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說李明義的模樣太慘沈歌看不下去,而是認爲這人或許已經知道自己的結局一心求死,壓根沒打算告訴靜靜,鐵了心要將秘密帶入棺材中。
但從這一點來看,這李明義還真是個硬骨頭,因爲但凡骨頭軟一點早在靜靜拿刀剝皮那一刻就什麼都交待了。
沈歌上前釋放詭能侵蝕李明義,削弱他的意志,嘗試對其進行催眠。
靜靜並不知道沈歌在幫她,還沉浸在人體解剖的“快樂”中,臉上的神情竟漸漸顯得有些病態。
她和安安一起被送去會所之後,雖說因爲是子鼠“預定”的貨,是由媽媽們親自教導。
但在那裡見多了被送去會所“貨”悲慘的下場,靜靜一直處於一個“壓抑”的狀態。
若不是想要照顧好姐姐,恐怕她的精神早就崩潰了。
而眼下在血與仇恨的雙重刺激下,靜靜將她內心中壓抑的情緒全部釋放出來,沉浸在鮮血的氣息中無法自拔。
“你母親……被我……送給了,城。”李明義最後一句話還未說完,突然斷了氣。
突來的變故就連沈歌和小七同學都愣住了,前者剛進行詭能侵蝕對方的精神,後者一直在監控李明義的生命特徵。照理說在小七同學的判斷下,李明義不至於就這麼斷氣了。
很遺憾,小七同學的“監控”出於數據推測,那是在理論情況下人類可能承受的情況,卻忽略了還有個體的差異。
李明義遭受到肉體上的折磨已經到了臨界點,沈歌暗中催眠對方的精神,算是無意間將對方強撐的最後一口氣給堵住了。
“在哪裡!”
“我媽媽在哪裡!”
“你說!”
“你說啊!”
“說啊啊啊!”
噗噗噗噗噗——
靜靜發瘋似得用水果刀捅著李明義的屍體,眼看就要知道媽媽的下落,誰知對方竟然斷氣了,換誰誰不崩潰?
沈歌屬實好心辦壞事,頓時有些尷尬。
“主人,我都不想說你。”小七同學學著人類的口吻,用小蘿莉的聲音在沈歌耳中嘆氣。
“行啊,不學走先學皮是吧?”沈歌沒好氣的拍了拍手腕,現在小七同學和紅霧戰甲同爲一體,也算是拍打小七同學了。
“主人你再不想辦法阻止一下,就能找點皮直接包餃子了。”小七同學伸出一條腐血觸手指了指還在狂捅李明義屍體的靜靜說道。
沈歌上前擡手按在靜靜腦袋上,安慰道:“停下吧,我會幫你找到你母親的。蔣衝已經去找接頭人了,或許他那邊有消息。”
靜靜回身抱著沈歌的腿撕心裂肺的大哭起來:“只差一點,明明可以,明明就可以……”
“妹,妹妹?”
這時601的房間門口傳來安安的聲音,她在房間中隱隱聽到靜靜的哭聲,擔心靜靜出事找了出來,結果就看到這樣一幕。
安安注意到地上血肉模糊的屍體,李明義已經不成人樣了,包括臉,身上沒一處完整的,一時也認不出他是誰。
“主人,妹妹這是……怎麼了?”安安不知所措的跪在靜靜身旁抱著她,靜靜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安安只好不斷撫著她的背替她順氣。
“先扶她回去。”沈歌說道。
安安扶著靜靜站了起來,這才注意到靜靜身前的衣服都被鮮血染紅,頓時臉色煞白,急道:“妹妹,你受傷了?”
沈歌道:“那不是他的血。”
“誰,睡的?”安安下意識的回頭看向地上血肉模糊的屍體,一時間想不出到底有誰值得靜靜這麼去做。
“李明義。”沈歌回道。
安安的表情一滯,臉上肉眼可見變得憤怒:“是那畜生?”
