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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四路破敵

紫英仙子不耐道:“二師兄還和他們說些什麼廢話,叫他們早些下來送死吧!”

定心大師手持禪杖,合掌道:“阿彌陀佛,三位殺孽一動,即生魔障,善哉!善哉!”

任雲秋聽了溫如風傳音通知,要自己下場,也隨著定心大師身後,朝場中走來。

葉菁菁也隨著閃身而出,說道:“我也去會會這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

溫如風含笑道:“葉始娘,咱們三個對三個,人數夠了,你還是給咱們掠陣吧!”

他心知對方這三極陣,以陰極尺爲主,一經動手,陰氣大盛,除了自己有護身真氣可以不懼,任雲秋練的是九陽神功,是對方的剋星,這位少林老和尚,是方丈派他出來的,諒可應付,葉菁菁武功再高,只怕也無法承受得住他們尺上的極陰極寒之氣,但這話可不能說出口來,是以只好叫她替自己三人掠陣了。

葉菁菁因對方只有三人,自己出去,變成四對三,也就停下步來,只聽師父以傳音入密說道:“徒兒,你回來。”

葉菁菁回入棚中,垂手道:“師父可有什麼差遣麼?”

刀魔女道:“玄陰三極陣,是極陰極寒的陣勢,你是女子,不可和他們聯手,連掠陣亦非所宜。”

葉菁菁道:“師父,難道溫如風不是女子喬裝的麼?”

刀魔女笑了笑道:“溫如風雖是女子,但她練的可能是玄門功夫,和爲師練的不同,女體屬陰,遇到陰極尺,容易被陰氣侵入,爲師所以要把你叫回來,另請陳盟主指派幾位練純陽功夫的道兄出場掠陣纔好。”

她的坐位,被安排在副盟主鳳簫女的旁邊,和春申君只隔了一把椅子,因此她的話,春申君自然也聽到了。

春申君雖是盟主身份,但和各大門派,只是道義結合,不好指派哪一位,只得朝衡山青雲道長道:“道長練的是離火神功,不知還有哪幾位道兄練的是純陽功夫?”

青龍幫主鐵背蒼虯李公健道:“兄弟練的是少陽神功,兄弟也算一個好了。”

排教長老姬傳燈接口道:“兄弟練的是旁門雜學,但卻和火功有關,兄弟也想追隨青雲道長、李幫主之後,湊個數大概還可以。”

春申君笑道:“姬長老客氣了,武功一道,那有正派與旁門之分?只是要三位去掠陣,豈不小題大做了?”

刀魔女道:“陳盟主莫要小看了三極陣,三極陣出於易理,暗合三才,他們又有三支陰極尺,只怕不好對付呢,青雲道長,李幫主、向長老三位,名雖掠陣,其實也等於後援,咱們出場的三人中,如有一個略現不支,就得有人去把他替下來。此陣十分兇險,等到敗象一露,就來不及了。”

春申君聽她把三極陣說得這麼厲害,這話出之於大名鼎鼎的刀魔女口中,自屬可信,這就抱抱拳道:“那就有勞三位道兄了。”

青雲道長、李公健、姬傳燈三人相繼走出棚去。

這時場中定心大師、任雲秋、溫如風三人,已經各自掣出了兵刃,面對對方三人站定。

紫宸子、紫雲子和紫英仙子三人各以左手執著黝黑鐵尺,除了紫英仙子右手還提著一條二尺來長的金連環,其餘兩人都空著右手,品字站在中間。

紫雲子復仇心切,三人剛一列陣,就厲聲喝道:“你們準備好了麼?”

溫如風哼道:“咱們用不著準備,你們有些什麼邪門功夫,只管施展就好了。”

紫英仙子冷笑一聲道:“死在眼前,還冒什麼大氣。”

任雲秋少年氣盛,聽得大怒,嗔目喝道:“好個妖女,你敢出言不遜,看任某不把你劈了!”

紫宸子年歲較長,也看出對方三人極非易與,他一直沒有開口,此時沉聲道:“三師妹,多言無益。”

話聲中,右手鐵尺緩緩朝上舉起,高過頭頂,他這一舉起鐵尺,定心大師等三人頓覺四周空氣往下一沉,一股寒氣隨著自天而降,氣溫登時下降了許多。

三月中旬,本是春光最燦爛的時候,太陽曬到身上,會有暖洋洋的感覺,穿著夾袍,只要多走幾步,就會熱得冒汗。這一瞬間,忽然從溫煦的三月,好像又回到了臘月嚴冬,風寒澈骨,當頭麗日,也變成柔弱無力,毫無溫暖之感!

大家真沒想到對方僅僅舉起鐵尺,還不是正式交手,已有如此厲害,看來這三極陣果然非同小可!

就在紫雲子鐵尺舉起的同時,紫宸子左手鐵尺卻往下沉落,指向地面,紫英仙子本來豎立胸前的鐵尺也緩緩向外,變成平舉。

任雲秋看著三人,低聲道:“他們這是做什麼?”

溫如風含笑道:“他們一個鐵尺指天,一個鐵尺指地,一個鐵尺當胸指的人,就是他三極陣,暗合三才。”

任雲秋道:“他們怎麼還不發動呢?”

溫如風道:“這是他們發動前的準備,咱們也該列陣纔好。”

定心大師道:“咱們該當如何列陣,老衲悉聽施主調度。”

“調度不敢。”溫如風道:“咱們三人只要站成鼎足之勢,這叫做以三才對三才。”

定心大師和任雲秋依言各自跨出一步,站成了鼎足之勢。溫如風低聲道:“大師,任兄,快請運起神功,他們要發動了!”

話未說完,突見三人身形一晃,忽然分散開來,這一行動宛如三樓輕煙,一下就閃到了定心在師等三人外圍,站定下來。

這一來,正好一人面對一個,定心大師對面是紫宸子、任雲秋對面是紫雲子,溫如風對面是紫英仙子。

定心大師懷抱禪杖,對方沒有出手,他也靜立不動。

任雲秋因紫雲子生得臉型瘦狹,目射兇光,嘴角之間還簿露不屑,哪還忍耐得住,口中大喝一聲:“無知鼠輩,你們再不出手,任某耐心有限,要先出手了。”

正待舉掌拍出!只聽溫如風以傳音入密說道:“任兄不可,咱們只要一動,就被他們佔先了。”

任雲秋聽不懂他說的話,自己一出手,怎麼會被對方佔了先去?但他既然這麼說了,只好忍了下來,把舉起的手緩緩放下。

只見紫宸子高聲道:“玄陰一舉先天動。”高舉的鐵尺在上面劃了個圈,左腳倏地朝左跨出。

紫雲子接著道:“陰極之氣動地來。”鐵尺隨著指地,劃了一個圓圈,左足急急跨出。

紫英仙子接道:“陰極之陣無古今。”鐵尺隨手亂揮,左足也急急跨出。

紫宸子緊接著大聲喝道:“天凍地寒皆寂滅……”

三個人隨著喝聲,圍著定心大師等三人外面,繞場行走起來。

他們這一繞圈走動,陣內三人登時可以感覺到從對方三人尺上放射出來的極寒之氣,隨著大盛,這股澈骨寒氣也隨著他們繞場飛旋,把一丈方圓,緊緊裹了起來。

這時定心大師和任雲秋才聽溫如風以傳音入密說道:“陰極陽生,大師、任兄,現在咱們可以出手了。”

嗆的一聲,從他右手大袖中飛出一柄兩尺三寸長的銀色短劍,朝前推出。

任雲秋早已忍耐不住,刷的一聲,軟劍漾起一道青虹,跟著朝前劈去。

“阿彌舵佛!”定心大師口中低暄一聲佛號,把禪杖往地上一插,合十雙手朝外推出。

三人這一發動,雖然只有一招,但這一招是他們凝蓄已久的功力,從劍、掌上發出,威力何等強大。

哪知兩劍一掌朝前推出,圍著他們在外面繞場行走的三人連正眼也沒看他們一下,紫宸子依然右手當胸,右手高舉鐵尺,向上劃圈,紫雲子一樣把指地鐵尺不住的劃動,紫英仙子也一樣把當胸平舉的鐵尺一路向前方左右亂擺。

