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楊村中學出來,誰也不說話,按韓老師指的路,很到了楊村車站。車站又小又髒,兩人等了好長時間,纔等到直達市裡的客車。來的車又小又舊,兩人沒辦法,就坐上了這輛車,和他倆一起上車的有一對母女,還有幾個中年婦女。
張道揚找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打開車窗往外看,引悟坐直了身子,閉上了眼睛。車慢慢開出了車站,一個黑色的影子從揚揚眼前閃過,透過臉上的黑紗,那雙眼睛一直看著他。揚揚定了定神,再找那黑色的影子,已經消失了。
坐在車上,他一直在想:從那次超市裡遇到錢玉芹和她侄女,這幾天總是感覺有一個黑色的影子在他周圍,好象一直在跟蹤他。朱大福請出了重金,請他們來楊村,在果園見到地一派的人和朱在一起。昨天的黑霧,好象還在他的眼前,李老師和韓老師奇怪地神情,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小夥子,你是楊村人嗎?我想打聽點事。”
揚揚回頭,看到一起上車的那位母親正等著他說話,那小女孩正看著引悟頭髮發呆,看到揚揚回頭,臉一下就紅了。
“你是問我吧?”楊揚咳嗽了一聲,說:“我不是,您想打聽什麼事?”
那位母親遲疑了一下說:“是我女兒上中學的事,我想找楊村人問楊村中學。”
“不好意思,真不清楚,你問問別人吧!”(,)揚揚兩人昨天就住在楊村中學,但他感覺學校或是楊村,好象有好多事,是他們不知道的。
“孩子想上楊村中學呀?你們哪的人?”坐在他們旁邊的一位中年婦女問。
“是呀!我們是新市區的,聽說這教學質量特別好,過來看看。”
“新市區沒有中學?去一中上呀!那不更好嗎?”揚揚問了一句。
“一看你就不瞭解楊村,也是城裡來的吧?”坐在他後面中年男子說:“這你就不知道了,前這麼六七年,從別的中學轉到楊村中學,鎮委書記的條子都不好使,縣一級領導的才行,這是市裡的重點中學,這幾年不行嘍!楊村中學還真讓楊村人得意了不少年呢。”坐在揚揚前面的男子說完話唉了口氣。
不等那位母親說話,車裡的人就你一言我一語議論開了。
“咱們村也不富,就有這麼點優勢,眼瞅著就不行了。”
“這一死人就走下坡路了,還是學生,這麼小,哪家的父母放心呀?”
“你看這兩三年接二連三的這點事,說不清道不明,公安局也查不出來。”
揚揚聽他們議論楊村中學死學生的事,支起了耳朵想聽出點端倪來。引悟也睜開了眼睛,看了看揚揚,又看著說話的人,仔細地聽著。
“就別說那公安局,他們能查出什麼了,前兩年死了十幾個男生,今年到好,暑假前死了三個女生,聽說學校把宿舍都鎖了,不讓學生寄宿了。”
“學校有什麼辦法?”那男子又開口說:“能信公安局?公安局不聽公安部的?大人物說話,下邊的人敢不聽?可憐這些孩子們。”
“韓志遠官不小,也沒給鄉親做什麼好事,中學的事就是他們韓家護著。”
“韓家歷代出了幾官兒,那棵老槐是他家祖上栽的,說是韓家的福祿之樹。”
“那棵槐樹有大幾百年了,早成精了,聽說那些學生都是槐樹精害死的,前些年也死一些孩子。朱家請人來看風水,人家師太都這麼說的,老槐樹是禍害。”
“去年朱大福帶人過來,要爲民除害,非要砍掉那棵樹。聽說北京過來了好幾輛車,公安局的領導和韓志遠的兒子一塊來的,那陣勢可大呢。朱大福還請法師做什麼法,讓大官一來全給抄了,屁也沒敢放,誰還敢提砍樹的事……”
張道揚集中精神聽他們說話,什麼死了學生,是老槐精害死的,什麼朱大福要砍樹,韓家有大官不讓。他剛想找人詳細問一下,手機響了。 щшш▲tt kan▲¢ ○
他接通電話,就聽見居士在電話裡狂喊,中間還有釦子的叫聲。他心裡還想著楊村的事,應服了兩句,趕緊掛掉了。
“那些人呢?”揚揚掛了電話,才發現車停在一個小站,開始上人下人。
“下車了,人家是來這趕集的,居士說什麼了?”