她咬牙切齒的模樣,給人一種下一句就像是要說“把刀給我,我去補兩刀”的架勢。
不過好在此時妹妹比仇恨更重要,安安更加擔心靜靜的情況,扶著她不斷安慰。
三人回到房間休息,沈歌讓安安帶靜靜去衛生間洗掉身上的血漬,又拿了一套衣服讓她換上。
本以爲蔣衝很快就會回來,誰知等到快中午都沒反應,倒是小七同學派出去的血蜘蛛把十層以下的情況都摸得一清二楚。
倒不是小七同學不願意繼續向上偵查,而是十層以上有很多詭能檢測裝置,還有巡邏員二十四小時戒備。除非有沈歌的三特性做掩護,否則很難靠近10層的電梯間。
小七同學控制了幾隻血蜘蛛從通風管的方向進入,本以爲可以繞到上層,卻不想通風管中也經過了處理。
“類似詭異的腸道嗎?”沈歌看著血蜘蛛反饋的通風管內部的畫面,管壁上那似曾相識的腐肉。
就憑這一點,就坐實了“高塔”和高階詭異脫不了干係。
但沈歌想不明白的是,除了新海,末日之後的三大核心城市新京新廣也有類似的建築。
“高塔”到底是誰建的?
只可惜解決了糧倉基地的問題後,剛回新京就被派遣隨團來了新海,連發揮一下“副隊長”身份的機會都沒有。
正當沈歌思索之際,小七同學突然說道:“主人,你還記得寅虎提到,那個掌控著‘大鯨魚’的人和他們合作,並且幫助他們進行夢境世界空間的‘跨越’嗎?會不會這……融合詭異的建築也在他們合作的內容當中。”
沈歌聞言眉頭微蹙陷入沉思,那神秘人在“大山”世界玩“失蹤”,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違背合作契約。
但寅虎並沒有表現出不悅,反而只是爲了節約“神力”,想要在完成任務之際找到他。
從那時候起沈歌就覺得寅虎和神秘人的“合作”並不對等,那神秘人更像是天干地支領導級的人物。
而如果以小七同學的說法,那神秘人一直在這個世界的天干地支背後提供“技術上的支持”,從這種融合了詭異的“高塔”,再到能夠跨越時空的“傳送能力”,那麼這種不對等的合作關係就說得過去了。
“你說的不錯,現在我甚至懷疑那神秘人掌控的‘大鯨魚’,或許就是另一種形態的‘方舟’!”沈歌沉吟道。
小七同學回道:“主人,那我還要繼續嘗試控制血蜘蛛突破通風管道這條路線嗎?”
“先別打草驚蛇……”沈歌尋思讓小七同學監控休息室這邊的情況,他藉助三特性做掩護去樓上調查一番。
但一想到最近隨著他的行動“不穩定”出現的扭曲空間,擔心這一走又被困在扭曲空間一段時間。
萬一這段時間蔣衝回來了,又或者是其他的人跑來找麻煩,估計安安靜靜兩姐妹應付不過來。
“等等。”
沈歌突然意識到有哪裡不對勁,他和靜靜在走廊上折磨李明義這麼長的時間沒人路過也就罷了,就沒個保安來看一眼?
“小七同學,調取所有位置的血蜘蛛實時畫面。”沈歌道。
“遵命,主人。”小七同學共派出去四十七隻血蜘蛛,由於不想打草驚蛇,所以大部分的血蜘蛛都停留在十層各處。
四十七個血蜘蛛實時拍攝的畫面反饋回來,沈歌立馬就發現了不對勁,四十七處地方竟然連一個人都沒見到?
“小七同學,你在控制血蜘蛛四處偵查的時候,有看到高塔中的工作人員嗎?”沈歌問。
“回主人,血蜘蛛在栽培室、廚房、果園……這些區域搜索時,有見到工作人員。”小七同學一邊說,一邊回放血蜘蛛之前反饋的視頻畫面,確確實實有高塔的工作人員。
但現在的畫面中一個人都沒有,所有人彷彿在一瞬間消失了!