只是在定心大師三人攻出一招之時,三人身形稍微一晃,便自讓開,在這一瞬間,三人腳下突然加快,還是在繞場疾走,當真是風起八步,凜冽奇寒,愈來愈強,一丈方圓,天寒地凍,幾乎冷得令人血脈凝結,呼吸困難。

但在南北棚內的人,卻並未看出有何異處?大家所能看到的,只是定心大師三人品字形站在中間發招,紫宸子等三人,搖著鐵尺繞場疾行而已,哪知三極陣中已經佈滿了極陰極寒的陰極真氣,陣中三人如在冰窖之中。

不,比冰窖何止冷上千倍?此時如果雙方之中,有武功較差的人,只要闖了進來,只怕就會一凍倒地,從此再也起不來了。這一戰外人雖然看出來,但場中三人卻是艱苦無比,每人雖有神功護體,還是凍得嘴脣發黑、手足發顫,和極陰極寒之氣苦拼。

定心大師連發了幾次劈空掌,掌風劈入飛旋的(對方三人在疾走)陰寒氣流之中,竟然毫無作用,好像泥牛入海,蹤影全無,老和尚心知厲害,就不再劈掌,雙掌當胸合十,緩緩閉上了眼晴,好像入定一般。

他可並不是入定,而是在默默運起佛門心燈禪功點燃起心頭三昧神火,布達全身,突然雙目乍睜,口中高誦一聲:“阿彌陀佛!”

這一聲佛號,是老和尚以獅吼神功所發出,旁人聽來並不覺得異樣,但聽到三個正在施展陰極尺的人耳中,當真有震潰驚聾之力,宛如平地焦雷,直震得三人心頭狂跳,膽顫心驚!

就在此時,老和尚雙臂一振,露出一條骨瘦如柴的手臂,右手握拳,橫臂朝上揮出。

此時正當紫宸子疾步行來,左手高舉著鐵尺向空連連圈動之際,但聽“呼”的一聲,一股力把他手中鐵尺震得刺空飛出。

這下突如其來的變故紫宸子哪得不驚?腳下一停。

那站在三丈外掠陣的排教長老姬傳燈,左手捧著一盞半明不滅的古燈檠,眼看定心大師發出一聲獅子吼神功之後,緊接著又是一記佛門金剛杵,把紫宸子手中鐵尺震飛,他知道三極陣以此人爲首,若能除去此人,正是自己在各大門派和天下武林同道面前露面的最好機會,這一良機,他豈肯放過,右手中指,迅即凝聚功力,對準古燈檠上一點火頭彈去。

這是排教中最厲害的火焰指,上次和幾位掌門人圍殲桑老妖之時,他也曾經持燈守候,只是後來桑老妖被紅髮老祖救走,沒有機會展露。

這回他中指一揮,古燈檠上一點火焰,應指飛出,比閃電還快,朝紫宸子當胸射去。此時正當日直午時,麗日當空,這一點火焰,只有黃豆般大小,在太陽之下,也看不到火光,尤其快速如電,誰也沒去注意,紫宸子鐵尺被震,腳下方自一停,猛覺胸口如同火灼,口中大叫一聲,往後倒去。

定心大師這聲獅子吼原是三人約好的記號,吼聲方起,任雲秋、溫如風兩人也同時發動!

任雲秋口中大喝一聲,九陽神功和九疑劍法同時使出,腳下也隨著倏地跨上一步,一下攔住了紫英仙子喝道:“妖女,你還往哪裡走?”

他一步跨上,右腕連振,使出來的正是九疑劍法中最後一招九九歸一,九道劍光同時暴漲。有如九龍吸水,朝紫英仙子左右前後圈了上去。

九劍同發,己使紫英仙子無暇封架,何況這九道劍光之上,都佈滿了九陽神功,每一道劍光都炙熱如火,自己發出去的陰極尺寒氣,一照面就被破去,心頭又驚又急,急忙揮尺封出,但聽“當”的一聲,萬年寒鐵鑄成的鐵尺,立被削斷。

“我和你拼了!”右手突然振動,手中一串兩尺長的金連環,忽然之間,一個個脫出,化成十四枚金環,劈面朝任雲秋打去,但她右手往上一振之際,已被劍光掃中,一條玉臂登時齊肩削落。

這原是電光石火般事,脫手飛出的十四枚金環,經劍光閃過,也立被齊中削斷。

紫英仙子打出金連環,本待奮身後躍,但她一個人已被任雲秋九道劍光前後圍住,九疑劍法這招九九歸一,一共要劈出九劍之多,每一劍都可以發出九道劍光,她被圍住在劍光之中,但見一道道劍光此滅彼生,哪想衝得出?自然也不容你後退。

劍光削斷金環,半空中就響起一片灑灑之聲,宛如斜風細雨,灑落芭蕉,此時麗日當空,哪來的細雨?那是從十四枚金環中灑出。

原來她金環中空,暗藏毒汁,只要你用兵刃一格,毒汁就全四散灑開,但這回任雲秋髮劍之時,九陽神功同時迸發,等於有一道無形氣體擋在身前,十四枚金環中灑出的毒汁,經他真氣一逼,全朝紫英仙子當頭灑落。

紫英仙子又被任雲秋劍光圈住,後退不得,但聽從九道天矯如龍的劍光之中響起紫英仙子一聲淒厲的尖叫,就再也不聞其聲!

任雲秋趕忙收劍,但見地上冒著嫋嫋黃煙,紫英仙子一個人隨著黃煙,好像正在朝地下鑽了下去。看得不禁暗暗心驚:“化骨毒汁!好歹毒的東西,自己原意只是用劍光把她圈住,殺殺她的驕妄之氣,誰知她使用這等歹毒暗器,反自食其果。”

和任雲秋同時出手的溫如風,右手銀劍臨風推出,這回是三人約好了的同時破陣,這一下推出的劍光,自然和普通出手大不相同,口發清叱,連人帶劍,化作一道耀目銀虹,暴長數丈,直向迎面而來的紫雲子激射過去。

溫如風一道人影也在這一瞬間忽然除去,大家看到的只是一道強烈得令人無法睜目的銀虹,在日光下暴長而起!

紫雲子幾乎連人影都沒看清,急忙舉尺封架,已被銀虹繞身而過,斬作了兩段,手中一支鐵尺,也被劍光劈成了數截。

這一段話,分頭寫來,好像已有不少時間,實則在定心大師喝出一聲獅子吼之後,三人幾乎是同時發動,也差不多在同一時間結束。

三極陣破來並不容易,但卻破得極快,紫沙島三個門下,同時死於非命。定心大師一手提起禪杖,口中連誦佛號不止。

溫如風銀劍已經收起,回頭朝任雲秋道:“任兄,古道長左肩被陰極尺陰寒之氣所傷,非你九陽神功無法祛除寒毒,你快去吧!”

任雲秋聞言回身入棚,葉菁菁迎著道:“任大哥,快來,古道長傷在左肩,只有你九陽神功可以替做消除寒氣,你快些給他運功了,有師父給你護法,我們要出動了呢!”

任雲秋腳下隨著她加快,一面問道:“出動?”

葉菁菁道:“是啊,出動就是大舉出擊,一舉撲滅黑衣教呀!”

說話之時,已經走到蘆棚裡首,只見古太希盤膝坐在地上,面上已現黑氣,身軀起著輕微的顫動,敢情他正以本身數十年修爲和入侵的陰寒之氣相抗。

他門下首席弟子祝子鈞和另三名年輕道人,肅立在他身後,面色都十分凝重。

刀魔女就坐在不遠的木椅上。

葉菁菁把任雲秋領到古太希身邊道:“任大哥,你快替古道長疔傷,我要隨盟主出動啦!”說完,翩然朝外掠去。

原來紫沙三子侍強出頭,三極陣沒有支持多久,就煙消雲散,三子喪於非命,這下直看得北首棚中的人,莫不凜然失色,黑衣教主既驚又怒,口中厲笑一聲,霍然起立。

就在此時,南首棚中的人,盟主春申君陳春華也一下站起來,朗朗一笑道:“黑衣教中,各位武林同道聽著,黑衣教主倡立黑衣教,和天下武林同道爲敵,自古以來,邪不勝正,兄弟所說的邪正,並不是門派有邪正之分,而是做人有正邪之別,黑衣教就是無惡不作的邪教,附和黑衣教的人,助紂爲虐,即是邪惡之徒。現在大家都看到了,紫沙三子,不辯是非,不明邪正,已經自食惡果,兄弟籲請諸位同道,此時回頭,時猶未晚,大家共同奮起,爲維護武林正義而努力,倡亂者滅,協從者不究,陣前起義,幡然醒悟者有賞,擒得黑衣教主、總護法等一干匪徒者不論生死,均爲首功,甘心附賊,至死不懵者,格殺勿論……”

他聲音清朗,傳出老遠,這一番話,更聽得北首蘆棚中人人震動,黑衣教相副教主閔長庚、總護法韓自元等人怒不可遏!

