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峎按照郭嘉的傳授,淺嘗輒止地點出兩個關(guān)鍵詞,這瞬間勾起了魏海川的回憶,甚至引起他的忌憚和殺意,他明白了,這位突兀前來的法大人,就是專門來調(diào)查自己的!
這么說,要不是自己的兒子無意打了他,自己還無法知道這號人物呢,如果任憑他在杭州府內(nèi)秘密搜刮自己的犯罪證據(jù),甚至調(diào)查到一年前的監(jiān)察御史溺亡的真相線索,那自己豈不是完蛋了?
打得好,自己的兒子打得好啊!
這一打,讓他有了謀劃的時間和余地。
就在魏海川思慮著辦法時,郭嘉又出來了,沒好氣道:“魏大人請,我家大人說他有傷在身,無法迎接,還望你海涵。”
魏海川沒理會郭嘉的脾氣,這種小人物就是狗仗人勢,根本不值得他生氣,他現(xiàn)在要好好見識見識這位法大人!
“法大人休息為主!”魏海川說完,隨后在金正峎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了客房,見到了坐在床上休息的法海,法大人。
只見李元芳坐在床上,頭上蒙著綁帶,還隱約可見滲出的血跡。
魏海川打量著李元芳,對他的長相毫無印象,便料想他應(yīng)該是都察院的新人,估計是攀上了左都御史杜少年的關(guān)系,才成為監(jiān)察御史。
李元芳拱手笑道:“魏大人,失敬失敬!下官有傷在身,不便下床行禮,還望大人見諒!”
魏海川來到床邊,愧疚道:“法大人,這次是本官教子無方,竟然釀此大禍,那個孽子,法大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本官就當沒有這個兒子!”
“別別,魏大人嚴重了!”李元芳笑道:“魏公子畢竟年輕,爭風(fēng)吃醋在所難免,沖動是沖動了些,也不怪他,誰叫下官也去西湖上游船,無意之間才和令公子發(fā)生了沖突。郭嘉,還不快快把魏公子放出來?”
“大人,你看你傷的,那家伙竟然還帶著人打上金宅,太過分了!”郭嘉氣憤道,咬牙切齒地將頭扭到一邊。
要不是還得演戲,李元芳真想鼓掌,奉孝先生的演技真是爐火純青,信手捏來啊!
“胡鬧!”李元芳也開始飆演技,訓(xùn)斥了一聲,然后對魏海川道:“魏大人,抱歉,屬下人有些冒失,竟然把魏公子關(guān)了起來,真是胡鬧!”
魏海川立即義正言辭道:“法大人,那個孽子不知分寸,是該受到懲罰,既然關(guān)了起來,就好好關(guān)著,讓他受受委屈,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這是教育他,是對他好啊!在這里,本官還要感謝法大人對他的教誨。”
一旁的金正峎摸了摸鼻子,悄悄掃了一眼郭嘉,這位奉孝先生真是料事如神,把這個經(jīng)過猜得準確,就連魏海川會如何做,能一模一樣,真是神人也!
“法大人,魏大人說得對,讓魏公子屈居幾日,是對他好。魏大人你也放心,魏公子在我金宅,小人一定照顧好!”金正峎巴結(jié)道。
魏海川聽后,點點頭,更加不擔(dān)心魏英的安危,那么接下來,就是自己的事情了。
“金老爺,本官想和法大人聊聊公務(wù),你看?”魏海川說道。
金正峎立即告辭,并帶走了其他人。
屋內(nèi)只剩下郭嘉、李元芳和魏海川。
郭嘉搬來椅子,讓魏海川坐在了床邊,魏海川隨意問道:“法大人這次來揚州府,是專門前來,還是路過啊?”
“路過,路過!”李元芳直接接話,沒有任何猶豫,就像是事先想好了說辭:“此行是去金華府,路過寶地,沒想到耽誤了。看來,得在這里歇息幾天了。”
魏海川冷笑一聲,心中知道這位法大人在說謊,于是又問道:“法大人趕路辛苦了,在杭州府歇歇腳也是好事,杭州府的風(fēng)景名譽大夏,趁著這幾日好好游覽。法大人若是不嫌棄,不妨我派幾個人給你做路引,給你介紹一下?”
李元芳拒絕道:“不用了,謝謝魏大人的美意,下官在這里呆不了幾日,很快就要離開。我這幾日不會離開金宅的,就不勞魏大人費心了。”
魏海川笑了笑,心中知道李元芳在說謊,如此遮掩,必然是要暗中調(diào)查!既然如此.....
“那好!那法大人好好休息,本官便不打擾了,等大人身體恢復(fù),本官在設(shè)宴盡地主之誼,好好款待法大人。”魏海川站起來,拱手笑道。
李元芳笑道:“好!那到時候就叨擾大人了。”
魏海川笑了笑,又聊了幾句,便帶著人匆匆告辭,連他兒子和那些護衛(wèi)都不要了。
人一走,李元芳連忙解開頭上綁帶,蕭銳也從內(nèi)屋走了出來。
“嘖嘖...奉孝的演技出神入化,元芳的演技也不差!”蕭銳笑道。
郭嘉哈哈一笑,道:“讓殿下見笑了,為了能騙過魏海川,引他出手,只能出此下策。”
蕭銳卻道:“這并非下策,而是上上之策。如果不是你攔著我,我都想親自上場扮演法海大人了,咱倆也能飆飆演技,看誰才是大夏最佳男主角!”
