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非常擅長使用慈音缽的湯雪梵不同。聶信對罌金鈴的使用實在是比較粗糙,純粹靠著靈能激發(fā)罌金鈴的功能罷了。湯雪梵使用慈音缽還會考慮到緩沖的時間,事先積聚一點靈能,可身處對敵前沿的聶信,斷然是沒有這個功夫的,一陣疲乏籠罩了他,隨即,一股清澈的靈能灌注到了身體。羽恬再次出手了,這一次她以藥術(shù)催動行氣散來輔助聶信。行氣散這種大家常備身邊的藥物,在藥術(shù)的加持下卻能夠段時間里補充大量靈能,加上現(xiàn)在陣法、音術(shù)的加持,聶信感覺比平時更加強大一些。
充滿了呼喝和哀鳴的戰(zhàn)場,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擾動大家的心神了。可忽然之間,聶信卻仿佛有一種沖動,一種從心底騰起的濃烈的戰(zhàn)意。手中的輕侯劍微微顫鳴,似乎也在鼓勵著聶信。遵從著本能,聶信再不顧忌其他任何事情,將劍訣的威力推到了極致。
“彤云”一展開,濃烈熾熱的劍氣仿佛點燃了整個天空,這等威勢讓庾絳也大吃一驚。聶信怎么能展開如此強烈的劍勢?難道他臨陣突破了?
更讓人驚訝的事情還在后面。本來交織成一片混沌的劍氣卻好像有了另外一種形態(tài),居然圍繞著聶信緩緩旋轉(zhuǎn)起來。仿佛整個彤云的劍勢凝聚成了一片臺風雨云,以聶信為臺風眼,朝著面前的敵人籠罩了過去。
兩只碎岳狼撲了上來,但剛一觸及到劍氣云團就被彈開,一簇劍氣緊跟著朝著它們攢射而去,直接將兩只碎岳狼釘死在了地上。
一團團劍氣分散而成一個個云團,在聶信的掌控下從凝聚一體的狀態(tài)分散開來,仿佛一股淡淡的霧氣散步到了整個戰(zhàn)場上。這看起來不起眼的霧氣,卻凝聚著濃烈的殺意。
淡淡的霧氣籠罩了戰(zhàn)場,只要觸及到敵人,立刻就能造成殺傷。由于威力分散了開來,并不能直接殺死那些碎岳狼,可那些穿過霧氣的狼,渾身上下都是細碎的小傷口,渾身浴血。雖然看起來是更猙獰可怖了一些,但受的傷絕對不小。
這下子大家都看明白了,在那一瞬間,聶信似乎悟通了劍訣的關(guān)鍵一環(huán):以意化形。
習練劍訣最開始的關(guān)口是以飛劍凝聚劍氣,然后推送出去,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難度都在于將這些劍氣越來越準確有效率地射出去。可再之后呢,就是以意化形的關(guān)口了,劍氣不再聚集成固定的形態(tài),而是按照施展劍訣的人的心意,千變?nèi)f化,變成各種形態(tài),擁有無數(shù)變化。不僅僅是劍氣形態(tài)的變化。其中更蘊含著許多其他的特性,那些特殊的功法效果,也由此而能發(fā)揮得更為充分。聶信現(xiàn)在剛剛領(lǐng)悟到以意化形,還不熟練,不然等他能夠?qū)⑺蘖暤奶祛鸽x火訣的威力充分融合在劍訣里,將這劍氣形成的霧氣賦予熾烈的溫度,形成一片火霧,那威力何止倍增。現(xiàn)在的聶信,只能發(fā)揮出以意化形的最初級的威力而已。而且,以他現(xiàn)在的修為層次,著實是低了些,發(fā)揮出來的劍訣威力相當有限。要是他現(xiàn)在是靈息后期,那展開這一招,幾乎可以秒殺面前這一大片的碎岳狼。
聶信反應神速,既然意識到展開這一片光霧威力有限,他自然立刻轉(zhuǎn)換成了其他劍訣。以意化形的初次嘗試給了他無窮的靈感,讓他在這個瞬間如有神助。這種狀態(tài)叫做頓悟也好,叫做入微也罷,都太難能可貴了。為了這瞬間的酣暢淋漓,大家有些詫異地發(fā)現(xiàn),聶信已經(jīng)撤除了靈能護罩。將全部的靈能注入到了自己的劍中。
奔雷!這原本就是他最擅長的一招,而在他不管不顧的全力施展之下,這一招仿佛也有了全然不同的感覺,仿佛有了一種狂放熾烈的生命融合在了劍招里。
聶信高高躍起,從空中劈下幾劍,朝著狼群中射去。劍勢轟擊在狼群中,卻不像是以前那些劍氣,只是斬殺一兩只碎岳狼,更像是一個巨大無比的錘子,狠狠砸在狼群中間。直接挨上了固然是死,周圍那些狼群被劍勢余波震開。戰(zhàn)場的地面也隨著聶信的一擊,又是一擊而不斷震顫著……不僅僅是劍氣劍勢甚至連那劍勢流轉(zhuǎn)時發(fā)出的雷鳴一般的連綿不絕的低沉的震響都成為了劍訣的無匹威力的一部分。被劍勢籠罩著的狼群固然懾服于此,連一定距離之外的狼群都避之唯恐不及。
假如狼王還能騰出手來掌控整個攻勢,或許聶信不會那么容易幾乎靠著一人一劍,在陷入了某種獨特的情緒與境界的時候居然壓服了整整一個巨大的扇面的靈獸。可現(xiàn)在,狼王自顧不暇了。
