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悝是四月初二返回的上林苑尚書府,南郡新歸附大秦,經歷過紅巾軍的戰火摧殘,那里比南陽更需要花費精力經營,故此馮辭等人才是遲遲沒有歸來,滓垸資歷有限,治理上林苑只能算是守成。
林玧琰雖然是在宛城內有府邸,但林玧琰在封公大典之后進入秦王宮見了幾次母親姜氏以及幾位弟弟之后,便是前往了上林苑,畢竟雖然目前大秦已經是暫時解除了邊境之患,但依靠和談而來的安定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上林苑內有著林玧琰的心血,而且羽林軍的根基就是在上林苑內,林玧琰作為林氏族地的內宰,自然是要歸去的。
另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韓悝已經是隱秘派人知會自己返回上林苑。
這位新上任的大秦國相,對于自己的行蹤沒有絲毫隱瞞,按照舊例拜會了一些大秦重要的臣卿,竟然是返回了上林苑,據說國相府的一應人員,包括秦公派送給韓悝的相府人員皆是被攜帶去了上林苑。
據流傳而言,韓悝有意將國相府設置在上林苑內,定址就是在原來的尚書府。
看來這位國相是有要是相商啊,毫無疑問,如今上林苑雖然是屬于韓悝這位前尚書令的管轄,但是實質上,對于一些關鍵之處,卻是直接聽從于林玧琰,韓悝雖然有調動之權,但前提也得是有著林玧琰的應允,遠遠還沒有達到讓韓悝如臂指揮的那一步。
林玧琰是四月十五返回的上林苑,刻意隱瞞了行跡,如今老氏族的眼睛可是盯著上林苑,韓悝身為眾矢之的,即便是林玧琰也得避諱“結黨營私”這罪名,無他,這對韓悝仕途影響甚大。
尚書府周邊已經是集結了一些屋產,甚至還產生了市集,如同預料的那一般,現在基本可以看出來未來一年尚書府周圍將會聚居成為一個城池。
這周圍多是羽林軍的士卒軍戶,倒也是知根知底,也能夠在策應這尚書府的安全。
林玧琰是從一條暗道進入尚書府的,韓悝依舊年前一般,靜坐在尚書府那座高樓之上,此時與彼時的心境定然也是各有不同。
見到林玧琰到來,韓悝也是笑著說道:“此番是折辱了公子琰殿下了!”
林玧琰倒是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韓悝瞧著林玧琰道:“殿下,就不想知道此番,悝尋殿下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我猜……”林玧琰是故意頓了頓,隨后緩緩道:“韓子是想收攏上林苑的權力歸攏于國相府?”
韓悝笑了笑說道:“殿下說錯了,尚書府乃是上林苑最高決策府衙,因此上林苑所有的權力皆是歸攏于尚書府,尚書府如今改為國相府,便是交接到國相府,此話應該不錯……殿下?”
“韓子此話……倒是讓我的腦海里出現了四個字……過河拆橋。”聽聞韓悝已經是說的這般明顯,林玧琰已經是明白了韓悝究竟是什么意思,無法是想再進一步,從自己的手中交接過羽林軍的兵權!
韓悝抬起頭看著林玧琰,犀利的目光如同一柄利劍道:“殿下,非戰統兵,向來就是大忌,且大秦想要變法圖強,必須要收攏兵權集于君上手中,如此才能事半而功倍,還請殿下理解此事的重要性。”
“我明白……”林玧琰緩緩說道:“這何嘗不是韓子要賣我一個人情呢!”
聞言,韓悝面色一怔,隨即笑著點首道:“看來殿下是明白了……”
林玧琰點了點頭:“莒老家……將軍也同意你這番做?!”
韓悝道:“五日前,悝已經前往莒府對老將軍進行說服,此事茲大,老將軍也是沒有做出來一些決斷也是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林玧琰帶著幾分自嘲說道:“恐怕莒老將軍也是在擔憂身后之事吧!”
韓悝緩緩埋下了頭掩飾住內心的不安,道:“陳年舊事,殿下讓他歸于灰土就好,莒老將軍的確是在等,在等君上一個不會對老氏族大開殺戒的承諾,但是孰知中原各諸侯國因為變法強盛,卻不知其中的血腥又有多少!”
“莒老將軍明白這個道理,如今不過還沒有轉過那個彎罷了,如今大秦的兵權正是在掌控在老氏族的手中,才是那些老氏族魚肉鄉里的底氣,大秦的兵權絕不可分散,這是天下大勢,是大秦崛起的必要,殿下可明白?”
“恐怕就算是我不明白,明日還是后日,秦王宮一封詔令,我怕是不得不從吧?”林玧琰反問道。
韓悝默然不語,已經算是回應了林玧琰。
林玧琰笑道:“大秦如今有軍隊近十萬,看來韓子可真的是所圖非小啊,韓子如此收攏兵權,難道就不怕我前往江夏,舊隨人的協助下,依舊能夠成就高臨洛邑的大業么!”
“悝相信!”韓悝點了點頭:“但悝相信殿下不會是這般做的,悝在宛城數年,已經是聽聞了殿下的幾樁陳年舊事,殿下絕不是一位舍近求遠的人,君上之心不可揣測,但悝可以對殿下說明的說,君上交給儲君的大秦江山一定是最穩重的!”
“韓子此話,乃是勸我進入真正奪位么?!”
“殿下何時不在奪?!”韓悝緩緩坐了下去,說道:“殿下,君上在選儲君,悝也是在選儲君,悝想法家之道能夠真正的顯于世間!”
林玧琰卻是搖了搖頭,轉回了身緩緩說道:“這一年的南征北戰,大亂之世大爭之世的確是,但給我印象最深的乃是只有四個字,弱肉強食!”
隨即林玧琰邁出來兩步,繼續說道:“南陽、江夏、南郡、潁川已經是夠我那幾個兄長爭了,但是我志不在此,依舊是那句,高臨洛邑,俯視眾位諸侯,將自己的命運握在自己手中,這才是我要的!”
林玧琰轉身離去,留下了一句話:“若是韓子有信心能夠收的下羽林軍,盡管拿去就是,這是一支沒有虎符調動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