怎麼還餓了?”
對他這樣帶刺的言辭接受無能,季菡皺眉加重語氣喊了一聲他的名字:“蘇沛白!”
那人的氣焰冷淡瞬間就掩息下去:“好吧,當我沒說。”
他將粥碗放在季菡的面前,然後又帶上手套給她剝龍蝦。
季菡的表情這才緩和了下來,看著他這個樣子笑了一下,低頭拿勺子喝湯然後問:“你不是安排了人在國外在追查顧子茜嗎?”
“嗯。”
蘇沛白表情淡淡頭也不擡地回答。
又喝了一口粥,季菡繼續說:“算了吧。”
“嗯?”
他的語調上揚是疑問的語氣,微微皺眉地看著季菡。
放下勺子,季菡給自己和蘇沛白一人碗中夾了些菜。
語調緩慢地開口道:“羅晚晚的孩子查出來不健康,應該是要不了了,剛纔她來找沈昊理論,掙扎的時候肚子撞到桌角,羊水似乎破了還流了許多血。”
蘇沛白的表情始終淡淡的,在他的世界裡,除了季菡的事情都是別人的事情,他沒有那麼多的情緒和憐憫去分配。
說到這裡季菡嘆氣:“我覺得都是有報應的,羅晚晚做的惡讓她現在一無所有,連孩子都有可能保不住。”
“而顧子茜,因爲你這邊的壓迫,她那個金主老闆已經拋棄了她,現在似乎在非洲?一個漂亮的單身女人在那樣的地方,面對的險惡艱難可想而知。”
“所以…不要再追她了吧,只要她不回來,就任由著她自己在那邊自生自滅好了…”
季菡的語氣漸漸低下去,蘇沛白那毫無情緒的眼神讓她覺得自己過於優柔寡斷,可是她就是這樣的人啊,改不了也不想改。
她語調稍稍堅定了一些,下了結論:“就這樣算了吧,算是…爲我們以後的孩子…行善。”
話音停下,對面的人半晌沒有反應。
於是她又擡起頭,那人的眉頭微微皺起,看著她的眼中有深色波紋起伏散開,看不見底,表情像是無奈又像是寵溺。
看見季菡擡頭,蘇沛白便又低下頭去:“好。”
他的聲音依舊聽不出什麼語氣,簡單回答了一個字,然後就將那一隻超大的龍蝦肉放在季菡面前的盤子裡。
摘了手套用毛巾細細地將手擦乾淨,蘇沛白拿起筷子的時候季菡那邊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肚子不餓了,季菡的情緒思想歸位,於是又想起來的路上想到的那個問題。
“你上回半夜裡跟我打電話那天,你看的心理醫生,可以幫忙介紹介紹嗎?\"
蘇沛白喝湯的動作停下來,季菡不等他問便繼續解釋道:“我想給沈昊介紹介紹,他太…”
她說到這裡突然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沈昊的狀態,像是頹廢又像是墮落,或者消沉?
可是在自己的丈夫面前幫著前男友說話,況且丈夫還是蘇沛白這樣小肚雞腸的男人,季菡有些心慌不確定。
舉著手到空中做發誓狀:“我先發誓,我愛你我只愛你一個人!只是沈昊,他需要有正常的生活,我看你之前說那個心裡醫生還蠻有效的,所以就想著跟他介紹一下。”
聽見季菡這樣的話,蘇沛白突然輕笑了一聲。
伸手過去像摸寵物一樣摸摸她的頭頂:“好。”
然後他喝了一口湯,又接著道:“說起來也都算是老朋友呢,都認識的,當年那個鄒佳妮。”
“鄒佳妮?”
季菡低低地重複這個名字,突然想起,這不就是當年跟著一起去沙灘玩,那個喜歡蘇沛白的女孩子嗎?
