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太空電梯燈火通明,天空中無數飛船來來往往,整個艾坎尼亞大學一派繁忙景象。
但從聯合山的觀景臺上眺望那些燈光照射不到的曠野,黑暗將大地吞噬。
這裡曾經是一座人口超過三億的超級都市,但隨著舊能源耗竭和其後接連不斷的戰爭,人口在數十年間一落千丈,城市急速萎縮。到現在,即使是以優塔的力量也沒有辦法恢復昔日輝煌的百分之一。
太空電梯周圍不允許軍艦飛行,所以只能把企業號停靠在聯合山上。克里夫吐了口氣,向山下走去,那裡有通往優塔的快速輕軌列車。
沒人喜歡在午夜之後爬到聯合山上欣賞夜景,尤其現在還是艾坎尼亞的冬天,因此月臺上只有他一個人。守夜人坐在遠處的崗亭裡安然入眠,顯然夢魔的吸引力要大過工作。吊在半空的電子公告牌顯示,下一趟列車還有五分鐘才能到達本站,克里夫無聊地數著對面的森林裡的樹木。
忽然一陣無規律的“噠噠”聲從他身後由遠及近,在空曠的月臺上很是引人注意。克里夫回過頭,一個穿著灰色西裝的女子進入他的視線,一雙從窄裙下露出的小腿在黑色的背景下顯得尤其白皙,讓他覺得有些刺眼。女人半低著頭,金髮垂下剛好蓋住她的面容。
她怎麼了?克里夫疑惑地看著女子。
年輕女子走起路來搖搖晃晃,每走一步都感覺馬上會失去平衡,終於,在離克里夫三米遠的地方啪地摔倒在地。女子也沒有起來的意思,乾脆蜷成一團,嗚咽聲格外刺耳。
克里夫連忙放下行李箱跑上前,沒想到纔剛碰到年輕女子就聽她喊到:“不要碰我!”
年輕女子一下把克里夫推開。克里夫猝不及防之下失去平衡,整個人壓到她身上。
女人的右腿膝蓋已經磕爛了,血從她腿上滴到月臺上,頭髮被淚水粘的亂七八糟,最糟糕的是還被克里夫整個人壓了上去。
克里夫趕緊從她身上爬起來:“小姐,你現在很危險,我只是想幫助你。”
女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小姐?”
“小姐!”
不是吧——克里夫急忙把她翻過來,探探鼻息,還好,只是暈過去了。剛好這時候列車到站,他把她抱進車內。
看來只能先到優塔再說了。
直到現在,克里夫纔有時間好好觀察女人。他把她的頭髮撥開,一張憔悴的面容出現在他面前,嘴裡散發出酒精的味道。
他看著眼前這個美麗的女人——到底是什麼能讓她如此傷心,以至於借酒澆愁?
車廂裡只有兩三個人,他們這會兒都奇怪的盯著克里夫和他懷裡的女人。
我不是壞人啊!克里夫心裡辯解。
他很尷尬地坐下,仔細看著她。帶著一肚子的疑惑,列車到達了終點。
克里夫剛從車上下來,就有幾個人跑過來把他團團圍住。其中一個高大的壯漢面對著他,用壓迫的眼神盯著他說道:“放下愛麗絲小姐!”
克里夫不悅地皺了皺眉,準備開口問他是誰,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從人羣外傳來:“讓開讓開!愛麗絲,是不是愛麗絲?”
幾個人紛紛讓開一條道,尊敬地低下頭:“少爺。”
是一個銀髮少年,長長的劉海遮住一隻眼睛,他上身穿著一件白色襯衫,下身穿著黑色的緊身牛仔褲,襯衫只扣了幾顆釦子。少年看起來英氣逼人,只是渾身散發出玩世不恭的味道。
“你把愛麗絲怎麼了?”少年不客氣地質問。
這都什麼和什麼啊?克里夫實在搞不清眼前的狀況。
“小子,少爺問你話呢!”大漢手伸過來想拽他的衣領。
克里夫微微側身避開了他的手,大漢驚奇了一下,頓了頓說道:“小子,你最好放開愛麗絲小姐,否則後果自負。”其他人也向前靠攏。
克里夫翻了個白眼對他們說道:“喂,你們幾個到底是什麼人?我不知道誰是愛麗絲,趕緊閃開不要擋住我的路。”
對於敵人,克里夫從不客氣。
“你!”
這羣黑衣人顯然被他的話激怒,個個摩拳擦掌準備開打。
“慢著!”
就在克里夫和黑衣人準備開戰之際,一個身著白色長裙的女子走了過來。
“小姐。”衆人又自動散開。
這又是誰呀?
“姐姐!我……”
女子擺了擺手打斷少年的話:“回去再解釋。”
她接著轉過來對克里夫說道:“這位先生,感謝你保護愛麗絲小姐這一路,現在你已經完成了自己的責任,希望你可以把愛麗絲小姐交給我們。愛麗絲小姐現在急需檢查,我們要馬上把她送往醫院。”
女人說話很有節奏也很乾練,不過他還有疑問:“你怎麼證明這個女孩是你所說的愛麗絲小姐?我不可能僅憑你的一面之辭就把她交給你們這些陌生人。”
銀髮少年衝到克里夫面前但被她姐姐一把拉住,他喊到:“你竟敢懷疑我們?”
白裙女子微笑著說道:“實在不好意思,我弟弟是一個衝動的人。在愛麗絲小姐的包裡應該有她的身份證件,你可以拿出來確認。”
克里夫打開女孩的包,裡面果然有一張很有質感的水晶卡片,卡片上印著女孩的照片和她的資料:愛麗絲·諾狄雅諾娃,艾坎尼亞尖峰大學人類歷史及藝術系一年級……
“好吧,人我交給你,但你要留下你的聯絡方式,我會隨時找你。”
她點了下頭:“我叫嘉琳塔·馮·腓特烈,這是我弟弟萊因哈特。一會兒漢克大叔會把我的聯絡方式告訴你。”
“呼……”克里夫抻了抻身子,看著嘉琳塔連同他弟弟和愛麗絲坐上豪華轎車遠去。她的手下一直到轎車消失才直起彎下的腰。
在這個石油和煤枯竭的時代,有資格使用這種舊時代交通工具的人寥寥無幾,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都散開散開!”黑衣人哄散看熱鬧的人。
大漢轉過身來:“小子,這次算你走運。”
克里夫笑著對他做了個抱拳的手勢。
“你!”大漢握緊拳頭,可惜剛纔他們家小姐臨走前叮囑他不要再惹事。
他從口袋裡取出一張名片甩過來,克里夫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夾住名片,只覺得皮膚有些緊。
“小子,我漢克會記住你的。”大漢笑的時候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揮揮手招呼他的弟兄們散去。
克里夫取下名片,發現名片上染有血跡,再看兩指內側的皮膚已經被磨爛了——這個人,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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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利略學院車站不愧爲全大陸最大的火車站。”這是克里夫在車站半個小時後發出的感嘆,因爲,他迷路了……
伽利略學院火車站四通八達,一天33個小時都處於人流高峰期,來往全大陸的人都要經過伽利略進行中轉,總之人多如蟻。克里夫跟隨人羣一會兒到這個站臺一會兒到那個站臺,就是沒找到出口在哪……
“早知還不如尾隨剛纔那羣人。”
“明明是按照地圖走的啊!”克里夫撓了撓頭,蹲在地上看著牆上的《伽利略車站規劃圖》,他感覺那張圖比戰略地圖複雜一萬倍。
“如果讓錄取我的人知道他錄取的人竟然會在火車站迷路,不知道會不會立刻讓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