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閆羅的意料,孟元浪和井木果然是與顏小星相識的。
尤其是孟元浪,在大秦天門是叫得響名號的青年才俊,可以說是大秦天門這一輩的代表人物,曾經(jīng)在大秦帝都燕城滯留過很長一段時間,雖然因為修為稍低,并沒有排進瀾滄七秀之列,但若是說起瀾滄大陸儒宗的年輕好手,孟元浪絕對能占據(jù)一席之地。
顏小星是瀾滄七秀之一,孟井二人認識她自然沒什么好奇怪,而顏小星之所以認識孟井二人,卻是因為一次并不太正式的斗法約戰(zhàn)。
當時孟元浪和井木在帝都屬于一個派系,與另一個派系的年輕人互相爭斗不斷,對于年輕人之間的些許摩擦,天門的當權(quán)者卻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quán)當做試探老對手的一種手段。延續(xù)著上一輩恩怨的斗智斗勇,每一次些微的勝負,都值得孟元浪和井木他們傾力爭取,因為只有在年輕一輩中出彩,才能贏取老輩的賞識,獲取許多虛虛實實的好處。
那一次,孟元浪與另一派系的年輕人在城外邀斗,準備得十分充分,本以為贏取這次斗法萬無一失,臨場時卻發(fā)現(xiàn)對方請了幫手,修為根本就看不透。孟元浪當時是二重天四靈修為,并未突破到金丹,他看不透的對手,肯定就是金丹高手無疑,金丹以下的高手與金丹高手相斗,無疑是自找虐待,正在騎虎難下的時候,孟元浪這一派的一位法宗女子請出一名金丹女修出戰(zhàn),只是十個回合不到,便將對方請出的幫手當場戰(zhàn)敗,挽救了孟元浪一派的臉面。
而這名幫助孟元浪贏得斗法的金丹女修,正是瀾滄七秀之一的顏小星,當時斗法結(jié)束以后,孟元浪還準備設(shè)宴感謝顏小星,顏小星卻直接飛遁而去,連招呼都沒打,問起那名請顏小星出場的法宗女子,才知道此女便是鼎鼎大名的奎元谷顏小星,與那法宗女子是表親,當時只是回燕城省親而已。
聽孟元浪簡要講完,閆羅便已經(jīng)心中有數(shù),他本來只需要孟井二人與顏小星相識,就可以展開下一步計劃,卻沒想到他們不僅相識,還有著那么一次短暫的合作,這樣一來事情就更好辦了,若是相助顏小星,并不會顯得特別唐突,孟元浪只需要說是還她上次相助的恩情即可。
計議已定,閆羅便收起方寸靈鏡,說道:
“我們遁形摸過去,見機行事,直接摸到顏小星身邊,井兄千萬要沉住氣。”
孟元浪直接收起遁光,遁去身形,井木則扭轉(zhuǎn)兜帽下的陰影,朝著閆羅意義不明地嘿笑兩聲,才緊接著消失不見。
閆羅搖搖頭,幽符衣一抖,颯然消失。
此地距離眾修士只有千里,即便沒有遁光,以三人的遁速,也只是小半個時辰不到的事情。而尋常不借用遁光的飛遁,靈力是內(nèi)斂運行的,沒有外發(fā)的情況下,遁形自然不會被打破,加上幽符衣掩藏一切波動的特性,在眾修士眼皮底下,無聲無息地摸到場中卻是毫不困難。原本閆羅還擔心,眾修士中有人像陰夔宗那靈動少女一樣,能看破虛妄,直到井木安然返回,他才松一口氣。
看來那種能看破一切虛妄的靈目,卻是十分稀有的,怪不得那翠林掌門章瓊翠唯獨只帶靈動少女出來,而沒有將其他鬼女帶出來。
小半個時辰后,閆羅看到了那片高聳的懸崖,以及那尊恰如金色山峰的擔山巨猿。
他運用二重天三靈修士都會的一種小法門,將呼吸完全內(nèi)斂,不流露一點生人氣息,無聲無息地遁到奎元谷眾修士百丈之內(nèi),靜觀其變。
