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這些保安對小姑娘也挺照顧的,小姑娘聽到幾個保安向她道歉,急道:“不是,是我來晚了,我不知道我爹會來。”
一個高大的保安問道:“小梅,你爹過來沒告訴你嗎?看老爺子的樣子,也不知受了多苦。”
小梅一聽眼淚頓時又下來了,抱著他爹的一條胳膊,只是哭。老頭摸著小姑娘的頭,眼淚一雙一對的落下來,卻不說話。
過了好半響,小姑娘才問道:“爹,你是怎麼過來的?”
老頭這時好像已經緩過勁來了,說起話來已經不像剛纔那麼費力,但還是張了幾次嘴才說出來一個“走”。
剛纔問小梅的保安驚訝的問道:“小梅,你家不是在雲貴那裡嗎?離這怕是要幾千公里吧?老爺子就這麼走過來?”
圍觀的人們,包括林夕在內都大吃了一驚。林夕暗道:這老頭還真是厲害,幾千里路,就這麼走過來的,真不知他走了多長時間,難怪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小梅一聽抱著老頭的手抱得更緊了,彷彿她一鬆手,老頭就會不見了似的。“爹,家裡出事了嗎?你給我打電話就行啊?”
老頭說話比剛纔強了許多,看著小梅道:“二丫,爹想你。想看看二丫。”
小梅聽了,一下子抱住了老頭,兩人就這樣抱在一起邊哭邊說著什麼,可其他人根本就聽不清。
等兩人說完了,剛纔那幾個青年又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梅因爲感激剛纔他們維護自己父親的行爲,慢慢的將事情詳細的說了出來。
小梅家在雲貴利方縣的偏遠山區裡,那裡因爲過於偏僻,就是到鎮上也要要走上兩天三夜。因爲小梅所在的寨子裡沒有學校,而離他們最近的學校他們要走上一天一夜才能到那裡。
而且他們太窮了,雖然學校基本上不收學費,或只收一點像徵性的費用,可還是有不少家長並不願意讓孩子去上學,他們的意識裡不認爲上學有什麼好處。
在山裡生活,村民們與天鬥、與地鬥,他們沒有別的收入方式,只能靠重地,家裡有多少勞動力就成最重要的因素。沒文化就越不知道文化的重要性,也就形成了惡性循環。
小梅還有一個姐姐,兩個妹妹和兩個弟弟。可因爲家裡貧窮,小梅一直長到五歲時甚至還沒有一件屬於她自己的衣服,只能與姐姐、妹妹輪換著穿著家裡那幾件破舊的衣服。無論是姐妹中那一個穿上了衣服,都好像過年了一樣。
而且當時小梅也沒有正式的名子,山裡人也根本不需要這個東西,名字只是個稱乎而已。村子裡大家只是根據他們的排行來叫自己的孩子。老大就叫大丫,老二就叫二丫,妹妹們依次往下排,叫三丫、四丫……。
小梅家也不例外,小梅的姐姐就叫大丫,小梅叫二丫,妹妹們就叫三丫、四丫。往往一人在家門口叫孩子的名字,會有一大羣孩子應答。小梅的名字還是一次鎮上普查人口時,因爲沒有名字就沒有辦法登記,才由鎮上的人幫小梅他們起了名字。
小梅十四歲時就跟著鎮上的一個遠房親戚出來打工,這些年小梅四處闖蕩,開始因爲太小,連身份證都沒有,一般的地方根本不敢收小梅,所以小梅也就勉強混個溫飽,可就是這樣,小梅也滿足了,以前在家裡,大人因爲要幹活,所以每天能吃兩頓飯,而小孩子一天只知道玩,每天就只給他們一頓飯吃,也免得他們精力旺盛,到處闖禍。
直到兩年前,小梅纔在這家酒店裡找到了比較穩定的工作,負責在廚房裡給人家打打下手。
雖然小梅每個月都會省吃儉用,往家裡匯上幾百元錢,可是這幾百塊錢對小梅家裡只是杯水車薪而已。小梅爲了省錢,已經有六年多沒回家了。
小梅的父母因爲惦記小梅,就想來看看她。雖然在接到的匯款單上有小梅的地址,可是小梅的父母都沒有文化,不會寫字,也不知道可以寫信。對於電話這種在一般人來說再平常不過的東西,小梅的父母根本就不知道。
寨子裡有外出打工回來的,告訴老兩口,要想找小梅就只能坐車去,可車費要幾千元。小梅家裡除了吃飯的錢,根本就沒有餘錢。最後小梅的父親終於下定決心,讓小梅她媽給做了幾十斤的乾糧,他就揹著這些乾糧,一路走到了北京。可沒想到越往北走越冷,乾糧也早就吃完了,好在路上有不少的好心人,給了他不少幫助,現在老頭身上穿的都是別人給的。
老頭好不容易一路打聽著到了燕京,可是燕京太大了,老頭根本就找不到小梅所在的酒店。當他打聽別人時,卻因爲方式不對,被人家誤會了,還把他打了一頓。這那次以後老頭也不敢再問別人了,自己一個人在燕京裡整整轉了半個多月了,餓了就在垃圾箱裡找東西吃,困了就隨便找個地方瞇一會兒,最後才找到這家酒店。
可沒想到進了酒店,因爲穿得破爛,被服務員和保安誤會了,加上老頭自從被打後,這半個月來也沒敢根人說話,所以說話也不利索了。而且老頭根本不記不小梅的名字,在家時,從來都是二丫、二丫的叫,可是到這裡說二丫根本就沒人知道是誰。
最後還是有好事的服務員跑到後堂把前堂發生的事當笑話講,被小梅聽到了,小梅一聽一個穿著破爛的老頭要找二丫,最後卻被人給趕了出,小梅就想到自己的爹,想到了自己那遠在深山的家。
小梅雖沒想到這個找二丫的人就是自己的爹,可是她還是跑了過來,想看看,如果能幫到這個老頭她還是想要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幫助一下這個可憐的老頭。
小梅將事情講完,周圍的人都是感嘆不已,感嘆小梅家的貧困,感嘆小梅父親的偉大。
這時小梅的父親將大包裹取了過來,輕輕打開包裹,裡面是一隻黑色的塑料袋。老頭彷彿捧著什麼寶貝一樣捧出塑料袋,遞給小梅。
“爹,這是……”小梅不知道袋裡裝的什麼,小心接到手中。
老頭慈祥的笑道:“二丫,這是臨走前你娘給你做的你最愛吃的馬蹄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