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然關(guān)上門后就再也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波濤洶涌,強忍著的眼淚就瞬間飚了出來。哭累了,兮然擦了擦臉,然后看了看表,已經(jīng)凌晨兩點。
兮然拿起桌上的速寫本,然后瘋狂地勾畫著,眼淚混雜著那些銀灰色的鉛筆模糊成一團。兮然其實一直有一個壞習(xí)慣,那就是不愿表達(dá)自己的內(nèi)心,縱使自己的心被豁開了一個大口還是會對關(guān)愛她的人說,我沒事。
一個愿意分享快樂的人,又是一個不愿意分享苦難的人。
第二天的早上,兮然早早起了床,不想讓父母看見那紅腫得已經(jīng)不是樣子的眼睛,更不想讓自己面對這對“殘忍”的父母對自己的宣告。
中午,兮然和邢有樂、李丹三個人買好了午餐坐下來的時候,兮然張了張口卻沒能咽下去。
邢有樂和李丹就以為兮然又是要節(jié)食減肥而不吃,所以也就忽略了兮然那些藏在眼底的憂傷。
兮然覺得自己的演技很好,當(dāng)母親這個時候給自己來電話的時候還能裝作非常開心的樣子。
媽?什么事?兮然面對李丹她們?nèi)耘f談笑風(fēng)生。
兮然,我和你爸爸沒有領(lǐng)證。
哦?這樣啊!兮然依舊不露聲色地接著說。你就想你自己就好了,不用管我。
母親那邊是無盡的沉默。
兮然接著笑著說,沒別的事情了吧?那我掛了啊!兮然說完還接著習(xí)慣地在電話里么了一聲。
外人看來這一定是一對親密的母女間傳達(dá)愛意的電話,可是這不過是優(yōu)秀‘演員’安兮然在朋友面前所演的一出戲。
兮然回家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尋找那深紅色的戶口本,爾后上面紅騰騰的“已離異”三個字就刺痛了兮然的心臟。
兮然不是傻子,她知道這不過是母親不想讓兮然傷心所刻意隱瞞。或許她有“為了怕你高考分心”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借口,但是其實是不敢面對自己小孩,不敢坦白地對兮然說,我們不再相愛了。
也許是和父親協(xié)商好了一起給兮然編制一個類似于圣誕老人那樣的美好傳說,兮然的爸媽仍舊住在一起。
兮然有時候會藏在自己的被子里狂笑,你當(dāng)我真的是白癡么?難道你們認(rèn)為你們做得滴水不漏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看看這古人說的多好,多么凝練。
反過來說,兮然的爸媽離了婚卻仍舊住在一起,這算是時下流行的同居么?兮然笑得慘淡,然后后來就哭得稀里嘩啦。
你們又是何必為了自己出演這一出可笑荒謬又讓我內(nèi)疚讓你們慚愧的戲?
雪和正往山上前行的兮然不期而遇。
那潔白的柔軟一被手觸碰就化成一灘水,然后留下的不過是指尖的冰涼。
兮然躺在雪地里微笑。
天空好美,之前的十幾年來怎么就沒有發(fā)現(xiàn)它竟然會美得讓我舍不得離開?
世界好安靜,過往的云煙里怎么就沒能感受到此刻這片刻的詳和與安寧?
腦袋好空,逝去的往事仿佛跟自己無關(guān),只為這一刻的放空,我愿屈服給這慘淡的人生。
雪那冰涼的氣息一點點滲透進(jìn)年輕的身體,兮然有些困倦。
突然從遠(yuǎn)方傳來小孩子歡快的吵鬧聲,兮然微微動了一下眼皮,然后這聲音越來越大。
“啊!”那孩子大聲地在空曠的林間呼喊著,然后又是一片歡笑聲。看來不只是一個孩子,而是一群小屁孩。
這個城市,每年都會接待無數(shù)的游客,而兮然身處的山正是游客必不可缺的旅游名勝。
兮然皺起眉頭,然后聽著聲音越來越大。兮然不喜歡小孩子,因為他們實在太吵了。
這年頭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幾乎不可能了,兮然笑了笑,然后接著閉上眼,等那群小屁孩被家長帶過去。
可是不知是怎么回事,這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咦?這里怎么有一個人啊?”突然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從兮然不遠(yuǎn)處傳來。
“是哦!她怎么躺在這里?會不會很冷?”一個小男孩走過來問。
“我們?nèi)ソ行阉!毙∨⒔ㄗh道。
兮然這個時候睜開眼睛,然后兩個小屁孩瞬間被嚇得不輕。啊!啊!的亂叫。兮然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實在是受不住這樣的尖叫,于是兮然起身站起來準(zhǔn)備下山。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自殺什么的說不準(zhǔn)也并不順利。
兮然自嘲著走下山,看來今天不是時候。
回了家才發(fā)覺自己的身體一直在顫抖,爾后就開始流起鼻涕來。兮然有些厭惡般地扯了一下紙巾,然后那紙巾似乎也和兮然過不去似的,竟然也斷成兩半。
晚上邢有樂那貨又來催稿,兮然懶懶得不想理。現(xiàn)在她正高燒得稀里糊涂,然后手機不知道究竟叫囂了多久才恢復(fù)安靜,兮然也懶得抬手。
生病的時候不想自殺,因為不希望下輩子來的時候也體弱多病。或許帶不走別的,至少我走的時候不是寒酸的、病怏怏的身體。
兮然覺得自殺未遂會讓人一夜成長,因為我們看重了自己的下輩子,然后又對未來充滿希望。如果意志不堅定,自殺也就不了了之。但是兮然的脾氣不夠溫柔,不夠猶豫,她那份倔強讓自己一刻都沒能猶豫。
第二天本應(yīng)該上學(xué)的日子,兮然沒有去學(xué)校,而是去了海邊。
這樣的早上,迎著朝陽去另一個未知的世界,何嘗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兮然沒有脫下衣服,就直接下了水。水淹沒了兮然的鞋子,然后冰涼的海水就像針一樣刺入兮然的心臟。
這個時候手機居然響了。
兮然有些無奈,因為她不記得什么時候就把手機帶來了,而且還開著機。
“兮然,你去了哪里?”
兮然猶豫了一下,然后說,“我在外面,今天不想去上學(xué)。”
對面的邢有樂就說。“兮然,別做傻事。”
兮然楞了一下,然后笑了。“怎么會呢?”
“那好,我們?nèi)コ曰疱伆桑∵@天冷死了,去學(xué)校會被凍成冰塊的!”邢有樂在那邊說。
兮然說,“我不想去。”
邢有樂那刺耳的聲音就仿佛能刺穿耳膜般地響起,然后兮然突然覺得的確要和邢有樂這貨見上一面。至少來世的時候能夠記住邢有樂,然后如果投胎做了男孩子或許還能和邢有樂有一段不同的情感。
寫手的腦子就算在自殺的時候竟然還能夠如此的yy,兮然覺得自己下輩子還要做寫手,或許這輩子沒能在寫作上做出些什么,希翼下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