南首蘆棚中春申君話聲甫落,像鉗形般的攻勢,已經全面發動。

從南棚左首出發,攻向黑衣教北棚右首的是少林方丈定慧大師爲首,武功門全守仁、王三元、六合門餘子桐、少林定心、定善大師和少林羅漢堂十六名護法弟子。

由南棚右首出發,攻向黑衣教左首的是由武當紫陽道長爲首,九宮門李述祖、盛世民、白鶴門化鶴道長、阮省三、及武當門下弟子七名。

從南棚中間走出去的共有四行,是武林聯盟盟主春申君陳春華爲首、衡山青雲道長、黃山萬鎮山、萬昌年、沈仝、謝公愚、金贊廷、邱榮、溫如風、葉菁菁、及四莊武士各二十名。

稍右則是副盟主鳳簫女、殷長風、矮路神令狐宣、通臂猿侯通、桂大榮、包震海、以及冉嬤嬤、秋兒、雲兒、十六名提燈少女、二十四名甲冑武士,自成一行。

但前面有八名甲冑武士分兩行手持白綢大旗前導,旗上繡著黑字,左邊是“歡迎起義”

右邊是“幡然醒悟”,這八面白底黑字的大旗,臨風飄揚,十分醒目。

這是中間兩行,盟主右首還有一行人是由丐幫幫主向傳忠爲首,螳螂門宋人瑞、魔爪門居思仁十大洪山郝飛虎,另由丐幫長老獨臂擒龍申萬生率丐幫弟子二十名隨行。

鳳簫女左首也另有一行人由洞庭青龍幫幫主李公健爲首,形意門戴龍江、於人傑、鄱陽鳳尾幫幫主霍行義、副當家霍椎武、排教姬傳燈、長老赤腳仙魯有腳、伏牛雙雄吉元慶、吉元霸,由青龍幫青旗令主薛飛白、白旗令主巢有木各率弟兄二十名,及鳳尾幫弟兄二十名隨行。

這六行人像扇面般朝北棚包圍過去,氣勢如虹,聲勢極盛。

北棚黑衣教方面,自從紅髮老祖、桑老妖、龍大海、麻一怪、祁連雙兇、邛崍老道、甄仙娘,以迄紫雲三子等一干供奉堂老供奉,先後落敗,走的走,死的死,可就銳氣大傷,倚如靠山,終究並不是黑衣教的人。

原以爲有這些人撐腰,足可對付武林聯盟,沒想到因爲請來了這些三山五嶽的高人,也引出來了正派中久不出現的接引童子不老仙,和遊戲風塵的酒肉道士風半仙、邋遢和尚等幾個怪人,以至節節失利,但所好的紅髮老祖、桑老妖等人一走一死之後,這幾位正派怪人也如神龍見首,不再出現。

幾個靠山縱然失利,不過僅是黑衣教供奉堂的供奉而已,對黑衣教數十年處心積慮,倡亂武林的真正本錢,卻並未動搖。(當然也動搖了一部份,像漆嘯天、雲千里等人,本是黑衣教的人,另外是閔長庚訓練的一批殺手,投向武林盟的有十餘人之多。)

黑衣教的精銳勁旅,全是由副教主閔長庚從各地羅致來的黑白兩道中人,本身武功原已極高,經迷失神志,再加以訓練,人數總在一百五十人左右。

尤其黑衣教和春申君幾次接觸,屢戰屢敗,有不少人投了過去,因此參加本日大會之前,爲了防範再有人投向武林盟去,不但每人臉上都經過易容,也給所有殺手服下了啞藥,這些人不但失去理性,也無法開口說話,除了衝殺之外,已經什麼都不知道。

本來,黑衣教有了這批殺手,如果逐漸蠶食,向一二個大門派下手,當真有如探囊取物,輕而易舉。

黑衣教主作夢也沒有想到因春申君區區四莊之衆,馳援衡山派,一舉成名,使得天下武林各大門派會趨於團結,今天拿這百數十名殺手,和武林盟作最後的孤注一擲,勝雖不可預期,但也未必一定落敗。

黑衣教主早已氣瘋了心,眼看對方大舉逼來,朝身後一招,早有一名黑衣教童子雙手捧上一柄四尺長的闊劍。

黑衣教主取劍在手,雙目兇光如電,厲笑一聲道:“閔副教主,你要大家分作四路迎敵,給我殺!”

閔長庚從身邊取出一面黑色三角小旗,向外連展,北首蘆棚中左右兩棚中同時站起一百四、五十名黑衣漢子,居然號令分明,絲毫不亂,各自亮出兵刃,分作四路,向廣場兩邊迎出。

黑衣教主身邊,左右兩排木椅上還有十餘名不穿黑衣的僧道和俗家裝束不等的人,也都紛紛跟著站起。

這些人在武林黑道上名頭雖不及紅髮老祖、桑老妖等人響亮,但他們也是供奉堂的供奉,能被黑衣教延攬到供奉堂的人手,絕不會是普通人物。

這些人自然隨著黑衣教從北棚正中間走出,正好迎向武林盟中間出來的兩行人。

黑衣教主仗劍在先,大步迎出,口中發出梟獍般尖厲怒笑,大聲道:“春申君,你是武林聯盟之主,也是普天之下第一個和本教作對的人,本教主今天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了。”

春申君大笑道:“很好,陳某正要向教主討教幾手,不過在沒有交手之前,陳某先想知道倡亂江湖,無惡不作的黑衣教罪魁禍首,究是何人?你怎不取下面具,面對天下英雄,說出你的姓名來?”

黑衣教主怒吼道:“不必。”

他只說了兩個字,右手擡處,闊劍一振,發出一聲輕嘯,一道匹練般劍光已朝春申君當頭劈來。

光是這一劍劍風勁急,勢道之強,無與倫比,春申君不敢硬接,身形一動,向左閃出,右手長劍正待還擊。

黑衣教主厲笑一聲,劍光有如天矯巨龍,隨著下劈之勢,輕輕帶轉,又向春申君攻到。

這時副教主閔長庚也手提長劍,遇上了鳳簫女。

閔長庚怒嘿道:“姓鳳的賤婢,你吃裡扒外,還敢公然向本教挑戰,今天管叫你來得去不得。”

鳳簫女柳眉一挑,叱道:“閔長庚,今天是你惡貫滿盈之日。”手中鳳簫朝前點出。

閔長庚大笑一聲:“來得好。”舉劍迎出,兩人立時動上了手。

本來鳳簫女這一行人,是以招降黑衣教的入爲主,黑衣教早有防範,除了供奉堂的人之外,只有教主、副教主、總護法、總管等少數人之外,全都被事先服了啞藥,沒有一個人不被迷失種志,也就沒有人會投降奔過來了。

這一來,鳳簫女率領的這一行人,無形中就和春申君這一行人,同樣成爲對付黑衣教由中間出來的一行人了。

也幸得鳳簫女率領的這一批人,和盟主春申君這一行人距離最近,否則春申君這一行人就吃了大虧!

