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在猶豫著是不是再上前問問那個水僵尸是不是萬木生的時候,突然聽到那水僵尸再次發出一聲怒吼,我感覺到地面顫了兩顫。那水僵尸竟然從陷阱里躍了出來。
而萬老頭似乎料到水僵尸有此一變。那水僵尸剛一露頭,萬老頭的扁擔就掄了上去。蓋頂砸了下去。
扁擔正砸在水僵尸的頭上。
啪地一聲。扁擔被彈起了老高。那水僵尸發出一聲嘶吼。身體往下頓了一頓。
但是他用手撐了一下陷阱旁邊的土壁,身體并沒有直接摔下去。接著他一邊嘶吼。一邊繼續向外面掙。
而萬老頭的扁擔掄得呼呼掛風。如雨點一般。落在水僵尸的頭上。
我剛想上去幫忙,這時。突然萬老頭喊了一聲:“快,把我包袱里的墨斗找出來。”
我趕緊跑過去,從萬老頭扔在一邊的包袱里翻出了一個墨斗。
我知道這墨斗為木工祖師魯班所傳,但是魯班并不僅僅是一位木工祖師。更是一位民間的法教祖師。他手中的很多器物比如墨斗、魯班尺等。都成為了后人廣泛應用在玄學上的法器。而我們相宅師在魯班尺上加入八字。用來丈量房屋吉兇更是不可缺少的東西。
而墨斗多是用于鎮壓邪穢。墨斗稱量天地之正氣,決無偏差。而僵尸乃至陰至邪之物。墨斗應該正好克制僵尸,可以說萬老頭也是有備而來。
我看到萬老頭的墨斗十分精致,木色藏青,墨倉為龍形。而在墨斗木輪外側雕有雙獅,獅子造型簡括質樸,前肢各撫銅錢一枚,一條線從兩個銅錢中穿入。但是我看到墨斗的墨倉里卻不是黑墨,而是一種紅色的東西。
我聞了聞,有一股血腥,我猜是里面用了血。
我剛拿出墨斗,就聽到萬老頭在那喊道:“小子,你既然明白水僵尸,知道五行四柱嗎?”
我回應道:“知道。”
“好小子。用墨斗線在這洞口封上五行四柱。”萬老頭一邊用扁擔瘋狂拍打水僵尸,一邊吼道。
我看到他已經有力竭的趨勢,而那個水僵尸像是不知道疲倦似的,比剛剛更加瘋狂,嘶吼不斷,拼命往洞外爬。
我應了一聲,讓赫連雙扯著墨斗線的另一頭,跑到那洞口的旁邊。
近距離看到這水僵尸,我不由得心里發怵。他身上長了細細的一層白毛,怪眼圓翻,嘴里隨著嘶吼,不時吐出腥臭的口氣。他拼命用手去抓拿坑壁,我看到他的指甲有寸許,尖厲異常,每次都能抓進土壁里去。
我趕緊按照萬老頭的囑咐,準備在這洞口封上五行四柱。
所謂五行四柱,其實是卦師算命卦的一種說法。五行即為金木水火土,四柱為年月日時。但是后人有風水大師將四柱加以演變,變成日月星辰,用以風水鎮邪上面。
五行四柱封口,就是將墨斗線以五行四列的排布封住洞口。
而我也注意到,在洞口的周圍,已經被萬老頭打上了細木樁,這樣封起來就更快了。
我讓赫連雙扯住線頭,我抻著墨斗在那洞口纏那細木樁,不時還得躲避水僵尸的攻擊。
每抻直一條墨線,我就拎起墨線彈一下,每彈一下,墨線打到水僵尸的身上就會引得他一聲凄厲的嚎叫。
我連續在洞口跑動,終于將墨斗線封成了五行四柱,一道五行四列的線網就覆蓋在了洞口上面。
借著月色,我看到那墨線發出暗紅色的光來。
而那水僵尸,受到墨斗線的壓制,已經退了回去。我能聽到從坑底傳來的水僵尸沉重的呼氣聲,聽聲音就像是下面困著一頭巨熊。
萬老頭經過一直沒停歇的折騰,此時終于松了一口氣,扔下扁擔,坐到地上也是氣喘吁吁。
我上前問萬老頭到底怎么回事?