季菡鼻子裡哼了一聲:“就是追著你出國那個,你們還有聯繫呢。”
微微頭疼,蘇沛白之前不跟她細說就是害怕她多想。
去拉她的手,牽著她繞開會議桌坐到自己的腿上來,蘇沛白溫聲笑道:“沒有,當年你跟那人在一起了,我哪裡還能將別人看進眼裡,她剛到國外就被我罵得哭著跑了。”
見季菡的嘴角依舊緊緊抿著,蘇沛白這也算是第一次看見這麼正大光明吃醋的樣子,只覺得越看越愛。
在她脣上啄了好幾口繼續道:“我不知道她後來去了哪裡,這次碰見純粹是機緣巧合,她在歐洲算是小有名氣的心理醫生,我就碰巧跟她聊了一陣。”
“誰知道我剛開口她就知道我是說的你,所以才這樣繼續說下去。”
蘇沛白單手將季菡摟得緊緊的,長臂一伸將魚湯端了過來,用勺子盛著往季菡嘴邊送過去:“有生之年,能看見你爲我遲一回醋,也算值了吧。”
這話說的,似乎他很委屈一樣,說得好像之前的顧子茜和羅晚晚都不存在一樣,季菡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張口將湯喝下,轉頭懲罰地咬上他的脣。
滿滿香濃魚湯味的吻。
飯後蘇沛白依舊要忙,季菡就想著去工廠看看,蘇沛白又不放她走。
膩膩歪歪到了他開會的時間,大會議室外逐漸有了股東和高層上來,季菡想走也走不了,於是就進去最裡面的休息室補眠。
躺在牀上也睡不著,季菡便百無聊賴地拿著手機刷微博和網頁。
現在的大頭條依舊是自己和林旭巖還有那三個人。
季菡隨意地點開一個劇情走向大彙總的帖子,將時間線梳理一遍,就連當初她想要學著網紅開女裝店鋪,後來沈昊給自己照片點讚的小細節都有。
這個人明顯是個邏輯思維非常明確的人,每一個事件點下面都有分析和梳理,讓看的人茅塞頓開。
可是季菡卻是看得有一點迷糊,她在這個陽光暖暖的午後,在大樓的最高層,看著別人分析自己那些動盪混亂的過往,心裡生出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來。
就這樣下去吧,挺好的。
季菡現在已經有了一顆非常強大的金剛石心,看完了走向大彙總圖片,還能淡定地去看評論。
一樓:貴圈真亂。
二樓:有錢人的世界我不是很懂,豪門隱婚聯姻不是常事嗎,一臉懵逼。
三樓:樓上的,這幾個隨便一個手指頭都能讓你哭得褲子都沒有,小心被查水錶。
四樓:太亂了,我選擇原地爆炸!
五樓:我不管,反正那個狐貍精搶了我的三個老公,我要跟她決鬥!
…
這些熱心網友真的是…
雖然也有許多罵自己的話,但是總歸是好了許多。
季菡饒有興趣的,像看與己無關的娛樂新聞一樣看了許久。
外面的會議已經進入了尾聲,現在是蘇沛白在做總結性的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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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危機之後,KC的股東和高層又清理了一遍,現在留下來的不光是才學兼優的人,最關鍵是對集團和蘇沛白的忠誠。
從休息室的特製玻璃看出去,蘇沛白穿著黑色西裝站在首位,言語簡短精煉,偶爾有一兩個輕微的手勢動作,頗有點揮斥方遒指點天下的意思。
這個男人,像世間最完美的一塊墨色的玉,他永遠內斂的冰寒的絲毫不張揚的,但是不知不覺之中,他想要的東西都被他牢牢地握在了手心裡。
不管是KC集團的發展還是感情,他一旦認定一件事情就非常篤定,一步一步走過去的速度雖然慢,但每一步都精準有效。
他的嗓音永遠是這樣微微低沉,不溫不火沒有多大情緒,但聽在人耳裡卻是無比的有質感。
季菡聽得有些醉,最後蘇沛白結束會議進來的時候她已經睡著了。
無比輕柔地在她的眉心一吻,蘇沛白給她蓋上空調被,帶上門繼續去辦公桌上看文件。
季菡這一覺睡得不長,本來最近她的休息都已經很足了,蘇沛白一個越洋電話還沒打完她就起來了。
看見蘇沛白在忙,她轉身去浴室洗澡。
拉開衣櫥,裡面依舊有符合她穿的衣服鞋包,而且全部都是當季新款。
隨便找了一套進去浴室,洗完出來蘇沛白似乎也忙完了,兩人就一起去老宅看小白。
在車庫的時候,季菡非常心虛地給蘇沛白指了指剛纔她刮到的車,對方不愧是財大氣粗,看都沒有看一眼地說:“沒事。”
季菡抿脣,上去他車的副駕駛,開口道:“以後我還是開季念給我的車吧,你這個太貴了我颳了心疼。”
地下車庫裡光線不好,聽見季菡這話蘇沛白轉過頭來,眼神幽幽,猶豫了一下才道:“季念…畢竟…”
一下子就知道他要說什麼,季菡眼神一跳突然生硬地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是季家永遠都是我的家,爸爸和季念永遠都是我的家人!”
蘇沛白皺眉,季菡明顯是誤會了他的意思,他並不是要否認他們的親情,只是單純地否認季念這個人,他對於兩個人的關係而言,就像個不定時炸彈一樣。
或許因爲他和季唸的性格作風都相似,也或許是那天半夜裡他那一句“絕對不可能”讓蘇沛白的記憶太過於鮮明。
心底對季唸的防備不信任,隨著最近和季菡關係的緩和,越來越明顯越來越讓他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