“讓趕緊回去,昨天電話不通,他們快急死了。”
車開出了小站,張道揚用母指和食指托住了下巴,閉上了眼睛,琢磨著剛纔那些人說的話。
“你這姿勢象個思想者,”引悟看著揚揚說:“別想了,事情很清楚了。”
“是很清楚了,但這是表面。”揚揚的頭扭向引悟問:“長毛,我這姿勢真象思想者?你知道我這姿勢和誰學的吧?是我象還是他象?”
“居士比你更象,他是有大事才做這動作的。”
“嘿!我忘記了,你是出家人,不管什麼時候都說實話,讓人煩。”揚揚把頭轉向窗戶,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你也不錯啊!你昨天的表現,我感覺象換了一個人,你不一定要學他呀?”
“哼!我是誰呀?學他?他配嗎?”揚揚把頭偏得很高。
“得了,你又來了,不過這架勢讓我感覺更真實些。”
引悟說完,兩人大笑起來,車上的人都看著他倆。
兩人中午纔回到三界書齋,吃過飯,就和居士說楊村之行的見聞。聽他們說完這些,居士鎖住了眉頭,三位女士也安靜了。
“以前看到過關於楊村中學深長死亡的報道,沒太注意。”居士邊想邊說。
張道揚完了電話,對他們說:“我哥集訓回來了,你們商量吧!我回家看看。”
揚揚回到家,看見晨晨正在吃飯,他們的父母在一邊看著,邊吃邊聊。
“怎麼這才吃飯呀?不是早回來了?”
“下了車,先去局裡了,寫好了材料,”程思晨喝了口湯說:“整理好資料纔回來的,明天到市局做報告要用的,不敢馬虎。”
“我哥什麼時候做報告也要打草稿了?這水平怎麼降溫了?”
“吃飽了,”程思晨放下碗筷,拍了拍揚揚的腦袋,說:“你哥的水平能降溫啊?新調來一副廳長,明天來聽我們幾個做報告。”
“嘿!不錯呀!老哥,好好表現,說不定就能從區局升到市局了。”
程醫生聽他們兄弟這麼說,也湊過來問:“從哪調來的?叫什麼?”
張靈依看了丈夫一眼,又低頭收拾桌上的碗筷,“你問這些幹什麼?好象你認識是的?你們程家上三輩都沒帶‘長’字。”
“怎麼沒有?程思晨,我兒子,橋東分局刑偵分隊中隊長,別老貶低我。”
“從中央調來的,韓志遠。”聽父母又要打口水戰,程思晨趕緊說出了副廳長的名字,又補充到:“韓副廳長老家就是郊縣的,好象是楊村,不遠。”
張道楊在車上聽到過‘韓志遠’這名字,沒想到居然是副廳長。那棵大槐樹就是他祖上種也的,這麼說,還真靈,韓家真出大官了。
張靈依聽到兒子的話,手停了下來,看了看丈夫,端著碗走了。程醫生沉默了一會兒,坐到椅子上,又把頭埋進了報紙裡。這二位剛纔還這麼熱鬧,這會兒誰也不說話了。兄弟倆看著父母的神情由熱變冷,敢確定,父母肯定認識這個人。
張靈依去了裡屋,關上了門,揚揚知道,這事肯定不能問他媽。他給晨晨使了眼色,兄弟倆一個端著水,一個拿著扇子,湊到了程醫生跟前。
“別想問我,我知道也不說,問你媽去,她知道的更多。”程醫生看著兄弟過來,不問自招,趕緊說。
兄弟倆磨了半個小時,程醫生半個字也沒說。兄弟倆知道今天是沒戲了,和父母打了招呼,都出來了。
“哥,楊村這兩年不是不是有大案子呀?聽說都發生在學校。”
“是,我同學徐志負責的,他明天也來開報告會,他來了,到時候你問他吧!”(,
“好,明天你們結束了,給我打電話,我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