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這次打的太兇了,不說蘇氏最重要的沿海產業,就連京城,也被掃蕩一片。凡是姓蘇的地盤,全部像蝗蟲過境一樣,吞的干干凈凈。銀行也緊跟著要求立刻歸還多達上千億的貸款,否則的話,將立刻向京城法院提起訴訟。
放在幾天前,銀行絕不敢這樣得罪蘇氏。他們這樣做,無疑是受到李家的指派。
上千億的貸款,幾乎成了一座大山,把蘇長空壓的喘不過來氣。他終于體會到那些表面風光的經濟家,為何明明成了全國首富,世界首富,卻依然要馬不停蹄的賺錢。所謂的富裕。只是表象,他們的風光,其實都是納稅人用血汗錢養出來的。
看著老宅里一個個神情驚慌的族人,蘇長空嘆息一聲,問:“家里還有多少錢?”
老管家手里拿著平板。在上面劃拉幾下,低聲說:“最近被打壓的太厲害,貨款收不回來,外債不斷有人上門。再加上宋家暗中抽走了那批資金,填滿窟窿后。剩余不足三億。”
“三億”蘇長空一臉苦澀,那么大的家族,只有三億。這些錢如果給一些小勢力,或許會讓他們覺得是筆天文數字,但對家大業大的蘇氏來說。根本就是個笑話。那么多的族人,平均分下去,恐怕一人連百萬都分不到。
“那些變賣的資產呢?”蘇長空問。蘇氏經營了這么多年,擁有許多實體資產,這些東西如果賣掉,也是一筆不小的錢。
老管家搖搖頭,說:“沒有人敢接手,就算賣,恐怕也得等我們被”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蘇長空已經明白了意思。在蘇氏被徹底趕出京城之前,誰也不敢輕易接盤。
看樣子,蘇氏真的要完了。
這時,有人急匆匆的走進大堂,說:“二爺回來了!”
蘇長空抬起頭,只見一個穿著紅色襯衫,打扮流里流氣的男子走進大堂。他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無論發型還是氣質,都如雜質上的模特。這就是蘇家嫡系子孫中,那位對政權毫不動心,只愿經商的蘇璟秋。
雖然他姓蘇,但卻從不依靠蘇氏的資源。因為他所經營的商業,多半位于歐洲,那里是蘇氏的空白區域,沒有半點影響力。
以前提起蘇璟秋,蘇長空就氣的直咬牙。本來嫡系子孫就倆。還跑了一個去歐洲做買賣,簡直不像話!可蘇璟秋我行我素慣了,自身掌握經濟大權,對蘇長空的憤怒根本不做理會。用他的話來說,蘇氏是蘇氏。蘇璟秋是蘇璟秋,咱們互相都別沾光。
一群平時對蘇璟秋很是不滿,覺得他很丟蘇氏臉面的人,此刻都陪著笑臉,親熱的喊著“璟哥”“大侄子”等。蘇璟秋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徑直走進大堂。蘇長空看著他,面色陰沉,說:“你來干什么?滾出去,這里是蘇家!”
老管家嘆息一聲,知道蘇長空這是有意在撇清和蘇璟秋的關系。蘇家已經落魄了,不能再去連累子孫。
蘇璟秋呵呵笑起來,說:“你說了算?要是奶奶在,就你這話,非得撓你兩下不可。”
蘇氏那么多人,敢跟家主這樣說話的,唯有蘇璟秋一人。蘇長空氣的胡子都要豎起來,不等他發火,就聽見蘇璟秋說:“行了,懶得跟你磨嘰。算一下有多少人愿意走,我在歐洲那邊已經安排好了幾處農場,都搬過去種地吧。”
蘇長空愣了愣,沒想到蘇璟秋突然到來,是為了說這事。他面色極其復雜,雖然蘇璟秋話說的簡單,可他卻明白。這件事肯定要讓這小子費很大的勁。蘇氏那么多人,如果全部移民歐洲,這中間需要打通的關系和所花費的錢財,絕不在少數。
從李家開始打壓蘇氏到如今,只不過一周功夫。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辦成這事,一來說明蘇璟秋能力強大,二來,他很可能早就預測到了這種事情。
蘇長空忽然明白,蘇璟秋為何一直對政權不敢興趣,反而執意要去獨立經商。也許,他早就看出蘇氏會有這樣一天,所以提前為族人們鋪好了一條退路。
老管家看著站在不遠處的蘇璟秋,這孩子他從小看到大,知道其表面玩世不恭,實際上心思縝密。記得十幾年前,蘇璟秋當著眾人面宣布要去歐洲發展,然后被蘇長空抽了三巴掌后,晚上一個人坐在院子里喝酒。
老管家過去想安慰兩句,卻聽見他說:“蘇家山越大,越容易壓死人啊。咱們這山腳,已經被挖空了,隨隨便便戳根棍子來,都可能會倒。你說,這樣的山還能呆嗎?我必須去歐洲,如果有一天山倒了,起碼你們還能有地種。”
那時站在蘇璟秋對面的是,是其大哥蘇璟桓。聽到這話,蘇璟桓和老管家都沉默了。從此以后,他們再也沒勸過蘇璟秋。月夜下的那話語,始終在耳邊縈繞。如今,這一天竟真的到來。
蘇長空面色陰晴不定,他很猶豫。如果答應蘇璟秋,那么蘇氏就不僅僅在京城除名,更是在這個古老的國度也徹底消失了。祖宗的基業。真要這樣扔下?
