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民是大米市城建集團的一個高級建筑設計工程師,黃正元一年三分之一的工程都是他介紹的,而且從來不賴黃正元的帳。另外一個就是陳普江,現在是一個郊區衛生所的副所長,黃正元認識他的時候還是一名毫無名氣的兒科醫生,衛生所但凡有活就是黃正元的,哪怕是個水龍頭壞了都讓他去修,只要出工就算一天,一天20元工錢,且從不用開發票。黃正元那時干一天的工錢就值20元人民幣,不過每次干完活陳普江總要讓黃正元在他家吃頓好的,如果是晚上,他還要弄只雞吃半個留半個讓黃正元帶回去。所以黃正元喜歡給陳普江干活,干完活就是黃正元和楊紅改善生活的日子。
實際上,黃正元和這三個人能玩到一起成為哥們完全源于這四個人都喜歡喝酒,黃正元這人遺傳了他那混蛋老爸的喝酒基因,兩瓶酒下肚之后能在楊紅的肚皮上晃兩個小時依然堅挺無比。所以黃正元的酒肉朋友居多,而且多是大黃正元十歲以上的人,比黃正元小的人除了他的三個弟弟和楊紅外從不深交。
這天,黃正元約了牛主任一起喝幾瓶65度的伊犁老窖,不過和牛主任一見面黃正元就發現他們單位的張行長也在場,旁邊還有一個不認識的人,這人書生氣十足,人很秀氣,戴個眼鏡,像是個大學講師,看來黃正元今天要破財了。
“張行長,你怎么過來了,也不打個招呼,我好安排個好地方呀。”黃正元客氣道。
“不用了,我今天就是圖個清靜想跟你談點正事。”張行長很客氣,有時候官大的人給人感覺反而很好說話也很會說話,而那些科長以下的人就很令人討厭。
進入雅座后黃正元發現牛主任和那陌生人就消失了,他覺得張行長肯定有什么見不得光的事跟他私聊,于是表情嚴肅起來把外套脫掉拍拍褲兜座了下來,此舉是為了證明他沒有帶什么錄音筆一類的東西。這是牛主任教他的,牛主任說他的前任行長們和別人私聊時通常都選擇桑拿浴房,如果沒那條件就這樣做。坐定后,黃正元和張行長喝了一口茶后開聊。張行長故作輕松地說道;“小黃,我們行里的活以后就定給你干了。”
“是嘛?這可太好了,謝謝張行長關照了。”黃正元感覺有點別扭,可能是他不太善于和別人談太嚴肅的話題吧,黃正元這人一向大大咧咧。
張行長說;“小黃,你不用客氣,這是行里決定的。”
“哦。”聽完張行長的話黃正元一直想怎么表示一下,但他一直沒提,牛主任之前曾經私下暗示黃正元給張行長送點好東西,黃正元知道牛主任什么意思,可是他始終沒敢那樣做。黃正元覺得張行長這人一副國字臉,滿臉寫著正義和廉潔,怎么看也不像是那收受賄賂的人。萬一出手可能反而壞事,另外楊紅也勸他說;“別把當官的都看的太黑暗了,我們不要干那樣的事,會壞良心的。”
黃正元竟然忘了給張行長遞煙,張行長自己拿出支煙點上,說;“小黃,是這樣,行里為了省錢以后我們行里的工程就跟你們強龍裝飾公司簽。不過活嘛由你的人干,給你25%的人工費,另外行里再給你交5%的管理費,稅金我們來擔,材料我們行里自己派人去進,你覺得這樣怎么樣?”
“哦,是這樣呀?可以,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完全可以。沒問題,張行長說怎么干就怎么干,我完全聽從領導的安排。”黃正元有點語無倫次,至此他才明白,自己還是個包工頭,雖然這活的人工費比正常的高出5%,但誰不知道單包工一個工程下來還不及包工包料掙的5%呀?另外張行長也不可能按工程總造價算人工。“唉!看來我即使擁有了一個裝飾公司的外殼但到目前為止我還是個地地道道的包工頭的命呀。”黃正元心里很不爽。
張行長笑道;“好,小黃,真是個爽快人。事情就這樣決定了?明天你到行里去把手續辦了?”
黃正元說;“沒問題。”可他腦子里卻思想著怎么解決合同的問題,總得弄一個表面上看得過去的東西吧。
張行長說;“我請客,說個地方,我們吃飯去?”
黃正元說;“就韋家菜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