原來跟著黑衣教主出來的供奉堂十兒個人,武功全都十分了得,他們在黑衣教主和春申君說話之時,就各持兵刃,涌了上來。

衡山青雲道長、黃山萬鎮山、葉菁菁、溫如風、金贊廷、萬昌年、邱榮等人,和鳳簫女那邊的矮路神令狐宣、殷長風、通臂猿侯通、桂大榮、包震海五人也一起迎了出去,正好敵住來人,一言不發的動上了手。

只有沈仝、謝公愚兩人並未出手,他們是負責暗中保護春申君的,是以只是站在春申君邊上觀戰。

冉嬤嬤手持雙錒,秋兒、雲兒也各持雙股劍,緊隨在冉嬤嬤身邊,替鳳簫女掠陣。十六名紅燈少女,二十四名甲冑武士,和跟著春申君出來的八十名四莊武士,未奉命令,全未出手,只是各自持劍抱刀,隨時待命出手。

對方跟隨黑衣教主出來的也有總護法韓自元、總管皮延壽、但無忌等人尚未出手。

這同時,除了雙方中間一路春申君和黑衣教主、鳳簫女和閔長庚,在交手前還有幾聲厲聲叱喝,其餘黑衣教迎出來的四路殺手,都被迷失神志,又服過啞藥,根本無法開口說話,見到人就像野獸一般野性突發,口發低嘯,衝殺過來。

武林盟四路人手急忙羣起抵抗,纔算把四路殺手攔住,大家就這樣一言不發的白刃交接,拼搏起來。

這真是一場慘烈的搏殺,偌大一片廣場,在麗日當空之下,但見一片的精虹,一片盈耳的刀劍交擊震撞之聲,大家在捨生忘死,死中爭生。

有的人爲著想獨霸江湖,必須剷除對手,才能逐他征服武林的野心,有的人爲了維護武林正義,必須消滅邪惡,正義始能屹立不搖。

這是兩種極端,也絕對無法並存的,你不殺他,他非殺你不可。

但這場爭殺中,還有一種人,是被迷失神志的殺手,他們並沒有野心,也是無辜的人,但他們身懷武功,手有利刃,他們會殺人,更會瘋狂的和你拼命,被他殺死,死得豈不冤枉?他被你殺了,也死得極爲冤枉。這是十分殘酷的事實。

卻說黑衣教主和春申君見了面,真是仇人相見,份外眼紅,口中連聲大喝,一柄闊劍使得光華繚繞,劍氣大盛,從第一劍開始,就放手搶攻,一劍強過一劍,威勢之盛,無與倫比。

春申君在江湖上也算得是一位使劍的名家,但遇上黑衣教主這一輪大開大闔的攻勢,也就相形見拙,除了閃避,幾乎封架不住。

沈仝看出情勢不對,悄聲朝謝公愚說道:“謝兄,你在這裡掠陣,兄弟去助盟主一臂之力。”

話聲出口,身如流水,朝兩人劍光中欺去,長劍曲折如龍,已經投入戰圈,他明明這一劍是朝黑衣教主刺去的,但一入戰圈,就覺眼前劍光亂閃,不容你變招,已經成爲被攻擊的對象,心頭暗暗吃驚,口中大喝一聲,右腕連搖,三十六式游龍劍法,一招接一招的出手。

黑衣教主果然不愧爲一教之主,手中一柄闊劍使得翻江倒海,劃空生嘯,春申君並沒有因游龍沈仝的加入,減輕壓力,游龍沈仝也只不過幾招工夫,漸漸感到壓力沉重,明明是他和春申君兩個人正在全力跟黑衣教主拼搏,但在感受上,他好像只有一個人單獨應戰,黑衣教主的每一劍都是朝他攻來的。

這情形站著觀戰的謝公愚自然看得出來,因爲沈仝已被黑衣教主圈入一片劍光之中,縱然不見敗象,也極似受到了壓力,使得劍法無法盡情發揮。

謝公愚看得暗暗吃驚,黑衣教主竟然會有如此厲害,右手長劍一指,大笑道:“黑衣教主,謝某也想領教領教你的高招。”

韓自元冷喝道:“謝公愚,你們想倚多爲勝麼?”

黑衣教主力戰兩人,口中嘿然道:“總護法,讓他過來,本教主今天要給他們一個厲害,再多幾個人上來,本教主也不在乎。”

韓自元身爲黑衣教總護法,甚至連教主的真面目和他名號都不知道,他武功底細,自然更不清楚了,此時聽了教主的喝聲,果然立即依言退去。

謝公愚是個老成持重的人,絲毫不以爲狂,只是大笑道:“黑衣教主果然武藝驚人,謝某那就不客氣了。”

口中說著,長劍左右一擺,使了一招撥雲開路,身隨劍進,堪堪逼近戰圈,長劍陡然翻起,瞬息之間,快速絕倫的劈出三劍,劍光紛披,急疾朝黑衣教主攻去。

黑衣教主不封不架,闊劍劃起一道尋丈長的匹練,由前而後,朝謝公愚身後圈到,這一劍,像是謝公愚進入劍圈之後,他重新把劍圈圍了起來,也有遮斷你退路之意,表示你進入了劍圈,就不容你再退出去了。

不過片刻工夫,春申君、沈仝、謝公愚三人已被逼得像走馬燈一般,團團亂轉。

鳳簫女的對手是黑衣教副教主閔長庚,他不但是黑衣教主的得力助手,也是黑衣教中真正掌握著實權的人。

黑衣教有供奉堂,供奉是貴賓身份,貴賓當然不能算爲黑衣教的核心,黑衣教只是利用他們撐腰而已!再就是護法堂,羅致各地有名人士,名之日護法,護法只是次一等撐腰的人,也只能算是外圍份子。只有閔長庚一手訓練的殺手,纔是黑衣教的實力。

黑衣教野心勃勃,要橫掃江湖各大門派,閔長庚率領的殺手,可說是精銳之旅,閔長庚則是這精銳之旅的頭兒,鳳簫女心裡清楚,只有搏殺了閔長庚,黑衣教纔會整個瓦解,百數十名殺手,也就成爲無頭之蛇,但閔長庚在黑衣教既有如此舉足輕重的地位,又豈是易與人?

鳳簫女擔任黑衣教副教主有年,很少和閔長庚有過接觸,對他出身來歷,他武功如何,當然更不清楚了。

兩人這番動手,鳳簫女是下了決心,非把此人除去不可。閔長庚身爲副教主,隨同教主出棚,正好遇上鳳簫女,可說實逼處此,非動手不可,既然動手,自非全力以赴,先把鳳簫女搏殺了再說。

鳳簫女一支紫金鳳簫,揮灑開來,東指西劃,泛起重重簫影,使人有重重疊疊上瑤臺之感,威勢之強,凌厲至極。

閔長庚一支長劍,凌空振腕,酒出點點寒星,密如驟雨,每一點寒星,都像慧星一般,後面拖著一縷縷銀芒,宛如萬箭攢動,大有乘隙即入之勢。

兩人這一戰,當真風雲丕變,暗惡色凜,整個一片大廣場上,此刻分散搏鬥,不下數百人,但雙方旗鼓相當,各竭所能,激故之烈,就要算鳳簫女和閔長庚這一對了。

冉嬤嬤手持雙鐗,目光炯炯,看了一陣,覺得鳳姑娘雖然沒佔上風,但閔長庚也絕不可能勝得了鳳姑娘,何況只要鳳姑娘發出一聲口令,紅燈陣立可圍了上去助陣,閔長庚就是再生上兩顆腦袋,長出幾條臂膀,變成三頭六臂,今天也休想逃得出鳳姑娘的手下。

再看盟主春申君、沈仝、謝公愚三人,卻被黑衣教主圈入在一片劍光之中,似已有些施展不開手腳。

她是鳳姑娘的奶媽,從小伺候鳳姑娘長大的,鳳姑娘一向眼高於頂,對男人冷若冰霜,不屑一顧,但自從邂逅了春申君,她就像春風解凍,棄黑衣教副教主於不顧,毅然投向武林盟,這種事冉嬤嬤當然看得清楚。

憑良心鳳姑娘要嫁人,夫婿自然要出類拔萃的英雄人物,那麼除了盟主春申君,普天之下就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因此在冉嬤嬤的心中,早已把春申君看作了姑爺,這時一見春申君等三人被困在黑衣教主劍光之中,哪得不驚,回頭向秋兒、雲兒低低囑咐了兩句,雙手一擺,雙鐗一分,口中呷呷尖笑道:“黑衣教主,罪魁禍首,老婆子來也!”