萬老頭擺擺手,從腰里摸出那只旱煙桿,塞了一把煙葉,點燃吧嗒吧嗒抽了幾口,吐出一口煙氣。
萬老頭吸了幾口煙,像是恢復了一些氣力。他指著那坑:“你認識水僵尸?”
我點點頭:“曾經聽說過。這僵尸是哪來的?”
萬老頭還沒等回答,赫連雙就搶問道:“萬爺爺,他是你兒子萬木生嗎?”
萬老頭的臉色一變,神情突然變得凄然。
我瞪了赫連雙一眼,這丫頭心直口快。試問,有誰家的兒子變成了僵尸,做老子的能不動容?
不過萬老頭的表情轉瞬即逝,他沖赫連雙點點頭:“沒錯,他就是木生。”
即便是我倆早有準備,但是聽到萬老頭親口承認,依然感到很震驚。我再一次為遠在木屋前,每日駐足等候的雞婆婆萬大娘感到心痛。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日夜盼兒歸,兒卻將不回。
“他……怎么變成了這樣?”即便是再次挑起萬老頭的傷心事,我依然很想知道這個答案。畢竟這也是萬老頭必須要面對的事情。
萬老頭長嘆了一聲,又搖了搖頭:“木生的事,老太婆給你們講過了吧?我估計是當時大巴車墜落山谷之后,木生并沒有死,爬出了現場。既然那個兩歲的孩子都能爬出來,木生爬出來也沒什么稀奇。他可能是被當時的情況嚇呆了,認為爬得距離現場越遠,也就最安全。也許是認為怕那大巴發生爆炸再次受到傷害。總之原因……誰知道呢……”
萬老頭用一種低沉的聲音講述,再加上洞底萬木生不時發出的一聲怒嚎,讓整個氣氛顯得格外壓抑。
萬老頭接著講:“我和老太婆在山腰安家,我進山找了他將近一年,終于最近才發現了他的蹤跡。開始的時候,我發現他可能還活著,心里很是欣喜。但是隨著我距離他越來越近,我感覺他活著的希望已經很小了。比如在路上我經常能看到一些生生被撕咬開的小動物的尸體,但是動物只是被咬破喉管吸了血,身上還是完好的。如果木生還活著,他不可能不吃肉,光喝血。”
“您就沒懷疑那不是木生?”赫連雙問道。
萬老頭搖搖頭:“他是我兒子,父子之間如果連這點默契都沒有,我這做老子的還算稱職嗎?而我不止一次看到了木生的腳印,那更加確定了我的判斷。而且我還在木生經過的樹林中,發現了他掛在樹杈上的白色的毛發,由此我判斷他可能是變了僵尸了。”
我不解地問道:“萬大爺,我聽說僵尸不是需要埋在地下很多年,而且還要天時地利各方面都配合,才會變成僵尸嗎?怎么木生會在這么短的時間發生尸變呢?”
萬老頭說道:“具體生變的原因,我還沒調查清楚。當時我也曾懷疑過,最后推斷出如果木生變成了僵尸,就只可能是這種水僵尸。跟普通埋入地下的僵尸不同,水僵尸由于有水的存在,可以觸發很多變成僵尸的條件,比如水屬陰,而且山里的水沒有受過污染,每日受地氣熏染,也就沒有人氣。我猜可能木生受傷不重,可能也是怕出了這么大的事故被人追究,便準備躲進深山一陣子。但是可能不慎落水淹死了,機緣巧合之下,山寒之水,封住了木生的魂魄在體內。又每日陰寒之水相激,終于讓他變成了水僵尸。”
我點點頭,似乎萬老頭所說,是最接近事實的推論了。
萬老頭又接著說道:“水僵尸有個特點,每天都需要被水激身。我從上流一直追溯下來,才在這里發現了木生的蹤跡。”
我看著萬老頭,性格那么好的一個老人,此時卻顯得格外憔悴。
“那……您打算怎么處理木生?”赫連雙又問了一個敏感的問題。
萬老頭身子一顫,看著封住了洞口的陷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