外面的蘇氏族人,也議論紛紛。有些希望能跟著蘇璟秋去歐洲,他們都很清楚,所謂的農場種地只是一句玩笑話。蘇璟秋敢來這,肯定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也許不能恢復往日的風光,但做些買賣,賺個溫飽錢還是很容易的。
但也有人不同意去,他們認為蘇氏還有諸多產業,只要扛過這一陣子,遲早還能東山再起。
更有人琢磨著。希望蘇璟秋能留下錢。在他們看來,蘇璟秋骨子里流的是蘇家血脈,那么他的一切,都應該奉獻給蘇氏才對。
這樣的人,不在少數。聽著外面的議論聲,蘇璟秋回過頭,毫不客氣的說:“嚷嚷個屁,要么走,要么自己滾蛋。錢?一毛錢也沒有!”
“你這孩子”
一個年紀五十多歲的男人用責怪的語氣正要說話,蘇璟秋直接冷哼一聲。說:“怎么?四叔你敗光了廣南公司的錢,現在還想禍禍我?”
那男人臉色通紅,他原先負責蘇氏廣南省的公司產業,因為不加節制,隨意動用公司資產,在今年三月份,就宣布破產了。若非看在這是親生兒子的份上,蘇長空真想活活打死他。
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蘇璟秋環視眾人,冷聲說:“我回來,是因為我姓蘇!蘇氏能有今天,都是要拜你們所賜。如果去歐洲,就給我老老實實,安安分分的活著。那里不是國內,沒有讓你們得瑟的地方。如果不樂意,就自己卷鋪蓋滾蛋。”
這話說的很不客氣,卻沒有人敢反駁。站在這的人,誰沒敗過蘇家的產業?他們都知道自己手底下有多黑,難以洗白,只好保持沉默。
看著被蘇璟秋訓斥到頭都不敢抬的族人。蘇長空再次嘆出一口氣。蘇璟秋所說的話,他又何嘗不明白。那些人揮霍家族產業的時候,他一清二楚。只是以前的蘇氏就算有天大的窟窿,也能輕松補上,所以才沒有制止。
現在看看。正是自己的縱容,導致蘇氏落得今日的局面。
就在蘇長空自責不已的時候,又有人跑過來,提醒說:“大爺回來了!”
蘇長空和蘇璟秋齊齊抬頭,見一個鬢角花白,年紀在四十多歲左右的男人大步進入老宅。他看起來斯斯文文,卻給人一種只能仰望的氣勢。他是蘇璟桓,一個凝聚蘇家所有期望,背負著沉重壓力的男人。
年僅四十七,卻進入了部級領域。很多人認為,倘若蘇氏沒有落魄,或許他會是十一年后,李家那位嫡系傳人最有力的競爭者。
走入老宅的蘇璟桓與周圍的族人們不斷打招呼,看著那些親人慌亂,期盼的表情,他嘆息一聲,步入大堂。見蘇璟秋也在,他沒有感到意外。這個與他流淌著共同血脈的弟弟,如果在蘇氏最需要人幫忙的時候沒有回來,那才是怪事。
“爺爺。”蘇璟桓沖蘇長空點了點頭,然后又看向蘇璟秋,問:“什么時候回來的?”
蘇璟秋回答說:“我說昨天你信嗎?”
蘇璟桓搖搖頭,不等蘇璟秋開口,他便對蘇長空說:“李家有了消息,愿意放蘇家一馬。”
蘇長空愣了下,李家愿意讓步了?怎么可能
蘇璟桓又說:“寧家老太爺去了趟李家。”
蘇長空恍然大悟,原來是有貴人相助。寧家老太爺如今已經九十多歲,與蘇家那位已經離世的老爺子同輩。兩人從民國時期就是一個戰壕的弟兄,后來經歷了炮火的歷練,一路相互扶持著走過來。據說,蘇家老太爺當初曾用一根麻繩捆住寧家老太爺,從死尸人堆硬生生爬了十幾里路,胳膊腿都磨的能見到骨頭。若非如此,寧家老太爺早就就死了。
這救命之恩,生死與共的友情,怎么能不被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