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瑄回到家,推開門,一股熟悉的飯菜香撲面而來,這是幸福的味道。
她深吸一口氣,一股暖暖的味道直沁心脾,忍不住用粵語揚聲喊道:“媽咪,我返(回)來啦!”
媽媽夏汐聽到聲響,從廚房探出頭來,語氣是一貫的溫柔,“瑄瑄,餓了嗎?先喝碗湯再去洗澡吧。”
“好呀,我洗了手就過來。”雨瑄脆聲應道。
她有回到家先洗澡的習慣,不過今天實在是餓了,中午只吃了米粉,清補涼又被吳子嬌搶去了大半。
她合上門,換上拖鞋,放好書包,洗完手來到飯廳,看見餐桌上已經擺著一碗馬蹄花膠雞爪湯了。
她的脣角揚著一抹笑花,坐下來,用匙羹舀起一匙湯,慢慢地送進嘴裡,濃郁的液體緩緩滑下喉嚨,暖在胃裡,甜在心間。
雨瑄生長在一個正常的家庭,爸爸媽媽都在電視臺工作。
爸爸林濤是電視臺的節(jié)目編導,在她六歲那年受聘到香港工作,如今已是那家電視臺的副臺長了。
夏汐是市電視臺生活欄目的主播,其中一檔節(jié)目是烹飪美食,夏汐是廣州人,能做一手好吃的粵菜,煲的湯更是讓人讚不絕口。
宋澤和吳子嬌是雨瑄家的常客,週末大部分時間都喜歡窩在雨瑄家裡溫習功課。吳子嬌說夏汐是個有著大智慧的媽媽,可以用這種方式來認識女兒結交的朋友,還能通過聊天知道女兒的一切。
林濤是北京人,平時工作很忙,經常世界各地跑,每年回來的次數屈指可數。
原本,雨瑄和夏汐可以移居深圳,那樣她們離林濤就會近些。可是,因爲雨瑄小時候的身體不好,夏汐不願意讓她重新去適應一個新環(huán)境,決定先留下來,過幾年再說。
當時,她曾經問過夏汐,爸爸爲什麼要離開她們?是不是不要她們了?夏汐說:“我們的家是由爸爸、媽媽和瑄瑄組成的,不管爸爸去到多麼遠的地方,都不會忘了回家的路。”夏汐沒有騙她,爸爸沒有忘記回家的路,他一有空就回來,他依然愛著媽媽,愛著她。
自從林濤離開後,臺裡傳出了一些很不好聽的流言,雖然“hunwailian”、“baoernai”這些詞兒對雨瑄這代孩子來說已不再陌生,可是,她還是會對那些無意間聽到的蜚短流長而感到難過。
她曾經稚氣地以爲,只要他們搬到深圳去就沒事了,可是林濤說:“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流言,端看你以一種什麼態(tài)度來面對。你以爲去了深圳,就不會有流言了嗎?”
那時候,雨瑄還小,對林濤說的話也是一知半解,不過倒是釋然了。後來,她在小說裡看到一句“北方的漢子,南方的婆娘”時,會心地笑了,這讓她想起爸爸和媽媽,想起“杏花春雨江南,古道西風塞北。”一個如鷹般的男人遇見如水般的女子,哪怕心如鋼鐵也終成繞指柔。
雨瑄喜歡林濤和夏汐之間的愛。
他們的愛,戰(zhàn)得勝時間,抵得住流年,經得起離別,受得住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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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飯,雨瑄練了一會兒鋼琴,覺得有點悶,嘟著嘴在翻閱琴譜。
夏汐剛好洗完澡出來,看見百無聊賴的女兒,不禁搖頭低笑,走過來坐在她身邊,“我們來四手聯(lián)彈吧!”
“好啊!”雨瑄正好翻到《歡樂頌》那一頁,這是她和媽媽最喜歡的曲目。
她們的手指同時按上黑白的琴鍵,一串串美妙悅耳的婉轉旋律從她們的指尖流泄出來。
雨瑄扭頭看向媽媽,媽媽皮膚白希,五官精緻,身材高挑,留著一頭大波浪的長髮,特別有韻味。
吳子嬌說她百分之八十的美麗來自於夏汐,額頭和眉毛像林濤,只有圓圓嘟嘟的可愛嘴脣是屬於自己的。
“不專心哦!”彈完一曲,夏汐屈起食指輕輕敲了敲女兒的額頭。
雨瑄笑了,雙手環(huán)繞著媽媽的腰,溫存地把頭埋進她的懷裡,嗅著她身上獨有的淡雅馨香,“媽咪,我好愛好愛你哦!”
“傻豬,都多大了,還撒嬌呢!”夏汐撫摸著女兒的頭髮,*溺地打趣道,“好了,該去上晚自習了,要不要媽咪送你?”
“不要。”雨瑄依依不捨地離開媽媽的懷抱,親了親她的臉頰,站起來往門口走去。
“拜拜,媽咪!”雨瑄換好球鞋,手捧著課本,轉身向跟在身後的媽媽揮揮手,打開門蹦蹦跳跳地跑下樓去。
夏汐嘴角含笑,看著女兒一蹦一跳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才關上門,回書房去準備明天錄影需要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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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瑄踩著晚自習的鐘聲進入教室,剛坐下,老爹就進來了。
很快就是校慶了,田徑運動會和文藝匯演是一中校慶的傳統(tǒng)節(jié)目,老爹簡單地傳達了運動會將要舉行的各類項目,要求大家踴躍報名參加,蕭瀟負責平時課後的訓練。
安排完運動會事項,老爹轉向雨瑄,“林雨瑄,校慶的節(jié)目就交給你了。你編排的節(jié)目連王玲老師都說好,我是外行也幫不上忙,等你們把節(jié)目練好了,我再來當觀衆(zhòng)哈!”
