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譚躺下的姿勢很奇怪,他的一條腿是壓在身下的。而且盤曲的角度很詭異。
我這才想起來,好像薛老頭說老譚的腿腳不好。
赫連雙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她蹲下來想仔細看看老譚的那條腿。
這丫頭真不愧是警校出來的,一般的女孩子見到死尸早就跑得遠遠的。而她卻能心平氣和地蹲下來仔細觀察,僅憑這一點。就讓我再一次刮目相看。
赫連雙蹲下來之后。突然吸了吸鼻子,抬頭問我:“雙七,你聞沒聞到一股味道?”
“味道?”我一愣。也抽了抽鼻子。似乎是有一種淡淡的味道,但是很不明顯。
赫連雙招呼我蹲下來。
我這一蹲下來。果然那味道就濃了許多。顯然應該是從老譚的尸體上發出來的。
而且這味道好像是一種藥味。似曾相識,似乎在哪里聞到過。但是又不確定。
“雙七。”赫連雙突然喊了我一聲。
我急忙看過去,發現赫連雙指著老譚的臉,胳膊有點哆嗦。
我看過去,發現在老譚的那張急劇扭曲的臉上,突然起了好多小疙瘩。就好像是我們因為上火臉上起的痘痘一樣。
只是那些小疙瘩顏色要比痘痘還要紅艷,而且數量多得嚇人。開始的時候只有那么幾顆。就在我觀察的工夫,就多出了十多顆。那些痘痘就好像是雨后春筍一般,從老譚的臉上生長出來。
“這……怎么回事?尸變?不對,尸斑?”我對這種人死后的變化并不熟悉,胡亂猜測著。
“怎么可能?你說的都不對。”赫連雙搖頭否定了我。
“那是怎么回事?不會是什么傳染病吧?”我也是一臉懵懂,捂著鼻子說道。
而這時,從外面來了一伙人,我看過去發現是幾個警察。顯然是接到赫連雙的報警之后來的。
在前面領路的是薛喜貴。
警察到場之后,就開始例行公事地拍照,詢問。
同來的還有一名法醫,赫連雙將老譚的臉指給法醫看。法醫看了半天,似乎也沒遇到過類似的情況。他戴著手套,準備在那尸體的臉上取樣去檢測研究。
結果當他取樣工具剛剛接觸到那張臉的時候,就發現老譚的臉已經腫了,而且五官也逐漸模糊起來,就像是泥捏的臉,捏的五官,被水沖刷之后的那種混沌感。
我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對那法醫說道:“警察同志,這張臉可能是個面具,您能給沖刷一下嗎?”
“面具?”法醫瞥了我一眼,“開什么玩笑?你當是過家家呢?”
我聳聳肩,表示無可奈何。
但是那法醫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地用手指按了按那張臉。結果他再看過去的時候,發現剛剛他按下去的地方,出現了一塊凹痕。
本來死者臉上失去了彈性,出現凹痕倒也正常,但是從那凹痕里看下去,似乎死者臉上真的糊了一層什么東西。
法醫也很好奇,用戴著手套的手,隨意在老譚的臉上抹了一把。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老譚的臉像是橡皮泥一樣,被抹去了一大半。這場面也夠瘆人,法醫見多識廣也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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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又用手在老譚的臉上抹了幾把,這幾把將他臉上的類似油脂的東西全都抹了下去。同時屋子里散發出一股濃濃的藥味。
結果當老譚臉上的油脂除去之后,一直湊在外面看熱鬧的薛喜貴突然喊了一聲:“呀,孟金良!”
我和赫連雙聽了就是一愣,急忙回身問薛喜貴:“你說什么?”
薛喜貴指著老譚的尸體,磕磕巴巴地說道:“孟……孟金良,他是孟校長……”
我看著老譚的那張臉,此時和原來的臉已經完全不同了。
顯然外面除去的都是偽裝,應該就是老譚的臉,現在這個才是他的本來面目,孟金良。
原來我們四下尋找孟金良,卻沒想到他居然就在我們的眼皮底下。
現在想起來,我進出宿舍樓,以及所有的這些事,孟金良都應該看在眼里了。
急救車來了之后,當場就驗證人已死亡,死因初步斷定是驚嚇過度,引發心臟不適死亡。進一步的結果還要等拉到醫院去仔細檢查之后才能得出。
尸體很快就拉走了,外面又圍了好多人看熱鬧。
我讓薛喜貴把守衛室的門鎖上,別讓人靠近。
隨后我拉著赫連雙去我的那間辦公室,也就是孟金良之前的辦公室。
路上赫連雙問我知道不知道那面具是怎么回事?
我搖搖頭說,那根本就不是面具。
“那是什么?”赫連雙問道。
“上次我們在工業園,你還記得不記得那個吳總的身份?”