她平日鼓詞兒聽多了,好像上場前就得掉幾句文,口中喝著,人已一晃直前,揮舞起雙鐗,殺了過去。

冉嬤嬤早在四十年前,就已在震黃河兩岸,一身武功,著實了得,這時白髮飛揚,殺奔過去,兩柄鋼鐗,舞起兩道如輪鐗影,確也銳不可擋。

黑衣教主闊劍揮風,對冉嬤嬤的衝殺上去,只是橫跨了一步,便自讓開,四尺闊劍揮起的一道道劍光,每一道都長逾尋丈,就像劍幕一般,把衝進來的人,一個個圈入其中。

他這一套劍法,好像專門爲對付多人而設計,劍光不住的在擴大,多上一兩個人,他並不在乎,再多采幾個也不在乎,劍光雖然擴大了,但卻絲毫不減它的威勢,依然那麼凌厲強勁。

這時最左首由少林定慧方丈率領的一行人,和黑衣教三十六名殺手相遇,當時殺手們形同瘋狂的攻勢,宛如捲起一陣狂飈,少林方丈定慧和定心、定善兩位長老,武功門全守仁、王三元、六合門徐子桐幾乎以一敵六,自然大爲吃緊。

但殺手們縱然勇往直前,捨生忘死,究竟是神志受到迷失,心神不能專一,激戰中少林三位高僧連續施展佛門彈指神通,全守仁、王三元施展大擒拿拂穴手,徐子桐的六合指,不過片刻工夫,就連續制住了十來名殺手。

定善大師禪杖向空一揮,十八名羅漢堂護法弟子立即一衝而上,又把剩下的二十幾個殺手,衝散開來,有半數被圍入在羅漢陣中。

這一來陣外只剩了十來個人,那是定慧大師等人的對手,不過幾個回合,又全被制住了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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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番激烈的搏鬥,現在總算已經控制住形勢,羅漢陣中被困住的十幾名殺手,由羅漢堂首席長老定善大師一個人已足夠應付,他只要站在陣外,連續施展彈指神通,就可以把陣中殺手一個接一個的制住穴道。

方纔這一陣激戰,雖然兇猛萬分,但值得欣慰的是三十六名殺手,刀不血刃,就可全解決了。

定慧大師手持禪杖,朝全守仁、徐子桐等人急急說道:“此地可由定善長老主持,咱們得趕快去接應向幫主纔好。”

於是就由定慧大師爲首,率同全守仁、王三元、定心大師幾人,朝他們右首丐幫一行人奔了過去。(武林盟出動的人手,共有六行,由左向右,第一行爲少林定慧大師,第二行丐幫幫主向傳忠,第三行春申君,第四行鳳簫女,中間的兩行,現在已併爲一行,第五行青龍幫幫主李公健,第六行武當紫陽道長。)

衝向丐幫這一行的殺手,也是三十六名。丐幫幫主向傳忠、螳螂門宋人瑞、鷹爪門居思仁、大洪山郝飛虎、獨臂擒龍申萬生也只有六個人,但丐幫這二十名弟子,全是百中祧一的高手,殺手們衝上來的時候,丐幫弟子早已列成一個袋形陣勢。

這是丐幫的布袋大陣,二十支打狗棒聯合一致,揮起漫天棒影,施展出一百二十八式打狗棒法,確也極爲壯盛,但對方人手共有三十六個,自己這邊卻只有二十六人,在人數上,比對方少了十個之多,而這十個人,卻又是迷失神志,不顧生死的殺手,逢人就亂殺亂砍,這情形就嚴重了。

向傳忠等六人,幾乎都須以一敵二,自然深感吃力,但大致上總算挺住了。

差幸艱苦搏鬥的時間,只持續了頓飯工夫,左首的少林方丈定慧大師、定心大師、全守仁、王三元、徐子桐五人及時趕到,加入戰團,形勢也立時扭轉過來。

定心大師是少林戒律院首席長老,一向被認爲是少林寺第一高手,他人還未到,左手連彈,就一下制住了兩名殺手,再加方丈和全守仁等人的加入,戰場已經變成一對一的局面。

定心大師右手拄著禪杖,並未加入戰場,只是連續施展彈指神通,把正在捨生忘死的殺手們一一制住了穴道,不過盞茶工夫,衝向廣場的兩路黑衣教殺手,業已全部制住。

丐幫幫主向傳忠命獨臂擒龍申萬生率二十名丐幫弟子,會同少林羅漢堂長老定善大師率領的十八名少林弟子,迅速清理戰場,把制住穴道的殺手,集中在一起,留守現場。

少林方丈和丐幫幫主二路人馬,會合在一起,朝廣場中間圍了上去。

現在掉轉筆來,要說廣場右首的二路人馬了。最右邊的一路,是由武當掌教紫陽道長爲首,飛雲子、九宮門李述祖、盛世民、白鶴門化鶴道長、阮省三、和武當門下八名弟子。

一共只有十四個人,黑衣教衝出來的殺手,卻有三十六名之多,一個人幾乎要抵擋兩個人,而且這些殺手攻勢幾近瘋狂,近人即殺,兇悍已極。

紫陽道長長劍向天,口中低喧一聲道號:“無量壽佛,貧道今天要開殺戒了!”

隨著話聲,手中長劍朝前推出。

這位老道長一生練劍,在九大門派中,素有第一劍之稱,這一劍前推,立即連串劃出九個小圈,衝上來的三個殺手,兵刃還未出手,便已中劍,口中大叫一聲,往後倒去。

原來紫陽道長一劍劃出九圈,同時可擊九人,但衝到他身前的只有三個殺手,故而三人同時中劍倒下。

紫陽道長目光一動,只見正有三個殺手圍著三師弟飛雲子廝殺,哪還怠慢,長劍一圈,劃出三個圓圈,飛擊過去。

那三個殺手心神被迷,靈智總是打了折扣,飛雲子使出太極劍法,劍勢悠然,以柔克剛,往往一劍出手,就把三人攻撲之勢化解,激得三人連聲暗啞厲叫,哪會防到有人出手,等到三個劍圈及身,兩人中劍倒下,一個被飛雲子劍光橫掃,連頭帶肩削落。

白鶴門化鶴道長劍術武功,獨樹一幟,這時但聽他發出一聲清嘯,一道人影沖霄直上,緊接著但見一道銀虹自天而下,快落到一丈光景,銀虹突然飛散,化作漫天銀雨,星芒四射,慘叫之聲也隨著響起,他一記鶴唳九天,就劈倒了兩個殺手。

九宮門掌門人李述祖一柄長劍獨鬥三個殺手,他展開九宮劍法,劍走九宮,宛如佈下了一座九宮陣法,把三個亂砍亂撲的殺手,圈在劍光之中,任他們如何左衝右突,也休想衝得出來。

八名武當弟子早已排成了兩儀劍陣,把衝向他們的十幾名殺手,圍入劍陣之中,對方人數,雖比他們超過一倍,但兩儀劍陣,依太極初動之象而列的陣勢,八個人久經訓練,進退攻守之間,有一定的法則。

十幾名殺手,心志被迷,只知撲殺,形同野獸,人數雖多,各殺各的,遇上比他們弱的對手,可能一對面就遭了他們毒手,但落在有訓練,有組織的劍陣之中,人家進退攻守,相輔相成,他們卻是亂槽槽的一羣,再經劍陣發動,大家被圍在一起,刀劍互撞,施展不開手腳,激起了兇性,竟然相互廝殺起來。

武當弟子眼看機不可失,乘機出手,一連刺倒五、六個人,對方人數減少了,劍陣威力,也就隨著增強,十來個殺手,被困在劍陣之中,已成了強弩之末。

就在此時,忽然間人影閃動,又有十來個人加入戰圈,正在廝殺中的殺手,紛紛倒地。

紫陽道長先前還分不清敵我,急忙舉目看去,原來竟然來了大批後援,當前的幾人,卻是峨嵋派掌門人清虛道人、師弟凌虛子、鐵劍道人、華山派掌門人商逸雲、點蒼派掌門人谷守真(武當派一行是在廣場最右首,也正是最接近山谷出口,故而來人都在此出現),心中大喜,連忙稽首道:“三位道兄久違了。”

