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年寒冬以來,京城文藝界,學術界大大小小的圈子里都在盛傳一個讓人好奇的消息,學院南路有一家新開不久的茶餐廳,從開張起就門庭若市,從來不缺人氣。
茶餐廳有一個算得上雅趣的名字:茗德軒。茗德軒裝飾裝修風格新穎獨特,各種中式點心小炒味道純正,匯集天下名茶和世界各地進口咖啡,各種名茶爭相芬芳,現磨咖啡香濃可口,這些都不去說,有些實力的中西餐廳也能做到,真正讓茗德軒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的緣由是因為它有一個傾國傾城的老板。
茗德軒的老板姓安,這已經成了不脛而走的消息,但知道她名字的人極少,人人都稱她安小姐。安小姐之驚艷,比那些個紅極一時的美女明星還要來得讓人流連忘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是自古以來文人們擺脫不了的命運,光有美酒和筆墨不足以彰顯風流,還要有美人在側才能襯景。
得見安貝貝其人之后,誰心里沒個小心思,有些身家的人還不至于太過自慚形穢,至少敢表露心扉,那些家底子薄的就只能寄希望于美人慧眼識人,自己怎么說也是有獨到之處的,興許就能獨得佳人青睞呢?
因此進出茗德軒的男子無不是儀表堂堂,紅光滿面,盡顯春風得意,誰都不想在美女老板心中留下個不修邊幅,精氣神不佳的印象。
但總有人會冒險去另辟蹊徑,一個一臉頹廢,滿面胡須拉渣的男子獨坐在窗邊,來得頻繁的人都知道,那個男子已經坐在那里四天了,還知道他每天早上9點必到,一直坐到深夜打烊才離開,當然這都是從服務員那里打聽到的。
讓他們奇怪的是那個男子每次來都會點足了單子,但卻從來不吃,他自己帶了酒,整天都是以酒度日。從服務員那里探聽到這個消息的一些人也不由有些佩服起來,真是有毅力,以這種辦法吸引美女老板的注意力指不定真能奏效。
現如今一些少女不就是喜歡這種滿面滄桑的憂郁型帥大叔嗎?仔細一看,那男子還真是生了一副不錯的相貌,配上那胡須,那憂郁的眼神,那些鐘情這類型男子的女人見了,豈不把心都揉碎了去。
當他們都在暗自揣測之時,從門口走進來一個俊朗的年輕人,一些來這里的常客一眼就認出了他,心中不約而同都升起一個念頭:“該死,他怎么來了!”
他們清楚的記得安小姐和那個年輕人走得多近,每次他一來,安小姐必會親自去接待,他們能看得出來,安小姐見到那年輕人時是發自內心的愉悅,不像對待他們那般,哪怕最近安小姐微笑多了起來,可怎么看都是禮貌居多,無形中就會有不可逾越的距離感,這讓他們怎么不嫉妒。
讓人心里好受一點的是那個年輕人不常來,所以哪怕偶爾來一次,看見安小姐和他親昵的樣子,眾人也只當是眼睛揉進了沙子,一些習慣自我安慰的人還會慶幸的想,說不定他只是安小姐的弟弟呢?這是極有可能的,安小姐姿容絕世,從來不和任何男人親近,哪里會這么容易被一個愣頭青俘獲芳心。加之那年輕人相貌英俊非凡,這么好的基因和安小姐同宗同源豈不是順理成章的事?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這么一想,心里就舒服多了,看著那個俊逸的年輕人也順眼了,更有甚者已經把他當成了未來的小舅子來看待。
杜文宇如果知道打從他走進茗德軒起,偌大一個茶餐廳,多數人都在這么想他,不知會作何感想,不過他肯定是難以知曉這些人的心理了。
杜文宇一眼就看見了安貝貝,她正聚精會神的在吧臺里面算賬,如今她每天都在精打細算,不放過一絲賺錢的機會,突然變得這么嚴謹勤勞,讓那些員工都感到驚詫。
“貝貝!”杜文宇走到吧臺,叫了一聲。
這個聲音太熟悉了,安貝貝聞言幾乎是驚喜的抬起頭,“小宇,你來啦!”安貝貝站起身,放下了手中的賬本。
杜文宇道:“是啊,昨天才醒來,我是來謝謝你的,如果不是你,我真的很危險。”
“你謝我干什么呀,你要是出了事,我會很難過的!”安貝貝道。
杜文宇看著安貝貝,越看他越覺得有些不一樣,安貝貝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出聲道:“小宇,你要喝點什么,我給你做。”
“咖啡吧,你沖的咖啡最好喝!”杜文宇笑著道,“我去那邊等你。”杜文宇指了指那個同樣引人注目的頹廢男人。
安貝貝驚訝道:“那個人已經在這里呆了四天了,他說他在等人,就是在等你嗎?”
