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夕禾馮虛御風,如今她修為法力更甚,催發《吹夢十八辭》,縱使不開虛途與須彌小界所化的渾圓銀盾,亦是迅捷非凡,難以窺穿其身形軌跡。
她行踏于云間,直至來到仙闕樓前。
云氣渺渺,化龍騰鳳舒之態。
曦光漫灑入沉沉霧靄,便如有金蓮在其中綻開,泛出層層疊疊的絢麗霞彩,高塔樓闕通體一色,呈現澄澈的青金,剔透更勝琉璃,正是那八重仙闕樓。
裴夕禾再次臨于此地,又察覺了些許微妙變化。
此物本便是半步的先天神物,如今氣息較之上次竟有微小的增長,想必是太學窮盡手段。
待得如此日積月累,蛻變為徹底的先天神物,只怕便在千年之內了。
裴夕禾得了《真龍七變》和《玄龍融天術》,皆為真龍一族銘刻于骨血中的不傳神通。
饒是她已取得敖樺的七滴真龍血,卻也存在著種族相隔的些許艱澀,裴夕禾自然要將之消弭。
他喃喃,稍帶迷惑的眸中突而涌現堅定決然的神色。
那可是太上一族當年寄以厚望,有望真神的天賜道胚。
饒是如今他已為一族之長,修為淵深,也難掩波動的心緒。
隨她氣息收斂,這才散去。
待得裴夕禾自靜修中醒來,頭頂三尺之處由混元氣所化的大鼎也隨之潰散開去。
太上鳴白瞧著她此番急切轉移話題的模樣,心頭生出一二好笑,但自己心中也確實疑慮,竟隱隱生出些不切實際的猜測來。
“是啊,二姐,那先天神物本也不該如此,怎得跟抽風似的,十來年前也突而自發奏響,據聞這笛子足有幾萬載不曾響起了,這是它終于愿意自我擇主了嗎?”
當然,《吹夢十八辭》乃以《吹夢長相辭》為基,輔以種種神通術法熬煉,可謂改頭換面。
而在其中一域,靈脈匯聚,仙靈之氣充裕如凝霧,自成小界,山水流轉,更有殿闕高懸,結界阻隔,外力莫不敢相侵。
但這兩道真龍神通底子太高,想要更改變化于她如今境界而言并無可能,不過是要修改些細枝末節,叫其調整得恰契己身。
太上鳴秋露出委屈巴巴的神色,低聲抱怨道。
笛聲清越,有如玉石激撞,空山鳴濺,又突而煌煌如明凰啼叫,憾人心魄。
太上一族魂孕混元氣,皆是靈魔雙修,潛力可怕,兼之以《亙一經》爐養萬經,先后便突破大乘,得入仙境,如今確也過去了三四百年。
“春一無生笛又在自發鳴奏?”
故而也無需耗費多少時日,應當趕得上下一次的七日授道。
女子捂著腦袋,瞧著容貌情態也不過是二八年華的少女,眸含可憐神色。
“無微老祖費勁手段將其保留,不至于主亡寶損,沉寂至今日。”
鳶飛戾天,魚躍于淵,萬類競自由。
此次修行已耗去四日光景,裴夕禾自原地站起身來,眸露燦爛精芒。
而那高懸天穹的殿宇之中,有一昏睡青年突而驚醒。
太上無微眼中有幾分小心翼翼,卻涌更深的懷念之色。
六百年啊,裴夕禾對自身有著絕對的自信,那時自己定能晉入天仙后期,至少也足以殺入天仙榜上前十,鋒芒畢露。
而其身后的銀裙少女則是面容淡淡,瞧不出什么悲歡喜色。
他身著素白麻衣,看向那供于殿中的短笛。
“哎呦喂,二姐,別敲我腦袋啊。”
裴夕禾心頭思慮明清,即踏步入那闕樓之中。
太上鳴白又是迅疾如雷,仍由眼前的太上鳴秋如何躲閃都沒逃過其右手食指,狠狠地彈了一下。
“此寶可是當年那位驚才絕艷的無箏老祖的本命物。”
她淡然道:“如今距離你自那圣魔界中歷練而出,成就天仙境已然過去三四百年,竟才四境,說出去實在是丟臉,還不勤勉修行?”
“你我此輩族人天資皆不凡,卻也難同無箏老祖相媲。”
當初他們入那圣魔界中,本便是大乘境界,且經過一番網羅真魔經文和精純魔血,縱使未曾得到帝歌所藏的真正傳承,亦是得了極大的裨益。
天光浩浩,瀚古莽荒。
她喃喃道。
她身周盤旋著一尾鱗片墨黑,同敖樺真身如出一轍的五爪真龍,緩緩游動著身姿,雖是符文所化,卻好似活物。
只是可惜。
“阿姐,是你要回來了嗎?”
“誰也不像大哥那般,修行晉升宛如喝水吃飯般水到渠成,如今竟已踏足七境了。”
太上鳴白聞得此言,輕哼了一聲,瞧著又要賞自己小妹一個彈指,卻突而面露詫異,看向了虛空中懸浮著的高殿。
裴夕禾此番用去了一滴真龍精血,叫其落入混元大鼎之中,拆解溯源,倒果為因,尋覓神通精髓,如此才能這般順暢。
只可惜太學規矩森嚴,從不容情,需得老老實實聆聽萬場授課,而后滿六百年之期,如此才能參與試煉。
大地蒼黃,古樸厚重,粗莽狂野,卻也孕育著難以想象的造化生機。
“那我定為伱掃平萬千阻礙,叫那韓明樓自嘗惡果。”
……
……
通體碧翠,色潤質膩,宛如絕好的整塊青翡細細雕琢而出,笛身頗短,卻有青金雙色的靈紋縈繞不散,充斥極玄妙的道韻。
宛如一片蒼莽遠古的地界,只見得便是尋常凡木也皆高四五丈,此起彼伏,蔥郁昌榮,一片山林中蘊養的勃勃生機遠超想象。
此正是瀚蒼天域。
“怎得?”
這八重仙闕樓中委實藏著諸多典籍經卷,道法神通均是外界難求之物,叫她都不由得更為期待晉升為后兩類弟子,可入第二重和第三重闕樓之時了。
太上鳴秋也迅速轉移話題,以免二姐揪著不放,見她面露疑惑道。
這最好的法子便是博采眾長,以《太上亙一經》為爐鼎,熬煉出如同《吹夢十八辭》一般最為契合自身的神通道法。
但真的能安穩等到那一刻嗎?
裴夕禾身處上仙界,自知暗中有多少暗涌波流,世事無常,隨時都可能發生變化。
大干太學修行的日子雖然安謐,可她早就做好了隨時跑路的準備。
三四百年,是加上女主金烏神鄉渡雷劫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