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琳瑯湛藍的眸中光華大綻,體內的靈力已然猛然爆發,道場張開,在天瀾之血的加持下,于此處海面上無限延伸。
劍氣和水之法則的相融,驟然之間,這片海面上的所有水之力盡數化為了劍。
劍氣銳如可破盡世間敵,天地宛如落了一場雨劍般,唰唰幾聲,已然有著三四十只詭異邪物被劍氣穿體而化作了飛灰重落入海中。
明琳瑯面色閃過決意,如今她道場一開體內的靈力便是宛如流水般而去,即便有著海面上水之靈氣的補充也不能長久施為。
“速戰速決!”
隨著一聲令下,與她同陣營的元嬰修者們顯然是以她為首,各自施展出了最強的神通道術,或幾人成陣,或彼此搭配,在劍域的協助下,威能倍增。
昆侖弟子施展昆侖闕疊加倍力,明氏弟子共同催動血脈之力,攪動深海漩渦。
不知戰了多久,整片海面上滿是那邪物的尸體殘骸和黑色碎末,也有著屬于修士的殘肢敗體,猩紅血色。
明琳瑯一身白衣有大半被鮮血染紅了,她身形有些搖晃,劍之道場已然被收回,維持了太長時間,不斷地將血脈吸引來的靈氣轉化為靈力再用于維持道場殺伐,對肉身的損耗太大,叫她此刻的精力有些衰頹。
但總算是將這一波的邪種入侵壓了下來。
她勉強維持住身軀的筆直,眼中寒意漸濃,這邪種被他們稱作“陰煞蟲”,反被那血口咬中的修者,便會被一股陰邪的煞氣侵入體內,不斷蠶食血肉精氣,便是修士都會被生生耗成一具枯骨。
而所流逝的生命本源卻盡數不知以何種手段歸入那禍首體內,前些日子天海岸邊的一個小漁村上下三百余人,也不乏練氣入道的小修士,無一幸免,尸首都被啃食殆盡。
底下的弟子將此次戰況上報,明琳瑯微抿唇,想要發出一聲嘆息,卻又到底沒有,咽入了喉中。
此行加上自己共有六十七人,都為元嬰修者,既有昆侖弟子,也有擁立在自己一側的明氏子弟。
如不是元嬰修為面對那些妖邪之物完全無反抗之力,只是平添一口血食罷了。
可饒是如此,
輕傷二十一人,重傷九人,殞命者六人。
明琳瑯已經不止帶領過一次如此的交戰了,可依舊覺得寒氣上涌,這些邪種像是源源不斷般的,層出不窮自深海之底爬出,一上岸便吞噬一切生靈的血肉精魂以養自身。
一場災難啊。
她合起眸子,卻在下一刻張開,清亮無比的眼中不見一絲怯懦和旁皇。
以戰養戰足有一年多,如今自己的修為已經快要來到一個頂峰了。
元嬰后期,明琳瑯身處中期巔峰,已有預感不出三月,她便能觸摸到那契機沖破瓶頸從而完成晉升。
她看了眼手中的千秋劍,劍身澄澈銀亮,不沾半點血滴,一番鐵血殺戮下來也依舊凈明,甚至她隱約覺得發生了點蛻變,每每擊殺邪種,劍身中就多出了縷輕不可察的神秘力量。
此乃是明琳瑯的本命之物,有何異常她都能無比清楚地覺察到,可這也是神秘力量積累到了一定的程度才叫其發覺了蹤跡。
是一種神秘的金色光輝,在劍身上勾勒出了極細小的花紋,饒是銀白劍身襯金紋都一時難以看清。
但明琳瑯覺得并非是什么壞事,因為她能覺察到明家世世代代傳承的這柄近于神物的劍在越發強悍起來。
就像是在緩慢地補全什么本應存在的東西。
她帶領眾修士返回營地休整療養,由卜師和陣師共同所得的下一次邪種入侵,也只差了十幾日,他們必須保證實力恢復到最頂峰。
為了應對這場災禍,還需要布置大陣等手段。
……
裴夕禾是初晉化神,但她以肉身盡數硬抗五九雷劫,將其力量全然吸收用于滋補自身,又得了天生異象的圣輝灌體,如今的修為可謂是根基扎實,法力底蘊遠勝同境,便是中期修士也罕有媲美者,這得益于她本身便是三靈根修者和靈魔妖三修。
修為如此迅猛,同萬古仙剎那般神奇之地密不可分,如此叫裴夕禾更加期待下一次使用那一枚鑰匙進入仙剎,到時候修為更強,所能獲取的機緣和造化將會更多。
但饒是根基深厚,她也是在師傅的要求下閉關一月有余,穩固境界。
沒辦法,畢竟有一種閉關叫做師傅覺得你該閉關。
待到出關之日,她便向師父辭行預備前往無盡海。
修者不得貪圖安逸,她前期沉淀已扎實,打下了深厚根基,如今的境界再埋頭苦修反倒增益不大,以戰養戰,是如今她提升修為最好的法子。
趙晗峰欣然應允,并將一品靈器青靈舟贈與了自己,如今他和趙青塘都是站在這片天地之間最頂尖的一批修士,全力爆發之下的速度此靈舟遠遠不如,自然不甚大用,留給她這個小弟子卻正好。
青靈舟的速度雖然不及她施展金烏極速神通之時的速度,可卻比裴夕禾正常御空還要快上三分。
她又在仙剎之中積累了足夠的上品靈石,如今也不會心疼催發之時的花銷,著實是極好的代步工具。
考慮到哼唧初升金丹,那無盡海邪種亂象種種,出于不少顧慮,還是好生安慰了它一番,再交到了如今的養豬能手趙青塘手中代為照料。
如此裴夕禾和赫連九城這只白狐貍便乘著青靈舟朝那無盡海域的天海領域馳行而去。
是夜。
裴夕禾站在靈舟案板上,只見其夜色烏黑,濃云做團,將明月所遮蓋,卻又不消幾刻,隨風而逝,露出皎皎的玉盤來。
高掛天幕,不染凡塵。
她心中生出幾分莫名的意味來。
裴夕禾凝心神看向日月小界中的那一道安靜無比的羊脂白玉,此物至今仍然安置其中,不見任何的反應。
明師姐,明琳瑯,琳瑯,美玉者也。
她抬頭仰望那明光皓月。
只怕那女古仙同她真有某種冥冥之中的聯系,莫非明氏一族乃是這古仙的血脈后裔?
她搖了搖頭,將這想法丟棄,卻勾唇笑了起來,闊別數年,總能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