“吳總?鬼藥師?”赫連雙驚道。
“沒錯。我現在懷疑這個孟金良也是一名鬼藥師。”
“這……怎么鬼藥師突然出現了這么多?”
“也不能這么說,只是鬼藥師可能平時隱藏的比較深,而我們恰巧碰到了兩個吧?”
“那么,孟金良變成老譚就是因為他是鬼藥師?”赫連雙問道。
“你知道易容嗎?”
“知道啊,武俠小說里經常看到。易容了就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那是小說里寫的。不過我想也不全是杜撰,我們國家古代有很多秘術都失傳了,說出來甚至可以用匪夷所思來形容。只是不可能像小說里說的那樣,戴一張人皮面具就可以以假亂真了而已。這種易容術,能騙過人的眼睛,但是通過鬼藥師的手,卻可以騙過鬼。”
“這么神奇?這么說,老譚,啊不……是孟金良是在自己的臉上做了手腳,騙過了所有的人?”
“他應該是配制了某種藥物,但是想裝扮成誰,必須要那個人的臉皮。現在看那個原來的老譚應該是遇害了。”我推測道。
“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赫連雙邊走邊問。
我苦笑道:“雖然鬼藥師有這個本事,但是我想如果不是涉及到自身生命或者是利益,誰都不愿意傷人的。他這么做,我想更多的是為了騙過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肯定是受過鬼的追殺,才想到這個辦法瞞天過海的。而且他的心夠狠,為了偽裝得更像一些,他居然學著老譚,弄殘了自己一條腿。”
“可是他還是死了……”
“這里面應該有曲折的經歷,先去他辦公室看看再說吧。”我領著赫連雙來到了辦公室。這間辦公室讓給我用,也只是暫時性的。里面很多東西我都沒動,畢竟屋子還有主人。
這次我決定將這間辦公室徹底地檢查一遍。
孟金良的辦公室里陳設倒是很簡單,有個辦公桌,椅子,還有一個卷柜。地上擺著兩盆綠色盆栽。墻上掛著一副裝裱在玻璃框里書法橫幅,上書:為人師表。字寫的奔放灑脫,雋秀飄逸,下面有落款,可惜我對這個不懂,并不認識是誰寫的。
除此之外,辦公室里就沒有其他的擺設了。
我也說不好這屋子里會發現什么線索,只能先搜搜看了。
赫連雙把卷柜和辦公桌里的東西都翻了出來,除了一些教案還有一些教學方面的書籍,并沒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東西。
我看著那些破爛,突然想到,如果孟金良需要老譚的臉皮,勢必要先殺了他,然后再取而代之。
那么,尸體呢……
在這之前我曾經讓薛校長調查過,我也側面地了解過,除了當年那個失蹤的孩子,就再沒出現過命案。可見老譚的尸體一定是被孟金良私下處理了。
要知道孟金良可能是一個鬼藥師,處理一個尸體應該是輕而易舉的。
這時赫連雙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她問道:“你說他既然是鬼藥師,會不會有一種藥水,將老譚的尸體化掉,所以任何痕跡都不會留?”
我搖搖頭,“我倒是相信孟金良有這個本事,但是我確信他不會這么做。老譚的尸體肯定不會全都消失,多多少少都會留下一點。”
“這是為什么?”
“因為老譚的臉皮沒了,就跟鬼子樓的那些女子一樣,地府辨認不了身份,無法投胎。這樣尸體就是老譚在世上唯一的牽絆。如果尸體沒了,肉身就沒了。老譚的魂魄就會散掉。如果魂魄散掉,老譚的臉皮就會發生改變,變得干癟,那樣的話孟金良就無法偽裝了。”
“臉皮,可是我們在孟金良的臉上并沒有看到臉皮啊?”
“那臉皮應該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長進去。現在我們看到的是類似橡皮泥一樣的東西,這就是老譚的臉皮化掉之后的狀態。如果再過一段時間,這些就會被孟金良的臉吸收。到那時,也許就不需要老譚的肉身在了。但是現在,他的肉身肯定在。”
聽了我的講解,赫連雙明白了,她也在屋子里四處看,一邊嘟囔著,“會不會他把尸體轉移到別的地方了?或者是埋了?”
“埋了?”赫連雙的話孟金良提醒了我一下,我一眼就看到了屋子里那兩棵長的郁郁蔥蔥的綠色盆栽。
那盆栽足有一米多高,花盆也很大,會不會……
見我看著花盆出神,赫連雙驚問道:“雙七,你該不是認為老譚的尸體有可能在這花盆里吧?”
我搖搖手指:“不是有可能,現在我確定。來,幫我……”
我說著過去抱住了那棵我叫不上來名字的植物,赫連雙按住那大花盆,我用力往起拔。
結果別看那樹長勢很好,居然和那土之間并不牢固。我這一拔之下,竟然很輕松地就把那樹給拔了出來。
而我們往那盆里一看,卻是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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