飛雲子等人正在廝殺之際,突然來了一大批生力軍,精神爲之大振,很快就把剩餘的殺手們解決了。

現在三十六名殺手,只有十名還被困在兩儀劍陣之中,其餘的人全都停下手來。

峨嵋派掌門人清虛子連忙稽首道:“道兄請了,貧道得信較遲,來遲了一步,方纔在山外遇上商掌門人、谷掌門人,趕到這裡,不想雙方已經動上手了。”

點蒼派學門人谷守真抱拳道:“兄弟慚愧,聽說兄弟有兩個逆徒受黑衣教蠱感,特地趕來,還要諸位道兄原諒纔好。”

他口中的兩個逆徒,自然是指點蒼雙劍謝明輝、謝明中了。

紫陽道長呵呵一笑道:“穀道兄兩位令徒,乃是受黑衣教藥物迷失心神,目前迷藥已解,早已成爲咱們武林聯盟的一員了。”

華山掌門人商逸雲道:“兄弟聽說此次江湖各大門派成立武林聯盟,公舉春申君爲盟主,兄弟久聞其名,還未識荊,還請道兄引見。”

紫陽道長呵呵一笑道:“兩位道兄大概都沒見過陳盟主,貧道自當替三位引見,這一場江湖浩劫,若是沒有陳盟主登高一呼,首先領導抗拒黑衣教,中原武林只怕早已悉淪魔爪了!”

這時被圍在兩儀劍陣中的十名殺手,也在飛雲子的指揮之下,全被制住。綜計對手三十六名殺手,死的一十三人,被制住穴道的二十三人,內中有輕重傷的十六人。

自己這邊,白雲子肩頭被劍鋒劃破,白鶴門阮三省、九宮門盛世民兩人傷得較重,一個被劍刺傷左腰,但差幸均無性命之憂,八名武當門下,每人身上幾乎都有兩三處劍傷,直等搏鬥停止,大家纔有喘息的機會,包紮傷口。

這一戰當真是倍極艱苦。

在武當派這一行人的左首,是由洞庭青龍幫幫主李公健爲首,同行的有形意門戴龍江、於人傑、鄱陽鳳尾幫幫主霍行義、副當家霍惟武、排教首席長老姬傳燈、赤腳仙魯有腳、伏牛雙雄吉元慶、吉元霸、青龍幫青旗令主薛飛白、白旗令主巢有木各率本旗弟兄二十名,另外還有鳳尾幫弟兄二十名,是武林盟六路人馬中人數最多的一路。

衝向他們的黑衣教殺手也有三十六名。

整個廣場,五路廝殺(中間兩路此時已合併一處),可要算這一路拼搏得最激烈了。

原來這一路人馬的主力,是以青龍、鳳尾兩幫合組而成,他們爲了要在天下英雄、各大門派之前,展露實力,青龍幫帶來的四十名弟兄,其實是從全幫之中挑選出來的高手組成,臨時撥歸青、白兩旗令主統率,可說是整個青龍幫的精銳。

鳳尾幫只帶來了二十名弟兄,但普天之下,人同此心,大家都要把最好的拿出來,鳳尾幫在未參加武林盟之前,已在幫中舉行了一次比武大會,從各堂各舵中,精選了身手最高的前二十名,隨同幫主前來,他們名雖幫中弟兄,實則是分舵主以上的人,歸副當家霍惟武率領。

這回他們合組成一路,殺向北棚,這叫做八仙過海,誰不要各顯神通?青龍幫青旗令主薛飛白,白旗令主巢有木各率二十名弟兄,和鳳尾幫副當家霍椎武率領二十名弟兄,都已得到幫主的暗示,不像其他五路,門下弟子跟在掌門人身後,他們卻矯捷如豹,列隊走在前面。

正好黑衣教三十六名殺手像一窩蜂般衝殺過來,這六十名兩幫弟兄各自掣出兵刃,迎個正著,一下就接觸上了,展開一場慘烈的搏鬥。

以六十人對付三十六個,自然全接住了,跟在後面的人就沒有敵人可以動手了。

青龍幫幫主李公健一心要搶在各大門派之前,消滅迎出來的敵人,口中發出龍吟般一聲大笑,手揮龍頭杖,就搶了上去。鳳尾幫主霍行義豈肯後人?同時一個箭步,欺身直上,手中兩柄短戟一擺,和兄弟霍惟武會合,協同幫中弟兄作戰。

排教首席長老姬傳燈和赤腳仙魯有腳兩人是代表排教來的,自然也要在各門派之前露上一手,姬傳燈一手託著古燈檠,右手不住的對著燈蕊彈出火焰指,這是排教中最厲害的功夫,一點又一點的火星從古燈檠上飛射出去,只要被火星射中的人,立時大叫一聲,翻身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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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有腳赤手空拳欺了上去,雙掌通紅,使的是排教煞手硃砂掌,遇上他的人,同樣人仰馬翻,一掌畢命。

形意門掌門人戴龍江、於人傑兩文長劍,便出形意劍法,除了劍光如練,不帶絲毫風聲,也凌厲無匹。

另外是伏牛雙雄吉元慶、吉元霸兄弟,他們原是一方大豪,一身武功傳自伏牛山一個老和尚,本來不屬於各大門派,但因黑衣教覬覦他們在伏牛山的一大片基業,著人向他們下了聘書,擔任教中護法。

那時正好晏天機率衆夜襲衡山派,春申君一舉擊敗了晏天機,也在一夜之間揭穿了黑衣教倡亂武林的陰謀,後來春申君一再創敵,在嶽麓山的白雲觀樹立起武林同道抗拒黑衣教的大纛,天下武林已經壁壘分明,不入於黑,那就唯有投向武林盟一途。吉氏兄弟投到武林盟,一直感到寸功未立,只有這回纔有他們一展身手的機會,也許這一戰之後,天下太平,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這機會自然要好好把握,兄弟兩人左掌右刀,刀如猛虎出柙,掌如巨斧開山,兩道人影到處,掌風刀光也同時劈到,擋者披靡,如入無人之境。

對方一共只有三十六名殺手,首先被青龍、鳳尾兩幫的六十名武士截住了廝殺,李公健等人只是在沒有對手的情形之下,找正和人動手的殺手下手,比起其他幾路,自然輕鬆得多,不消盞茶工夫,三十六名殺手已被消滅殆盡。

而且大家爭著出手,一個殺手身上可能中了兩三個人不同的功夫,有的既已中了排教火焰指,身子還未倒下,又被李公健的龍頭杖挑飛,有的中了吉氏雙雄的一掌,又被形意門一劍刺中。

總之,這一戰之中,他們這一路雖然集合了青龍、鳳尾、排教和吉氏雙雄等不同門派的人,卻能合作無間,最先克敵制勝,而且沒有一個人負傷。

青龍幫主李公健雙眉掀動,得意的呵呵一笑,朝大家拱拱手道:“六路人馬,咱們這一路總算著了先鞭,青白二旗令主可率弟兄守在這裡,鳳尾幫的弟兄,也請留在此地助,其餘的人,可隨兄弟去支援中間盟主那一路了。”話聲一落,首先提杖縱身而起。

鳳尾幫主霍行義朝霍惟武點點頭,示意他留下,自己就跟著李公健身後掠去。排教姬傳燈、魯有腳,形意門戴龍江、於人傑,伏牛雙雄吉元慶、吉元霸等人也相繼縱起,朝中間戰場撲去。

那中間一路隨同盟主春申君出場的有衡山青雲道長、溫如風、葉菁菁、黃山萬鎮山,萬昌年父子、邱榮,都是一流好手,後來黑衣教隨同教主出場的十三名供奉掠上前來,由隨同鳳簫女一路的矮路神令狐宣、殷長風、通臂猿侯通、桂大榮、包鎮海五人閃身迎上,纔算把來人敵住。

溫如風使的依然是一柄摺扇,首先攔住了一個使方便鏟的頭陀和一個瘦長道人,大笑道:“兩位可是要找人動手,那就找對人了,兩位只管一齊上吧!”