郭嘉不太明白什么是男主角,他說道:“殿下太年輕了,這么年輕的監(jiān)察御史會被魏海川懷疑,雖然殿下離開國都巡視州府并不高調(diào),但難保他萬一收到風(fēng)聲,從而產(chǎn)生了懷疑!讓元芳出馬,更具迷惑性。另外,我們再逼魏海川出手,一旦他真正的出手,這便有危險性,豈能讓殿下涉險?”
蕭銳聳聳肩,道:“好吧好吧,我知奉孝關(guān)心我,那明日就看你和元芳的表現(xiàn)了。”
“殿下放心,交給我倆!”郭嘉拱拱手,憑他的智慧,誘騙魏海川主動出手并非難事!
次日,李元芳和郭嘉一身便裝,從金宅的后門悄悄離開。
看似悄無聲息,但早就被魏海川安排的暗哨發(fā)現(xiàn),一邊跟蹤,一邊匯報給魏海川。
“魏大人,對方離開金府了!”下人迅速匯報。
魏海川冷笑一聲,面露猙獰:“不是說不會離開金宅嗎?看來,身份泄露后,讓你們不得不盡快調(diào)查,怕引起我的懷疑?”
李元芳和郭嘉來到當年監(jiān)察御史溺亡的地方,開始四處詢問周邊的商戶。
而兩人的一舉一動,都傳回魏海川的耳朵里。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魏海川氣得摔碎了茶盞,他擔(dān)心的事果然應(yīng)驗了,對方就是專門來調(diào)查自己的!
自己那么小心,是哪里出了紕漏?
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啊!魏海川想不出來,但也只能歸結(jié)于是不是哪里出了紕漏。
緊接著,李元芳和郭嘉詢問了那兩名目擊證人溺亡后的埋尸地點,似乎想開棺驗尸。
而這個情況,終于讓魏海川耐不住內(nèi)心的殺意了!
按照郭嘉的推算,當年魏海川找人溺死那名監(jiān)察御史后,他又專門找了兩個人來當假的目擊證人,讓他倆證明親眼所見對方掉進河里,然后救援不及時而溺亡,這便坐實了意外,也好向朝廷交代。
后來,魏海川為了將這個秘密徹底隱瞞起來,又暗中殺死了這兩個假的目擊證人,然后也制造成淹死的假象。
事實經(jīng)過是這樣,不過郭嘉的推算遠遠不止這些。
因為按照郭嘉的推算,兩名目擊證人是被魏海川派人傷害,然后制造成淹死的假象,那么,對方是如何殺害兩名目擊證人的?
首先,肯定不會是外傷,因為打撈上來后會被死者發(fā)現(xiàn),既然要偽裝成淹死,身體絕對不能有任何外傷,另外毒殺的癥狀也和淹死的癥狀不同。
其次,也不可能是直接按住兩人的頭,將兩人活生生悶死在水中。
因為郭嘉調(diào)查到,那兩名目擊證人在證明那名監(jiān)察御史是溺亡后,就都離開了杭州府,看來,他們也知道作偽證危險,會被魏海川滅口,所以悄悄逃離杭州府。
不過,郭嘉猜到一個辦法,很簡單。
那就是直接勒斷對方的脖子,然后把變形的脖子正過來,再丟進水里就行了。只要外表沒有明顯的傷勢,到時候只會仵作一聲,仵作是府衙中人,是魏海川的心腹,死因自然也就說是溺亡了。
當然了,郭嘉憑什么堅信會用這個辦法啊?
殺人辦法千千萬,殺人者為何要勒斷脖子?
因為郭嘉調(diào)查過魏海川的心腹,發(fā)現(xiàn)那三個精壯大漢師出同門,近戰(zhàn)搏殺很厲害,都喜歡擒拿敵人、鎖住敵人,對他們而言,用手臂勒住對方的脖子一用力,就一命嗚呼了,是非常快速的辦法。
如果真的開棺驗尸,就會發(fā)現(xiàn)死者的脖子斷過,便和淹死有出入。
當然了,這些都是郭嘉的推測,他故意開棺驗尸,也只是試探魏海川。如果自己的推測沒錯,這便加重了魏海川的忌憚和下手的決心,如果推測錯了,也沒關(guān)系,畢竟所謂的開棺驗尸只是試探。
郭嘉算無遺策,開棺驗尸的試探只是其中一個試探,郭嘉和李元芳在接下來的幾日,會接連進行其他試探。
比如,暗中接觸府衙的仵作。
比如,暗中接觸魏海川身邊的心腹。
比如,金正峎的通風(fēng)報信,無意偷聽到法大人和隨從的交談,說當年那名溺亡的監(jiān)察御史,留下了什么證據(jù),就藏在了杭州府中。
這些辦法看似愚蠢,卻讓魏海川意識到,如果自己不做些什么,自己可能真要出事了!
與其如此,殺一個監(jiān)察御史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
不過,這一次要殺,必須用其他方式,并且讓自己置身事外,而且毫無破綻,不能讓都察院懷疑,因為兩個監(jiān)察御史都死在杭州府的話,那就已經(jīng)說明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