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趕車速度飛快,只用了平時一半的時間,就把青蘿送到了衙門。
黃捕頭騎著馬倒還好,幾個跟著的衙役差點沒累癱。
青蘿也顧不上他們,急匆匆來到公堂,果然看到五六個高矮不一的男人站成一排,個個面色焦慮。
林四和林六也在,看到青蘿忙迎過來,“大人回來了。”
幾個里正看到一個藍衫少女快步走來,再聽到兩位師爺的稱呼,也是十分驚訝。
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知縣大人,都沒想到居然是這么一位年輕的漂亮姑娘。
“出什么事了?”青蘿坐下的第一句話,就是開口詢問。
直截了當,沒有半句廢話。
幾個里正還不太習慣她的做事風格,倒是倆師爺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言道:“這幾位里正說他們的莊稼地里又鬧災了。”
“哦?”青蘿看向幾個里正,道,“之前不是才鬧過蝗災?又出什么宰了?”
這個時候沒有農藥也沒有篩選過的優良種子,田地里收成少,時常鬧災也是常事,所以百姓的日子才過的艱難。
青蘿雖然對此早有心理準備,卻沒想到一個災害還沒結束,居然又來了一個。
“知縣大人,”一個胖胖的里正開口,“我是沙河村的里正,是這樣,先前鬧蝗災的時候,地里被糟蹋的不成樣子,大家只顧著驅趕蝗蟲整理田地,就沒發現田里居然長了東西,等這兩天連續有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泛濫成災了……”
青蘿問道:“地里長了什么?”
“就是一種藤蔓,具體叫啥我們也說不上來,以前在地里偶爾見過幾次,但是從來沒像現在這樣瘋長啊……”沙河村里正愁的腮幫子都耷拉下來了,“地里鬧過蝗災后,本就剩下不了多少糧食,現在再來個這鬼玩意,等秋天還不得絕收啊!”
青蘿蹙眉:“瘋長?每塊地里都有?”
“是啊,但凡是被蝗蟲糟蹋過的地方,這些藤蔓就長到哪。真是要命啊!”
青蘿道:“既然長了藤蔓,把割掉便是。”
另一個高高瘦瘦的老頭開了口:“行不通啊!一開始我們也是和大人一樣的想法,以為用鐮刀把藤蔓割了也就是了,誰知根本就不行,割了就長,長的還非常快,把稻子纏住就完了……”
“這么難纏?”青蘿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既然割了就長,有沒有試試連根拔除?”
瘦老頭嘆氣:“也試過了,可藤蔓周圍都長著稻子,一拔掉就要把稻子也帶起來,舍不得啊……”
莊戶人一年到頭就伺候這點田地,指望秋天多收點糧食,能過個好年。
可惜天不遂人愿啊!
誰能舍得把自己小心伺候的糧食就這么拔掉?
青蘿掃視他們:“你們幾個村子都長了這種藤蔓?”
“是啊,大人,”沙河里正開口道,“我們幾個村子是連在一起的,遭受的蝗災沒有南橋村那么嚴重,原本還慶幸,結果卻長了這么多禍害人的東西,唉!”
青蘿想了想,詢問:“那種藤蔓你們有沒有帶過來?”
“有有!”瘦老頭忙跑到外面,抱著幾根藤蔓走進來,道,“來見大人之前,我特意到地頭割了一把,帶過來給大人看看。”
“恩,你做的很好。”青蘿伸手接過一根藤蔓,仔細打量。
她對各種農作物和植物的實踐經驗不多,但理論知識足夠豐富,就想要看看自己能不能認出這種植物,以便找到應對的法子。
結果她看了半天,也認不出這種藤蔓的品種。
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把看過的內容忘記了。
問題有點棘手。
一般來說對付這種瘋長的植物,要么用藥,要么用火燒。
藥嘛,沒有。
用火燒就更不可能。
還連著稻子不是?
她敢下令放火,那些村民就敢把她活吃了。
可聽這幾個里正的意思,再不想辦法遏制,萬一滿蔓延到整個平陽縣怎么辦?
平陽縣雖然不大,卻也有十來個莊子,沙河村這幾個村子是主要種糧食的地方,縣里每年交上去的糧食,都要從這里出。
這對于青蘿的賦稅翻一番的想法,簡直是雪上加霜。
“大人,這事還是得盡快想辦法解決啊,否則沒幾天我們的田就得徹底廢了啊!”幾個里正急的就差跪下了。
青蘿指腹輕輕按壓著眉心,沉吟道:“你們先回去,我想想辦法。把這些藤蔓留下來。”
幾個里正滿腹憂愁的走了。
公堂里變得安靜下來。
“大人,”林四上前,輕聲道,“每年都有各種鬧災的地方,朝廷不會為這事怪罪您的。”
青蘿搖頭:“我倒不是擔心朝廷怪罪。”
女皇陛下對她的氣還少嗎?
她要是擔心這個,只怕連覺也不用睡了。
她只是擔心那些即將顆粒無收的百姓,還怎么過來年的日子。
百姓有吃有喝,社會才能安定和諧。
到時候人人餓肚子,平陽縣亂起來,首當其沖受害的,還得是她這個父母官。
“你們認得這個嗎?”青蘿盯著手里的紫色藤蔓,問道。
林四搖頭:“從未見過。”
“我好像見過。”林六忽然開口,“以前在林家莊子里,我似乎看到過這種東西,不過數量很少,我也沒怎么在意。”
還是沒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青蘿揮揮手:“你們先下去,我再想一想。”
林四和林六相互對視一眼,安靜的退下去。
他們來到外面,林六道:“四哥,這可不是小事啊,如果連續五六個村子絕收,來年必定要出事。”
百姓沒得吃了,一定會鬧事。
朝廷向來最怕這種事。
“我看,發信問問二爺吧?”林四提議。
“好,我馬上去取信鴿。”
一只灰白色的鴿子,腿上綁著一張紙條,飛了出去。
到了夜半時分,青蘿房里的蠟燭依舊亮著。
撲棱!
一只鴿子撲煽著翅膀,落在她的窗沿上。
青蘿抬頭看去,就看到鴿子的脖子上,掛著一只小小的錦囊。
她知道林四林六和京都林家的聯系,都是通過這些小鴿子,便伸手讓鴿子落在自己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