大青本就是得理不饒人的性子,駐守懸河洞府的那些日子,多少修士死在它手里了?可當它成為了聶信的伙伴,想要來報仇的居然一個都沒有。原因無他,該打不過的還是打不過,總不見得真的為了找一口氣,讓門內(nèi)的金丹期的長老們出手。更何況,很多門派家族,已經(jīng)壓根沒有金丹期的長老了。現(xiàn)在畢竟已經(jīng)不是修行界的黃金時代。
纏上了狼王,大青的戰(zhàn)法和平時頗為不同。一直以威勢壓人的大青,居然展示出了極為靈動的一面,不和狼王硬碰硬,用身軀去碰碎岳狼的爪子,可不是明智之舉。蛟類的靈獸強大的是它們身體的強橫。更是他們深沉的智慧。大青用頭部和尾部不斷拍擊,調(diào)整對敵狼王的態(tài)勢,不斷在尋找機會纏繞上去,只要能夠讓它成功那么一次,大青幾乎可以將狼王絞碎,再不會給對方留下任何機會。可絞碎前的一剎那,卻可以給狼王一個選擇:順服或是死亡,在那種接近死亡的恐懼感,通常是能讓人做出正確選擇的。大青對狼王這樣對于靈獸團體有著強烈的掌控能力的家伙,還是有點興趣的。
看到狼群被聶信和他的伙伴們壓制住,狼王心頭一震,就是這一瞬間的失神,讓大青找到了機會。大青雖然也察覺到了現(xiàn)在聶信表現(xiàn)出來的戰(zhàn)力有些超常,但這對它來說本來就是好事。聶信好歹是它和小玉的主人來著,主人強大了,它們才有面子嘛。雖然聶信撤除了靈能護罩,但大家大擔心也有限。還有小玉在,小玉可是一只很小氣很記仇的靈獸呢,怎么會讓主人受到嚴重傷害?
大青一個猛撲,隨即打了個旋,尾巴已經(jīng)纏在了狼王的后腿上,狼王想要掙扎開,可大青的力量就算不是遠勝于它。至少不吃虧,怎么會被它甩脫呢?接著狼王的掙扎,大青卻是更順利地將狼王緊緊鎖住了。狼王發(fā)出一聲悲鳴,那哀戚的聲音傳遍了戰(zhàn)場,讓林子前正在對峙的兩邊不約而同地停止了下來。
碎岳狼群不再繼續(xù)進擊,而是保持著隊形換換后撤,那些被當作炮灰的靈獸知趣地從狼群的陣勢之間推入林子,那些倉惶逃跑,撞進陣形的,卻被碎岳狼瞬間撲殺。他們這樣有秩序有威嚴地后撤,聶信他們倒也不再乘勢追擊。既然大青已經(jīng)控制住了狼王。那就看看情況好了。
靈獸之間的溝通不用通過語言等方式進行,靈獸的神念能夠傳達的信息,遠比人類修士來得豐富。狼王明白了大青的意思,嗚嗚了一陣,仿佛在自憐自艾,隨后,才堅定地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長嗥,最終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
戰(zhàn)斗結(jié)束了,大家心頭都是一松。難得經(jīng)歷這種場面的羽恬、沐夙兩人更是毫無形象地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聶信他一直是那么厲害的?”沐夙脆聲問何蔓。這一戰(zhàn)身處后方的他們,都沒受到什么沖擊,前面幾人的奮勇功不可沒,看如果不是聶信如此爆發(fā),在阻滯了狼群的一次沖擊后,會發(fā)生什么可不太好說。
何蔓笑了笑說:“以前沒那么厲害,但以后……應該會保持了。”突破這回事,可不是時時刻刻能碰到的,尤其是臨陣突破,強烈的情緒沖擊加上這整個情景,都能讓這種感覺牢牢鐫刻在身體里,成為永恒的記憶的一部分。臨陣突破向來是大家認為最有效率的突破方式,提升速度也是最快的,面臨危局,人才能將自己全部的潛力壓榨出來,無論是普通人還是修行者,這一點完全一樣。
大戰(zhàn)稍息,聶信盤膝坐在地上,回味著剛才的感覺,體悟著以意化形的詳細的感覺,也想要將這種感覺,這一次突破的成果完完全全地記憶下來。
大青引著狼王單獨跑了過來,狼王從樹林里調(diào)來了一個包裹,放在大家面前。聶信現(xiàn)在還在鞏固成果,庾絳當仁不讓地接過了包裹,打了開來。包裹里面卻是一些極為珍稀的丹藥,以及一本圖冊。圖冊里繪制的都是這一次進入煉妖塔試煉的家伙的圖形,一共有八位,雖然筆法簡單。卻將人刻畫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不可能認錯。在他們這一行里,就有兩人在圖冊上,一個是聶信,而另一個,則是庾絳。
“這是什么?”庾絳詫異地問。
狼王可不明白庾絳的意思,但它轉(zhuǎn)過頭,用鼻尖撥開了背上的一叢毛,露出下面一個金屬的爪子樣的東西。那東西緊緊卡在狼王的脊柱上,猙獰無比。要不是這個東西,或許狼王剛才能夠發(fā)揮出更強的戰(zhàn)力的。
“你的意思是,有人給你裝了這個東西,讓你阻截畫冊上的人?”何蔓沖著狼王問道。
狼王睜圓著青灰色的眼睛,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