“統計所有工作人員‘消失’的時間,同時讓血蜘蛛聚集在一起,避免被詭異盯上。”
沈歌話音剛落,就聽小七同學說道:“不好!主人,有好幾處的血蜘蛛已經失聯,通風管中的血蜘蛛也被暴漲的肉壁阻擋,它們似乎察覺到了血蜘蛛身上的詭能氣息,正在阻截血蜘蛛。”
血蜘蛛是紅霧戰甲分離出去的血肉,若是放在以前被其他的詭異所吞噬,那麼對紅霧戰甲也有一定影響。
但在紅霧戰甲吸收了特性“無盡”的血肉之後,分離出的血蜘蛛都是獨立個體的血肉。
即便是芝麻大小的血蜘蛛,其蘊含的也是五階詭異的詭能強度,對一般的詭異來說可謂是“大補品”。
這也是爲什麼在之前的行動中,沈歌和小七同學對血蜘蛛的控制非常嚴格,就怕其他的詭異把血蜘蛛當做補品給吃了,催化出更強大的詭異。
但隨著血蜘蛛衍生的各種能力的“分支”越來越多,小七同學的控制技術也越來越嫺熟。
每到一個新的地方,小七同學都會習慣性派出血蜘蛛爲沈歌探查區域情報,保證他的安全。
誰能想到這次竟然陰溝裡翻船了?
沈歌來到601的時候是10點47,休息了大約40分鐘左右靜靜提出去隔壁室內果園摘水果。
接著小七同學在快要12點的時候通知沈歌靜靜出了問題,到解決掉李明義回到601,時間在1點。
沈歌翻看血蜘蛛拍攝的畫面發現,直到這個時候畫面中還有“高塔”的工作人員在活動。
“等等,放大34號血蜘蛛的畫面。”沈歌指向其中一個屏幕,放大之後再將時間往回倒。
“12點30,有工作人員推著餐車來到601送餐,但他敲門之後沒有得到迴應就離開了。”
“我們大約是在1點左右返回房間的,但是房間門口並沒有發現餐車。”沈歌確定沒有見到餐車,否則不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
換言之從12點開始,他們可能就已經陷入扭曲的詭空間了。
但沈歌有些疑惑的是,以往他陷入詭空間都只有自身受影響,這次不僅安安和靜靜受到了影響,還帶上了一個外人李明義。
要說他散發的詭能氣息導致整個區域陷入的詭空間也說不過去,若真是這樣,那送餐的工作人員爲什麼沒受影響?
如果說是距離問題,那理應受影響的只有靜靜和李明義,身處601的安安也不該被拉入扭曲空間。
若是在601出的問題,那靜靜從室內果園出來遇到李明義又顯得不合理。
總而言之,無論是從區域影響、距離影響還是目標影響來看都顯得不合理,找不到任何規律可言。
“啊!”
這時,休息間中傳來安安的尖叫聲。
沈歌立即衝向休息間:“出什麼事了?”
“主人,牆,牆在流血。”安安指著牆面緊張的說。
沈歌順著安安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衛生間所在的那面牆上果然有暗紅色的血液浸出。
“小七同學,試試那是什麼。”沈歌道。
“收到,主人。”小七同學分離出一隻血蜘蛛朝著牆面爬去,正當要沾一點血液進行分析時。
血蜘蛛所在的牆面突然裂開一道口,像是一張嘴巴一樣長滿了尖銳的牙齒,一口就將血蜘蛛吞了。
吞了血蜘蛛之後,牆面還意猶未盡的伸出噁心的長舌頭舔了舔嘴脣(牆面),然後閉合,恢復成原本的模樣。
緊接著牆面浸出更多的血液開始向著四周蔓延,沈歌趕緊招呼安安和靜靜兩姐妹到自己身邊來。
“過來。”
安安和靜靜緊張的來到沈歌身旁,沈歌立即展開不出詭域,將地上的血液擋在外面。
安全起見,他在半空中凝聚了兩塊無形壁障,然後提著安安和靜靜將她們扔到上面。
“待在這裡。”
這時小七同學說道:“主人,失聯的血蜘蛛數量越來越多了,四十七隻血蜘蛛只剩下十七隻完好,我正在嘗試控制它們向601這裡靠攏。並且周圍的環境發生了劇烈的變化,畫面已經傳回來了。”
說話間,小七同學在沈歌周圍投影出十幾個屏幕,上面顯示著血蜘蛛及時撤離的畫面。
單從血蜘蛛這一點來看,如若沈歌真在不知不覺間影響了扭曲空間,那麼至少也是十層左右的範圍!
不對勁!
很不對勁!
這次突然出現的扭曲空間令沈歌感到一陣“不舒服”,彷彿整個世界都在排斥他。
這種感覺……就像是當初第一次進入“高塔”那滿是腐肉和眼睛的房間中,那怪物想要侵蝕他的意識時,不斷被放大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