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該走了。"丁然叫著龍月殘。"好"。龍月殘把自己的劍交給丁然,"拿著。""幹什麼?"一會你就知道了。"
鍾全風與數十名徒弟從雲渺峰的石階上一點點走下。山路崎嶇,艱險難行,山頂卻又有人影飛快的閃下,踏過如刀叢劍雨般的尖石,落在一行人的眼前。"師父,我來遲了。"龍月殘從背上放下了目瞪口呆的丁然。鍾全風:"好,我們快走。"
這麼多人只有龍月殘的臉上洋溢著快樂,其他人都是滿面殺機.鍾全風的眼裡更是帶著一種無法形容的生氣,甚至他的步子裡也帶著雄渾無比的勁力。有一種感覺流入了龍月殘的心底,那是絲絲的涼意。
無雙劍氣向一塊石壁那掃去。
石壁後彈出一個人影,躍向更高的巖石。鍾全風踏過剛纔被劍氣掃斷的石壁追尋人影。丁然還沒有看清他是怎樣上去的,鍾全風就被打了下來。半截劍鋒**泥土,又因爲受力過重而彎下腰。鍾全風死死盯住上面的人影。
他鬼一般的從巖石上縱身越下,慢慢走進。面具帶著震撼人心的魔力映入每一個人的眼睛。除了鍾全風和龍月殘每個人都開始後退。面具人還在逼近,直逼到鍾全風面前。
龍月殘想說些什麼,卻沒有張口說。
鍾全風的劍猛然間從面具人的眼前橫切過去。劍尖掃過他的面前,又靈巧的轉攻他的胸口。儘管這一劍同樣被避過,可鍾全風又趁勢跳起,把面具人完全壓迫在劍下。鋒銳而剛猛的氣勁凝上鍾全風的劍。全力的一劍毀滅了面具人所站的那片山巖,土石飛裂。逐漸散開的塵煙邊,旁觀者們只見到鍾全風警惕的站在那片黃塵朦朧中。鍾全風:在這邊……
一把劍刺向鍾全風的後背,鍾全風也全力向後甩出一劍。垂直下落的劍震動著面具人收回的劍,地面腐敗枯萎的樹葉竟也隨著劍風重新躍動。鍾全風注意到原本斜上飄動的枯樹轉成了向上舞蹈,它們又因爲另一種力量而捲動。鍾全風又搶先機,再次提前跳起,劍擺出上劈架勢。面具人也向上跳起,用劍攔住鍾全風的攻擊線路。鍾全風卻轉動手腕,劍勢變爲橫切,同時上身後傾躲開橫掃過來的劍。
要抓住一柄劍最重要的就是勇氣,然後纔是技術。那柄劍被抓在一隻戴銀絲手套的手裡,而且不斷的抓緊。鍾全風也聽見了劍與鐵絲磨擦的聲音。面具人的劍也將在這電光石火瞬間砍向鍾全風的右肩。鍾全風鬆開了他的劍,人影出現在面具人上方。鍾全風的右掌爆發出磷火似的光芒,從上壓下。面具人左掌迎上,左手同樣盛滿了墨綠色的磷光。鍾全風的白色長衫頓時被空氣充滿,猛然向後吹翻。驚恐與慌亂的冷汗從鍾全風的臉上流下。
就在一個眨眼的瞬間,撕裂的綠光一片片敲打在鍾全風身上。這飛掠而過的光芒似乎撕破了隱隱約約存在的一點聲音,消失殆盡。
鍾全風的身體直仰著倒在地上,幾縷土黃色的塵絲從那隻戴著銀絲手套的手指縫中流瀉,歸於塵土。面具人在鍾全風跟前默默的站了一會,接著轉身消失在這充斥著冷風的山道。
鍾全風持劍站起,遠遠看見了一個白色人影。還是剛纔那個面具,一樣的灰白和蒼老,像是經過很久很久的時間終於能在這天下爲所欲爲。鍾全風能看出那道刀刻出的弧線想表露什麼,也感到了自己現在正身處在一種已經和剛纔不同的危險環境。