場中的局勢一目了然。擔山巨猿距離驚濤拍岸的海洋還有兩里地,而渾天山脈的二十六名修士就呈半月形圍在擔山巨猿正前方,不讓擔山巨猿往前半步。奎元谷的七名修士則與擔山巨猿并排,萬花谷的十名修士則圍在擔山巨猿后方,擺明是兩不相幫。
奎元谷領(lǐng)頭的顏小星就俏生生地懸浮在擔山巨猿正前方,面前漂浮著兩支寒光閃爍的月牙,頭頂上懸著一只五光十色的六棱燈籠,臉上寒氣彌漫,一雙俏目緊盯著對面的兩名銀袍修士,煞氣凌然。
銀袍修士自然也是靈寶齊出,加上黑水妖域和凰城兩名金丹的靈寶,總計五件閃爍著各色光芒的物事,在眾修士身周或翻飛不定,或載沉載浮,金丹修士和靈寶共同散發(fā)出來的強大靈壓,將這片虛空四面八方罩住,遠遠一看就覺得沉郁無比。
閆羅不敢靠得太近,以免在陡然混亂的時候難以脫身,他相信孟元浪也一定是遠遠地看著,只有井木算計不到,以他的活脫性格,說不定此時就混在奎元谷修士身邊,隨時準備給在場眾人制造一點驚奇。
從星靈回報,到此時為止,雙方已經(jīng)對峙差不多半個時辰,卻仍然沒有誰打算妥協(xié),看他們不言不語的情形,雖然安靜一片,卻無疑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越是沉寂,接下來的爆發(fā)就越是可怕。眾修士自然也是深知此節(jié),奎元谷和渾天山脈兩股對持的勢力,除卻金丹修士都放出靈寶嚴陣以待,其余的追隨者也是暗暗地掐著法訣,不知道是打算第一時間施展什么手段。
擔山巨猿分明已經(jīng)得到顏小星的提示,一對圓鼓鼓的眼睛兇狠地瞪著對面的修士,三條手臂上握著的三件兵器皆是異象紛呈,尤其是那柄血紅開山刀,血光暴漲之下,竟然無端端發(fā)出震天的金鐵震蕩的聲音,嗡嗡入耳,驚心動魄。
閆羅瞧得暗自緊張,也在暗暗地和星靈傳音相商,商量的內(nèi)容無非是等一下應(yīng)該如何施展手段,同時在識海中提醒三千,等一下務(wù)必要全力相助,事成以后許三千三顆上品靈晶作為補償,三千大喜之下,自然是滿口答應(yīng)。
閆羅入主星門以后,裝著靈晶的儲物戒都是直接存放于內(nèi)堂某處暗格中,并不隨身攜帶,以免三千把持不住,像剛開始那次一樣,直接自行就餐……這也是為了在今后與三千談價錢的時候,不顯得那么被動。
四十三名修士圍著一頭巨猿,安靜得就像死掉一樣,天地之間,只有從海邊吹來的狂風嗚咽,以及海浪拍擊懸崖發(fā)出的轟隆聲響。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了,既然事情無法在口頭上達成解決,那么接下來就只能在手底下見真章。修行路上博取機緣這種事情,本來就是人人為己,爭斗從來都是少不了的。
看見渾天山脈眾人久久不動,而顏小星處于弱勢,不可能主動發(fā)起攻擊,閆羅禁不住感到有些不耐。都到這個時候了,那伙妖族還在傳音商量個什么勁,直接拿下顏小星不就行了,轉(zhuǎn)眼看到擔山巨猿,又不禁思忖道:難道這頭擔山巨猿果真有些兇威,能讓四名金丹如此忌憚?
不可能啊,一頭靈壓連二重天五靈都不到的巨猿,如何能與妖族那么多好手相斗?
莫非是那幾柄兵器?想到這里,閆羅問起星靈,星靈卻是直接表示不知道,那幾柄兵器雖然異象紛呈,看起來很不一般,然而散發(fā)出來的靈壓卻并不高,就連一般的靈寶都比不上。閆羅再問起三千,便聽三千意興索然地說道:
“那三件兵器?嘿,都算不上什么好東西,只不過是天長日久,歷經(jīng)數(shù)萬年,自生靈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