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誠氣憤地將柳白攝了上來，於虛空中掐著他脖子，怒其不爭道：“似你這般，莫說劍聖便是劍徒也當不起。劍雖傲骨卻也是百鍊之兵，敗了一次就全無鬥志，你根本不配用劍！”

祝誠這一聲振聾發聵，終將柳白從消沉的深海里給震了出來。

他雙眼猛然睜開，看著海面上自己的臉：狼狽、頹廢、毫無戰意，整個人都蔫兒了。

那種神情他見過很多很多次，不過都是他從別人身上看到，從他擊敗的對手臉上看到。每次擊敗一人他都是頭也不回，高傲地負劍而去。

因爲他知道，被他擊敗的人以後就只夠資格看他背影，至於對手以後是否還有勇氣握劍，則與他無關。因爲柳白對他們已經不屑一顧。

時隔多年，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也變成這樣。變成一個自己所鄙視、厭惡的人。

不！我柳白不允許，我柳白絕不允許自己成爲自己討厭的人，絕不！

柳白伸出手，梳理好亂糟糟的頭髮，而後以念力蒸乾衣服，將之熨燙筆挺。再看水中柳白，已然恢復那般瀟灑姿態，只不過此時少了分傲氣，多了分謙卑。

“請前輩收我爲徒，教我如何用劍。”柳白向著祝誠拜下，行的是拜師禮。

祝誠猶豫了，柳白是一柄絕強的劍，而今這柄劍找到了劍鞘，日後必將更爲強大，如果收其爲徒祝誠將會很輕鬆、很省心。

之所以很輕鬆，那是因爲柳白找到了自己的道。可既然他已經有了自己的道，要不要師傅又何妨，只需上路便好了，修行在個人。

“你年紀太大了，山山會覺得彆扭。”祝誠實在想不出什麼話來拒絕，半天蹦出這麼一句讓人有些懵圈的話。

柳白可以懵圈，讀者大大我自然要給解釋清楚。祝誠堅信，他會與山山喜結連理，倘若收柳白爲徒，柳白豈不是要稱山山爲師孃。

要知道山山可是聽著柳白傳說長大的，若是被柳白稱爲師孃，山山能不彆扭嗎？

“前輩……”柳白還待說什麼，便見祝誠向他這麼一指，一道信息便衝入柳白氣海雪山。

那是獨孤劍聖的身影，‘他’入得柳白氣海雪山便演練起了《聖靈劍法》，由劍一開始一直演練到劍二十二，之所以沒有劍二十三那是因爲‘他’並無元神，斬不出那一劍。

而且劍二十三每個人領悟各不相同，祝誠相信柳白能創出屬於自己的劍二十三，相較於祝誠柳白纔是個純粹的劍客，祝誠只是一個純粹的強者罷了。

待得柳白自觀劍中醒來，面前已不見祝誠，他邁出一步回到陸地，回到小屋前。

“他走了。”朝小樹似乎知道柳白要問什麼，說了一句便拿著托盤上樓去了，連同昨晚上的碗筷一同去洗。

“多謝先生授法之恩，”柳白向著祝誠所去方向深施一禮，而後指天發誓道：“從今天開始，我柳白不再是劍聖而是劍徒昊天鑑之。”這不是貶低，而是對自己的一種勉勵。

也是從那一刻開始，劍徒柳白不再用劍。一日不得到祝誠認可，便一日不再用劍，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只用劍意打磨自己，將自己打造成一柄利劍。

這個過程比鑄鐵成劍更爲痛苦，因爲人會疼、會流血，而鐵不會。

再說那祝誠，見柳白還想求自己收其爲徒，給了他聖靈劍法後便坐上馬車帶著山山撒丫子跑了。

“你好強。”山山看著祝誠，認真地說道。那可是劍聖啊，公認世間最強劍師，不是掌教可比，竟也被輕鬆戰勝，且打的他差點崩潰，真的太強了。

“我就是這麼強，不然怎麼保護你。”祝誠笑著說道。

山山白了祝誠一眼，這人貫來不要臉，她都快習慣了，隨後問道：“你爲什麼不收他爲徒？”

“教徒弟是很耗費時間的，而我的時間只留給你。”祝誠回了這麼一句。

山山羞的臉通紅，當即別過頭去不再理祝誠。我就多餘問你，嘴裡從沒個正形。

爲什麼不收他爲徒？

呵呵，或許是無緣吧。

獨孤劍，你的劍法能在此界大放異彩想必你也老懷安慰吧，這就當是我學你劍法的感謝了。

知守觀有兩大強者，一者是被夫子禁錮在南海之上的觀主‘陳某’，夫子之下昊天之中他可爲最強；其二則是陳某親傳弟子‘葉青’，即道癡葉紅魚的親哥哥，一年前他參透生死關而跨越五境至天啓，問鼎世間至強者之列。

幾日前他於知守觀中覺察到爛柯有兩位跨越五境的聖人誕生，盂蘭盆大會上又有冥王之女在盂蘭鈴下暴露。他作爲光明最忠誠的信徒立刻動身前往爛柯，一來是拜訪岐山大師，二來則是劫殺冥王之子。

及至爛柯時，他聽到一個消息，說有人攻破了西陵神殿，還重傷了掌教，搶走了天書。

“他是誰？”爛柯山門前，葉青喝問。他知道人們口中所說的那個人，是前幾日於爛柯誕生的那個跨越五境的聖人。那股獨特的劍意絕不會錯。

“他叫祝誠，號稱劍仙。”岐山大師不會說謊，也不用說謊，道出了祝誠姓名與稱號。

“何爲劍仙？”葉青再問。

岐山答曰：“仙者逍遙物外，仙者長生不死，仙者世間無敵。”這是祝誠原話，岐山原以爲是狂人妄語，如今想來未必是假。

偌大個西陵他說打便打了，好美個桃林說斬便斬了，好強個知守觀說搶便搶了。

“狂妄！”葉青找到答案拂袖而去，便是連瓦山都沒有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