使方便鏟的頭陀和瘦長道人方纔曾看他劍斬龍大海,擊敗紫英仙子,再破三極陣,年事雖輕,武功十分了得,心中不無忌禪,兩人只口中嘿了一聲,更不打話,就各自出手,一個方便剷起處,劃起一道沉猛的銳風,一個長劍出手,飛起一道逼人寒光,同時朝溫如風攻來。

溫如風大笑一聲,身形一旋,摺扇橫劃而出,你別看他手中只是一把竹骨摺扇,這一劃,有如雲橫巫山,一道白光,像匹練般橫飛而出,勁氣如潮向外推來。

使方便鏟的頭陀和瘦長道人一鏟一劍的攻勢在他輕輕一旋之間,便已避開,而他橫掃的扇招,卻勢道極銳,兩人急急向旁躍開。

哪知溫如風這一招橫掃纔到中途,就已收了回去,笑道:“在下這一招只是虛招而已,兩位何用閃避得如此快?”

一僧一道原是黑道兇人,給他這一戲耍,不由得激發兇性,方纔心中的一點忌禪,便已丟開,兩人怒吼一聲,鏟影、劍光同時迸發,像急風暴雨般捲到。

溫如風大笑道:“這還差不多。”

右手連揮,一柄摺扇在他身前泛起重重扇影,不論兇僧惡道一鏟一劍如何凌厲,對他一柄竹骨白紙摺扇所幻起的重重扇影,卻絲毫也攻不進去。

葉菁菁截住的是一箇中年黃臉漢子,雙手使一對吳鉤劍,不但功力深厚,尤其吳鉤劍劍尖如鉤,善於鎖拿敵人刃器,兩人一動上手,黃臉漢子左手一鉤,就“嗒”的一聲,朝葉菁菁新月刀上鎖來。

葉菁菁暗自哼了一聲,故作不知,新月刀還往他鉤上送去。

黃臉漢子看得高興,耳中聽到“嗒”的一聲,還以爲十拿九穩把對方兵刃鎖住了,口中獰笑一聲:“小子拿命來吧!”(葉菁菁穿的是男裝)右手吳鉤劍直向葉菁菁當胸鉤到。

喝聲未己,葉菁菁的一聲冷哼也隨著響起,刀勢直落,人卻一個輕旋,到了黃臉漢子的左肩。

黃臉漢子但覺左手一輕,緊接著肩頭一涼,心頭大吃一驚,這閃電之間,不僅左手吳鉤劍已被削斷,連一條左臂也齊肩削落,當作了附送的贈品。

因爲新月刀太鋒利了,他除了感到左肩一涼之外,絲毫不覺疼痛,先還不知道自己左臂已被人家削落,當時只覺左手一輕(左手一輕在前,只被削斷吳鉤劍)急忙低頭朝手上看去,這一轉頭,才發現左臂也不見了,鮮血正從肩頭冒出,一時驚得不覺一呆。

葉菁菁這時已轉到他左首,右手新月刀刀光一閃,閃電橫掃出去。

黃臉漢子發現左臂削斷,一呆之際,葉菁菁的刀光也已掃到,他忘了左鉤被削,人家手上分明是一柄寶刀了,此時已驚慌失措,右手吳鉤急忙朝左擋出。

這一擋豈不白饒?但聽又是“嗒”的一聲,吳鉤劍立時斷折,新月刀已經從他腰間掃過,黃臉漢子睜大雙目,怵然道:“好快的刀……”砰然一聲往地上倒去。

萬鎮山、萬昌年父子遇上的是三個五行門的道人,三支長劍施展開來,劍光紛披,劍風生嘯,十分凌厲。萬鎮山見多識廣,一看即知遇上了勁敵,手中長劍開闔,一上來就截住了兩個。剩下的一個也和萬昌年動上了手。

黃山萬家膺選五屆武林盟主,被江湖上稱之爲黃山世家。萬家家傳的黃山劍法,以凝重著稱於世。萬鎮山一生浸淫劍術,劍上造詣深,這一展開到法,宛如黃河天來,匹練如飛,縱橫開闔,但對方兩人使的五行劍法,功力也極深厚,一攻一守,相互爲用,五行劍法,分爲金木水火土五行,一個使出木形劍法,以凝重破解萬鎮山的凝重劍法,劍劍擊撞,發出一片虎嘯龍吟般劍鳴,一個就使出金形劍法,以靈輕劍法展開快攻。

萬鎮山縱然精通劍法,對這兩個道人的聯手合擊,也視爲平生第一次遇上的強敵。

正因自己遇上了強敵,就未免耽心兒子不是人家對手,高手過招,有不得絲毫分心,他這一分心,就被對方逼落了下風。

萬昌年的對手和另外兩個道人原是同門師兄弟,一手五行劍法,使得純熟無比,他的打法卻和他兩個師兄不同,他兩個師兄,因遇上的是以劍法馳譽武林的萬鎮山,因此兩人分開來施展,一個使木形劍法,一個使金形劍法,一守一攻,互相配合,但他只有一個對手,就把五行劍法,像長江大河般使出,這一來,可把萬昌年鬧得個手足無措。

萬昌年家學淵源,在年輕的一輩中,也算得是使劍的好手,無奈五行劍法與一般劍法不同,遇上金形劍法,輕靈快捷,鋒芒逼人,木形劍法凝重緩慢,但劍勢排天,滾滾而來,水形劍法又快如流水,一瀉千里。諸如此類,各形有各形的特色,和他過招,時而攻勢急急如火,時而劍勢厚重,如地載物,你使的卻只有一套劍法,自然很難適應對方的時慢時快,時輕時重,不過頓飯工夫,已被逼得汗流浹背,連連後退。

就在此時,正好葉菁菁腰斬了黃臉漢子,轉過身來,看到萬昌年被一個道人逼得後退不迭,就揮起新月刀,朝那道人攔腰掃去,口中喝道:“萬公子把這個妖道交給我好了。”

那道人正在節節逼進之際,驟見一道新月般亮銀刀光橫掃過來,不敢硬接,往後退了一步。

萬昌年看到接應自己的是葉菁菁,心頭甚感不是味道,自己堂堂黃山萬家第四代,竟不如人家一個年輕女子,臉上一紅,果然斂劍而退。

那道人被葉菁菁一刀逼退,心頭不由大怒,暴喝一聲,揮劍攻上,葉菁菁嘴角飛過一絲冷笑,揮刀還擊,兩人立即動上了手。

萬昌年這一退下,就沒了對手,眼看爹以一敵二,屈居下風,立即大喝一聲,揮劍欺上。

萬鎮山正被兩個道人的五行劍法逼得施展不開手腳,瞥見兒子揮劍加入,精神不覺一振,第一,他不用再耽心兒子不是另一個道人的敵手,第二,他獨鬥兩個道人,不過是稍稍屈居下風,加上兒子,有了幫手,他就可以緩過手來,使展得開手腳了。當下就吐氣開聲,發出一聲嘹亮大笑,長劍刷刷兩招,大開大闔的劍勢,使得風雷迸發,父子兩人這一配合,剎那間攻守易勢,和兩名道人展開了一場激戰。

邱榮截住的是一個使九節鞭的漢子,一個九環金刀發出啷啷環聲,刀光如雪,一個九節鋼鞭幻起一條條的鞭影,兩人功力悉敵。

矮路神令狐宣截住一個使雙刀的漢子。殷長風截住一個使雙劍的婦人。通臂猿侯通的對手是一個使雙節棍的漢子,對手雖強,但迎上去的也全無一個弱手,各展所長,搏戰多時,誰也無法勝得了誰。

就在此時,但聽一聲長笑,一道人影凌空飛撲而來。

黑衣教總護法韓自元和總管皮延壽、副總管但無忌,站在棚間,替教主、副教主掠陣,並未出手,此時驟見青龍幫主李公健凌空撲來,他身後還有六七條人影相繼朝中間戰場撲過來,其他四路衝殺過去的殺手,已有一路被他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極短時間,完全消滅。

韓自元看得大怒,口中大喝一聲:“你們快隨本座出去迎戰。”縱身飛出,迎著李公健長劍一擺,喝道:“李公健,你給我站住。”