雨瑄是班上的文娛委員,看到老爹一派輕鬆、置身事外的表情,她眨眨眼睛,露出狡黠的微笑,“老師,此一時,彼一時也,如果節(jié)目在彩排的時候被刷下來,那該怎麼辦呢?”
“是啊,那該怎麼辦呢?”老爹故作沉思,踱著方步,走到雨瑄的桌子前站定,看著眼前這位充滿靈氣的漂亮女生,不疾不徐地說:“你是林雨瑄,你是王玲老師和許老師讚不絕口的才女,你是一中文藝匯演三連冠的傳奇人物,你會允許自己犯這樣的低級錯誤嗎?”
笑容頓時僵在臉上,瞬間感覺頭頂一羣烏鴉飛過,雨瑄沒想到老爹那麼清楚自己的底細,被他反將一軍,根本毫無招架之力,她無力地趴在桌子上,小聲嘀咕:“有沒搞錯?這都被他知道。”
“範思成,吳子嬌,你們兩個協(xié)助蕭瀟課後的運動訓練。宋澤,你和林雨瑄都是舞蹈隊的人,文藝節(jié)目就交給你們了。其他同學務必要盡力配合。有問題隨時來找我。”老爹下達完任務,離開了教室。
原本安靜的教室一下子變得吵鬧起來,大家已無心學習,都在商量著該參加哪項田徑運動。
“老爹這班主任當得真省心,我們只能靠自己啦!”吳子嬌伸手攬住雨瑄的肩膀,用一貫自負的語氣說:“遇到像我們這樣團結負責的班級,算他運氣好,如果遇到像(4)班那樣的,還不知該如何跳腳呢。”
(4)班是出了名的貴族班,有好幾個學生是買了學位進來的貴公子。在軍訓的時候,不是罷課就是打架,教官也拿他們沒轍,畢竟已經過了體罰的年代,不能打也不能罰。後來,這幾個學生的管理成了班主任一個人的事。在操場上,她們經常看到(4)班的班主任不是急得團團轉,就是被氣得直跳腳。
聞言,雨瑄笑了,她用手指頭戳了一下吳子嬌的額頭,嘲笑她說:“你丫這是什麼心態(tài)?讚美自己而貶低別人嗎?”
“少來,你懂的……”
“吳子嬌,你過來一下。”吳子嬌的話被範思成打斷,她朝雨瑄扮了個鬼臉,離開了座位。
吳子嬌剛離開,宋澤就走了過來,他坐在吳子嬌的位置上,右手肘支在桌面上撐著頭,歪著腦袋看向雨瑄。
“林雨瑄,文藝匯演的節(jié)目你想好了嗎?”
“想好了一個舞蹈節(jié)目,另一個節(jié)目還沒想好,不過,這次不想上兩個舞蹈了,覺得沒什麼意思。”雨瑄雙手支在桌子上撐著下巴,也歪著頭看向宋澤。
“要不,我們倆來jam歌吧,或你彈我唱,或一起唱串燒。”宋澤提議,眼睛亮亮的,好像有一簇火焰在跳動。
“就我們兩個嗎?”雨瑄沉思了一會兒,接著說:“我彈你唱好像沒什麼新意,還是唱串燒好,可以加段rap。我彈琴沒問題,可是,我對唱歌沒信心,不像你天生一副好噪音。”
宋澤的噪音很有磁性,很好聽,平時說話有點低沉,有點慵懶,是雨瑄喜歡的音色。
“就我們兩個,我纔不和別人唱。誰說你的噪音不好,你平時唱歌都很好聽啊!”
“纔怪!子嬌唱得就比我好,你爲什麼要和我唱?肯定又在捉弄我。”雨瑄習慣性地嘟嘴,提出抗議。
宋澤放下支起的右手,坐直身子,深邃的黑眸緊緊地鎖住她的,“林雨瑄,這是我在一中最後一次參加文藝匯演,因爲你,我纔會進入這個圈子。這一次,我只想和你合唱一曲,作爲我在一中的完美收官。我承認平時喜歡逗你玩,可我什麼時候真正捉弄過你啦?”
真想敲她一記腦門把她敲醒,這個笨蛋,如果不是因爲她,他纔不會傻傻的上臺表演呢!他心裡恨恨地想著。
看著他瞬間凝起的冷臉,雨瑄莫名的慌亂起來,那雙直視著她的目光裡閃爍著灼灼的光芒。
她慌忙垂下眼瞼,迅速地扭轉身子,不敢看他。
宋澤似乎不打算放過她,他欺近身子,俯下頭柔聲說:“答應我,好嗎?”
“我……我試試看,如果黃了,你可不許怪我。”雨瑄故作鎮(zhèn)定,挑釁般地擡高下巴,看向他。
“你是林雨瑄,你會允許自己犯這樣的低級錯誤嗎?”宋澤惟妙惟肖地模仿起老爹說話的腔調,挑眉看她。
雨瑄“哼”了一聲,把下巴擡得更高了,神情像個高傲的公主,睥睨著他。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脣角一起慢慢上揚,上揚到一個好看的弧度,齊聲哈哈大笑起來。
青春年少的時光,相知相惜的歲月,是心底盛開著的最美的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