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做旁人,敢撬自己大侄子牆角,祝誠一定捏爆了他蛋蛋,可偏生的這個人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二侄子夜華。
怎麼辦?
打夜華一頓,然後讓他跟白素貞離婚?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呢,白淺已經不是原來那個白淺了。
而且,打夜華一頓,夜華著實的好無辜,他既不知道自己真實身份,也不知道素貞真實身份,更不知道白淺是祝誠爲墨淵內定了的媳婦。
怪罪白淺不夠忠貞,拜託,人家現在是白素貞來的。
“啪”
祝誠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都怪自己非得讓白淺來渡這飛昇上神的情劫,都怪自己十年來看的好好的,偏生在關鍵時候掉鏈子。
“我這該如何向淵淵交代。”祝誠真個是一個頭兩個大,都懶得去看靈鏡裡的畫面。
祝誠來在了西海龍宮疊庸寢殿,直接進入其意識海,看到了那漂浮在其中的墨淵元神。
“淵淵,大伯對不起你,你媳婦跟別人跑了,我沒給你看好媳婦。”祝誠是個敢作敢當的人,即便是面對晚輩,他也主動的承認錯誤。
“我媳婦?”墨淵很懵圈。他現在雖然做不到迴歸肉身,但因爲元神完好,簡單交流一兩句還是能做到的。
“白淺啊,也就是你小徒弟司音。”祝誠言道。
“只是徒弟,決無兒女私情。”墨淵言道。
其實早在七萬年前他就想跟祝誠說了,您老實在太熱心過頭了,我對白淺絕沒有那方面的想法,純粹是因爲她是我唯一一位女弟子,再加上是青丘女君,我這纔對她特別照顧了些。
只可惜一直找不到時機。
包括白淺本人,其實對墨淵這位師傅也僅僅是敬愛、崇拜、感恩罷了。
在白淺心中,墨淵就像是神一般存在,沒誰會想過說要嫁給神的,那是對心中神一種褻瀆。
從頭至尾,都是祝誠在一廂情願,自以爲是。
大部分家長不都有這種通病嗎,覺得兩人合適就應該在一起,今天問聊得怎樣,明天問有沒有感覺,後天直接就問準備什麼時候結婚,真個是無語。
孤身爲受害人,飽受摧殘,即便是對對方有感覺,也被父母連番追問的給弄厭煩了,直接回一句:聊不來,沒興趣。
“啥!”
祝誠呆在原地半天沒緩過來,回想起這七萬年來的點點滴滴,他真覺得自己是個傻子。
鹹吃蘿蔔淡操心,說的就是祝誠這種人了。
“你不喜歡白淺,那你喜歡誰?”緩過神來之後,祝誠又開始關心侄兒婚姻問題。
聊不來,沒情趣,沒關係啊,我們換下一個,總能找到適合你的,你喜歡的。
“反正不是白淺。”
“反正不是白淺,也就是有喜歡的咯。說說說,她是誰,叫什麼,長啥樣,幹什麼的,家裡條件怎麼樣?”祝誠連問了一二三四五,五個問題。
“……”
墨淵卻是一個都沒回答,他方纔說那幾句話,可費老鼻子勁了,現在更是心累到不想說話。
我想靜靜。
“你這小子,”祝誠沒好氣地說了一句,無可奈何道:“好好好,你先睡,你先睡。”
祝誠退出了疊庸意識海,此時心情有些複雜。
進去的時候他滿含愧疚,當聽到墨淵說不愛白淺時,他雖如釋重負,但不免覺得失落,怎麼說都是堅持了七萬年的想法,卻沒想到自己一廂情願。
但是侄媳婦依舊是侄媳婦,這沒跑,心中稍有寬慰。
待得最後墨淵懶得搭理自己,祝誠又有些惆悵,感嘆自己老了,跟年輕人有代溝了,不受待見了。
在這種複雜心情下,祝誠自然而然要喝點酒來緩解緩解。
“啪啪啪……”
祝誠使勁拍了拍酒葫蘆,愣是沒一滴酒出來。酒葫蘆雖是個空間法器,但幾萬年來飲酒再多也給喝光了。
“唉——”
複雜心情沒緩解了,反倒更添加一分惆悵,當即化流光一道來在了十里桃林。
折顏那隻老鳳凰有二絕,一絕便是那醫術,只不過他性格不好,輕易不給人治病;第二絕則是那一門冠絕天下的釀酒手藝,那桃花醉便是祝誠也釀不出,儘管釀酒這門技藝是祝誠傳授給折顏的。
仙山上,夜華自天宮來在了聽竹院。
“素素我回來了。”夜華將素貞抱在了懷裡,雖然以凡間時間來算僅僅分別兩個月,但夜華就像是好多年未見素貞了一般。
“你啊,說好了很快回來陪我去看桃花,現如今後山桃花都落盡了。”素貞伏在夜華胸口略帶抱怨,就差用小拳拳錘他胸口了。
“有,夫君這就帶你去看桃花。”
“都入夏了,哪裡還有桃花。”素貞不信。
夜華一笑,在素貞脣上吻了一吻道“閉上眼,我帶你去看桃花。”
素貞閉上眼,夜華頓時帶著她消失在聽竹院。
素貞鼻子動了動,嗅到了淡淡清香,是桃花香,還帶著些甜。
她猛然睜開眼,滿眼桃樹,桃樹枝頭開滿了桃花,微風吹過,頓覺舒爽,彷彿一瞬間便從夏天入了春天。
“好美!”素貞發自真心讚了一句,沒想到夏日裡真能見到桃花,而且還是一大片一眼望不到頭的桃林。
“你喜歡就好。”夜華笑道,以他人之物博美人一笑,這買賣不錯呢。
“這桃林有幾裡?”
“十里桃林,乃是一位輩分很高的仙人洞府,今日裡他正好不在家。”夜華回答,他也就是趁著折顏不在家才帶素質來看看。
至於折顏去哪兒了,跟著青丘一衆找白淺去了。
白淺失蹤已經半個月了,而且白淺侄女鳳九還從崑崙虛帶回來,白淺所書封印東皇鐘的術法。
來弱水河畔之前,白淺回了趟師門緬懷一番,畢竟這一去就是永別。
不想卻被小侄女白鳳九給跟著了,她索性就將封印術法寫下,以免自己失敗而此術法失傳,且未免家人阻撓,將鳳九關在崑崙虛一日。
“這傻丫頭。”
青丘一衆狐貍都急瘋了,發動一切關係尋找白淺下落。
前不久聽聞東皇鍾在弱水河畔消失,所有人都以爲白淺封印東皇鍾失敗,被破鍾而出的擎蒼殺死了。
“嗚嗚嗚……”青丘上下一片悲慼。
夜華帶著素貞開始遊覽起十里桃林,穿過那個坡子卻見得不遠處,有一對男女背對著自己。
兩人在桃樹下襬了桌,鋪了毯子,女的倚靠在男的身上,恬靜安詳。
男的舉起酒罈,口裡吟誦道:
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
車塵馬足顯者事,酒盞花枝隱士緣。
若將顯者比隱士,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將花酒比車馬,彼何碌碌我何閒。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