李公健雙目凝光,洪笑一聲道:“老夫還當是誰,哈哈,擒下你黑衣教一名總護法,也可以將就了。”

手中龍頭杖呼的一聲壓頂擊去。

韓自元冷笑一聲,身形向旁閃開,但很快的欺近過去,舉劍就刺,兩人劍杖交擊,就爆出如山杖影,和一片劍光。

皮延壽相繼縱出,就遇上鳳尾幫主霍行義,口中大喝一聲:“皮延壽,識時務的趕快棄劍投降,否則霍某就要不客氣了。”

皮延壽長劍一指,怒聲道:“皮某眼裡,還沒你鄱陽水寇這號人物。”

霍行義聽得大怒,喝道:“那就看霍某收拾你了。”兩柄短戟一分,直取皮延壽,皮延壽立還顏色,長劍避招迸招,展開激戰。

但無忌沒隨著總護法、總管出去,他是個膽小的人,眼看雙方在廣場展開了如火如荼的搏鬥,雖然一時之間很難說得出勝負誰屬?但至少副教主一手訓練出來,號稱可以橫掃江湖的四路殺手,已有一路被人家消滅,(青龍幫主李公健這一路結束得最快,其他三路,此時還在激戰之中)眼看武林盟勢盛,今日之局,只怕兇多吉少。

他正在憂心忡忡之際,離他不遠,還站著一對老供奉,那是刀杖雙絕鐵杖翁和鐵刀婆婆。

這一對老夫妻自從敗在任雲秋劍下,本來就要回山,但被當時跟隨他們去的管事再三懇求,如果兩位老供奉這樣一走,小的回去就沒有命了。

兩老夫婦自從來到黑衣教,就由這名管事負責招待,數月一直奉如上賓,他這麼說了,自然不好一走了之。

要知道這兩老夫妻平日雖和各門派的人沒什麼往來,但爲人還算正派,眼看黑衣教邀約來的盡是些黑道魔頭,已知黑衣教不足成事。

今天看到武林盟來參加的人物,雖然並非全是正派中人,不說盟主陳春華人如光風霽月,各大門派掌門人,無不容光煥發,道貌岸然,即使像青龍幫幫主李公健,丐幫幫主向傳忠、鳳尾幫主霍行義等人,也無一不是正義凜然,不似黑衣幫主戴著面具,不肯以真面目見人,雙方這一比較,正邪之分,已可瞭然於胸。

再加上一連幾場,黑衣教連番失利,紅髮老祖、桑老妖、龍大海、紫沙三英,都死的死,走的走,可見黑衣教覆亡已在眼前,憑自己夫婦兩人,武功尚不及桑老妖等人,縱然拼上老命,也是白搭。

兩夫妻這一盤算,覺得自己兩人年已古稀,何必再淌這場渾水?眼著副總管但無忌站在棚前,也有趑趄不前之意,自己兩人來到黑衣教,和他最先認識,自己要走之前,也不妨勸他幾句,免得玉石俱焚。

鐵杖翁招手,叫道:“但副總管。”

但無忌聽到有人喊他,一回頭,看是鐵杖翁,連忙陪笑道:“老供奉有何見教?”

鐵杖翁道:“老朽夫婦忝任供奉,多承副總管招待,今日之會,依老朽綜觀全局,武林盟有備而來,氣勢極盛,黑衣教到此時爲止,雖然尚無敗象,只怕已是強弩之末,縱然加上老朽夫婦也無法幫得上忙了,因此老朽夫婦決心退出,從此再不在江湖走動了,副總管和老朽夫婦相識在先,老朽臨別,不得不向副總管稍盡朋友之義,黑衣教一旦落敗,再待抽身,就來不及了,好了,老朽夫婦就此告別。”

說完,沒待但忌無回答,拱了拱手,兩人就相偕而去,此時正當雙方交戰激烈之際,誰也沒有去注意他們。

但忌無聽了他這一席話,不禁怔立當場,心頭大感爲難,黑衣教勝了,自己臨陣脫逃,他是知道黑衣教嚴厲手段的人,天下雖大,就沒有自己立足之地。如果武林盟勝了,自己是黑衣教副總管,哪裡還有活命的機會?左思右想,兀無善策!

但他這一遲疑,衝向少林,武當,丐幫的三路殺手,也次第靜止下來。閔長庚誇口可以橫掃各大門派,天下無人能敵的一百五十名殺手,黑衣教的精銳之旅,業已全數覆滅!這下,但無忌不再猶豫,急急如喪家之犬,匆匆往山外奔去。

再說姬傳燈、魯有腳、戴龍江、於人傑、伏牛雙雄吉元慶、吉元霸兄弟,隨同李公健和韓自元、霍行義和皮延壽己經動上了手,他們也就揮掌的揮掌,揮劍的揮劍,朝正在動手的黑衣教供奉們衝了上去。

本來雙方勢均力敵,正打得難分難解,這回突然上來了這批生力軍,強弱之勢就立見分曉。

姬傳燈一眼看到萬鎮山父子和兩個道人動手,迄未得手,右手中指彈出一點火星,直奔一個道人後心,那道人大叫一聲,撲倒下去。另一個道人方自一驚,長劍哨哨的一聲被萬鎮山架住,萬昌年趁機振腕一劍,透心而過,也隨著倒下。

葉菁菁哪肯後人,新月刀倏地橫掃過去,也把對手使五行劍的道人連劍帶人齊腰掃過。

姬傳燈一個轉身,有手中指隨著連彈,兩點火星朝溫如風動手的一僧一道彈去,溫如風忽然扇招一撒,笑道:“多謝姬長老。”

那使方便鏟頭陀和使劍的道人見他忽然撤扇後退,方自一怔,陡覺後心如遭雷擊,連哼都沒哼,雙雙倒下。

魯有腳一下欺到正在和令狐宣動手的雙刀漢子身側,人還未到,硃砂掌已經印到他後心,令狐宣一劍劈落,結果了他性命。

戴龍江長劍一挺,加入邱榮的戰圈,長劍接連攻出了五劍,他劍上造詣深厚,這五劍正是形意劍法中的連環劍式,每一劍都挾著凌厲劍風。

那使九節鞭的漢子和邱榮正好打成平手,如何還能加上一個使劍的高手,趕忙揮動九節鞭,連連封架,卻被邱榮覷機一刀,削斷左臂,戴龍江劍尖上挑,也一下削斷了他執劍右腕,那漢子痛得慘叫一聲,昏死過去。邱榮猛地跨上一步,重重一腳朝他當胸踏下。

於人傑加入侯通的戰圈,長劍直奔使戒刀的惡僧,侯通一直徒手鬥他戒刀,卻並未施展通臂功,此時眼看來了幫手,口中大喝一聲右臂暴長一下扣住了僧人執刀右腕。

那僧人並不知道侯通會通臂功,方是大吃一驚,已被於人傑一劍刺進左胸。

侯通喝了聲:“去吧!”飛起一腳,把他踢出尋丈之外。

伏牛雙雄正好遇上桂大榮,包鎮海和兩個使雙截棍漢子,而且桂大榮、包鎮海稍稍屈居下風,伏牛雙雄更不打話,兄弟兩人左掌右刀猛撲而上。

那兩個使雙截棍的漢子和桂大榮、包鎮海兩人也不過稍強一等,才稍稍佔到上風,不,桂大榮號稱生死判,判官筆使得十分凌厲,並不弱過他們,只是包鎮海比他們略遜而已,如何經得住吉元慶、吉元霸兄弟刀掌齊施?

不過幾招,一箇中了吉元霸一掌,一個被桂大榮判官筆擊中右腿,高手過招,只要有一著失機,就會陪上性命,但聽兩聲慘號響處,被伏牛雙雄一人一刀,砍倒在地上。

和殷長風動手的是一個使雙劍的婦人,此時黑衣教十三名供奉,片刻之間,送了性命,只有殷長風因對方是個婦道人家,一直未下殺手,此時長劍一封,倏然後退,說道:“黑衣教覆亡已在眼前,十幾名供奉,幾乎已悉數就殲,老夫念你只是被黑衣教拉來之人,尚無大惡,死在這裡,豈不是白饒上一條命,你可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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