而這一切都因爲面具下隱藏的目光。
剛纔他眼裡透著一種憂鬱和堅定並存的感情,現在鍾全風看到的只有深深的寂寞??赡苁菍θ魏胃星槎疾焕斫猓部赡苁且驙懰呀洷煌纯嘧苽穆槟尽H欢鴧^別前後兩種眼神僅僅只是一條線而已,可他自己特有的感情都那麼分明的點綴在兩眼之間,故意要讓人發現。
他是在殺人,鍾全風告訴自己??伤难垩e還是那麼失落的神情,沒有一絲一毫的戰意。在這遲疑的片刻,面具人的右拳已經閃到了鍾全風面前。鍾全風輕輕的躲了過去,左手擋住了那隻手臂,右掌削向面具人的頭頂。這一擊被輕描淡寫的躲了過去,腳下的地面卻被向後扯的身體撕扯出兩條深印,劍也在這一瞬間刺向鍾全風。鍾全風的劍磨過了那柄劍的邊緣,繼續向前推。依靠著本身的衝擊力,又在起步跳躍時把身體壓向對方,依靠劍作爲介媒把重力依託給對方的武器。這是絕對強勁的一擊,連無雙石壁都會被砍掉一個缺口。但最可怕的還是速度,鍾全風腳的速度,手的速度還有身體的速度都融了進去。這一劍絕對沒有收回的餘地,因爲鍾全風用盡全力也無法止住這如同流星般的速度。
這一種速度根本就算不上速度。當手指頭放開的時候,手中的東西就開始下落。誰都看不到物體會在半空中有片刻遲疑,也就是這種讓眨眼都變得緩慢與遲鈍的速度,他轉向鍾全風左邊,又像一個鬼影般從左輕轉到鍾全風身後。
鍾全風已不可能回頭,他飛快的向前衝。又有汗灑在地上。血紅的太陽墜落在山的背脊上,也好像有一種將死的絕望。白影無聲飄落在地上,再沒有移動一步。影子遮住的那片地面也顯得孤獨,面具更包容著說不出的沉默和悵然。像一個飽經風霜,經過大災大難的帝王,連踏過的地方都寫上了皇朝滅亡的絕望與輝煌。
鍾全風轉劍回首,劍卻被抓在一隻戴著銀絲手套的左手中,他的臉也同樣被抓住。眼前是越來越黑暗的世界:黃沙,面具以及那個被白色長衣所包容的身體都變了顏色。伴著一聲好像是門打開的聲音,世界最終黑得看不見一切。
沉睡了多久鍾全風當然不會知道,現在他也只是憑藉著野獸受了傷躲回洞穴的那種意識回到這裡。沒有理會向他關切問候的徒弟們,只是回到這個只屬於他的地方,並且囑咐徒弟們今晚任何人都不可以進來。徒弟們也自然以爲他只是身體不適想休息一會,都沒有進去打攪。
頭是空的,鍾全風什麼也記不起來,只想起今天早晨和徒弟們一起前往揚州。去揚州幹什麼?鍾全風細細回想,想到的還是空白。當他的目光落在靈案上的時候所有記憶都如雨後春筍般長出。鍾全風接到鍾束奇死訊趕往揚州,鍾全風在半路遭到神秘殺人魔逆天痕突襲,卻沒有殺死他。
逆天痕,這三個字讓他想起了什麼。他突然想起他知道逆天痕是誰,卻不懂自己是怎麼知道的。他的目的……鍾全風提醒自己千萬不要忘記他的目的是什麼,卻始終猜不透??赡芩皇且粋€瘋子,以殺人和鮮血爲樂,行事毫無根據。
鍾全風又突然記起有一個人十分明確的要他去辦一件事情,現在已經是他去辦這件事情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