杜文宇點點頭,“沒錯,我就是他要等的人,你送兩杯咖啡過來吧。”
“嗯!”安貝貝開心的應了一聲就轉身去忙碌了,能為杜文宇沖咖啡是她最大的樂趣。
杜文宇徑直來到莫子言對面坐下,他背靠在卡座的沙發上,右腳搭在左腿上,絲毫沒有紳士風度要求的坐姿禮儀,怎么舒服怎么來。
看著莫子言現在這副樣子,杜文宇有些失望,這種狀態下的莫子言對他毫無半點作用,“真是世事無常,第一次我們在這里見面,你后來尾隨到了我學校,給了我一番沒有犀利言辭的警告和高姿態的交易條件,那時候的你多么的意氣風發,轉眼間,卻成了這副模樣,莫子言,說說看你現在的感受。”
莫子言喝了一口酒,看也不看杜文宇,低垂著眼簾道:“我已經如約而至,這條命是你的,有什么命令,說吧。”
杜文宇冷笑一聲,“你想履行完我的命令之后就去求死解脫?莫子言,你真是太天真了,你的命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你想死都不行。”
莫子言抬起眼簾,淡漠的看著他,“我承認不是你的對手,但這世上恐怕還沒有人能阻止我去死。”
杜文宇直直的看著他,“我能殺狄平一次,就能殺他無數次,你以為你能一死了之?狄平在我眼中實在該千刀萬剮,你死之后我不介意去宰了他,如果我記得不錯,你是他最得意的徒弟吧。”
莫子言聞言神色一滯,但隨后卻松懈下來,他又喝了一大口酒,呼出滿口酒氣,莫子言聲音低沉,道:“我和他已經沒有任何關系,對于一個一心求死的人,你用什么威脅都是沒用的,我來見你,只為履行約定,你痛痛快快的給幾個命令,完事之后,我的利用價值也就結束了。”
杜文宇淡淡道:“說實話,你在我眼中真沒有什么利用價值,我的實力遠超于你,我辦不到的事,你根本插不上手。之所以收下你這條命,只是因為身邊缺個言聽計從的狗腿子,我可以隨便找個人替代你。所以,你可以走了,我對你已經沒興趣了。”
這時候,安貝貝恰好端著兩杯咖啡走來,她把咖啡放在桌上后就安靜的坐在了杜文宇身邊,她能看出來杜文宇不開心,但這個時候卻沒有出言詢問。
莫子言沉默半響,隨后緩緩站起身,正要離去,這時,杜文宇的聲音響起,“修羅門藏污納垢不說,還想要和我爭奪京城地下產業這塊肥肉,真是不知死活,七煞教被那個蒼天滅了,這修羅門,我想應該也沒有存在下去的理由了,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只要出手,必是趕盡殺絕,修羅門縱有數千門徒,我想也經不起我的屠殺吧!”
莫子言只是轉了個身,還沒邁出一步,就止住了身形。
“貝貝,你說,修羅門的人是不是都該死,我要不要把他們全部殺了?”杜文宇看著安貝貝,笑著問道。
安貝貝雖然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可杜文宇想干什么她都覺得是正確的,她都會無條件支持,所以她道:“嗯,只要對小宇不好的人都是壞人,都該死!”
“好,就聽你的,就從今晚開始,我從狄平開始殺起,殺了狄平再殺那些長老,然后再殺狄平那些徒子徒孫,一直殺光他們為止,修羅門不死絕我就絕不罷手,我也擔心啊,如果不趕盡殺絕,以后要是某個天資絕世的徒子徒孫成長起來找我報仇,到時候能打得過還好,直接殺了就是,要是打不過,那就慘了。”
莫子言的身體在顫抖,他猛轉過身,血紅的雙眼狠狠盯著杜文宇,顫抖著語氣道:“你不是人!你這個魔鬼!”
杜文宇微微皺眉,“你小子怎么說話的,你說話給我注意點,惹火了我,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尸首分離。”
“你到底想怎么樣?”莫子言幾乎是怒吼出聲。
“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關你什么事,你算哪根蔥,也想來管我的閑事,我對你已經沒興趣了,你趕緊滾,別在我面前礙眼。”
莫子言身子一軟,無力的坐了下去,他可以不管狄平的生死,但他那些從小一起長大的同門師兄弟他不能不管,他看不透杜文宇,但杜文宇說要對修羅門趕盡殺絕,他絕對有那個能力。
“你到底想怎么樣。”莫子言無力道:“我愿意對你言聽計從,替你辦事,只求你不要濫殺無辜。”
杜文宇不屑的看著他,“剛剛還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現在說這種話,我會相信嗎?再說了,我對你已經沒興趣了。”
莫子言深吸了一口氣,滿臉悲哀,“我相信我還是有點利用價值的,只要你不對修羅門下手,我莫子言在此發誓,將永遠追隨你,永不背叛。”
杜文宇看了看他,淡淡道:“我考慮考慮,先喝咖啡吧。”
杜文宇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說了這么多,我的咖啡都涼了,靠!”
安貝貝道:“我再給你沖一杯,你等著啊!”說著就開開心心的去了。
杜文宇看向莫子言,“我今天沒帶錢,等下你付賬,知道嗎?”
莫子言也不說話,看也不愿意再看他一眼,掏出一疊鈔票放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