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暗暗罵了一聲,不知道該繼續(xù)裝傻充愣還是老實交待。
熊無極雖然還在三四米外隨意站著,但氣勢卻是瘋狂用來,仿佛一頭無形的巨熊,將他一把熊抱住!
沙玉蘭道:“無論你是什么人,你救了我的兒子,也是狂熊部落族長熊無極的義子,我們真的非常感謝你,對你完全沒有惡意,也不是故意詐你的。”
“雖然我沒見過你胸口的刺青,卻是感知到了一股十分獨特的陰邪之氣,這種氣息,是黑蛛死咒獨有的。”
“我知道,只有殺死了黑蛛塔中最精銳的詭刺死士,才有可能被黑蛛死咒糾纏。”
“如果你真是鐵原星上的土著,那我就很不明白,為什么會有一名‘黑蛛詭刺’無端端降落到鐵原星上,來給你殺了。”
李耀無言以對。
真不能怪他演技不佳,他千算萬算,也不可能算到,在鐵原星上竟然還有認識黑蛛死咒的人!
“朋友。”
熊無極緩緩開口,就像是一頭老熊磨蹭著樹皮,聲音又低又沉,“你不顧性命,救了我的義子,我很感謝你,你是飛星人,沙巫醫(yī)是飛星人,我的義子巫馬炎也是飛星人,你可以看出,我們狂熊部落,和另外一些部落是不同的!你是誰,為何來到這里,究竟想要什么?”
李耀眨巴著眼睛,心中一團亂麻。
沒想到這個沙玉蘭竟然真是飛星人,而且在狂熊部落里,似乎都不是什么秘密!
沙玉蘭示意熊無極站得遠些,又搬了一張凳子坐下,柔聲道:“看你身上的傷口,應(yīng)該是在鐵原星上吃了不少苦,一個飛星人降落到鐵原星上,過的是什么日子,我也能夠想象,所以你的警惕性高一些。都很正常,不如這樣,我先說出自己的來歷,你再說。好不好?”
不等李耀回答,沙玉蘭顧自道:“我來自橫風(fēng)星域中一個專攻醫(yī)術(shù)的修真者家族,父親是橫風(fēng)星域人盡皆知的名醫(yī),曾經(jīng)有一名病人,就是中了黑蛛死咒。只剩下一口氣,找到我父親。”
“雖然最后還是沒能救活,但我卻將黑蛛死咒的氣息,牢牢記住,所以才能看破。”
“我的丈夫,是橫風(fēng)星域一個小宗派中,負責(zé)運輸業(yè)務(wù)的主管。”
“兒子巫馬炎出生之后半年,我們一家三口搭乘著星艦,想要回娘家去看望雙親,卻是在半路遭遇了星盜。”
“同一支船隊中。大部分星艦都被俘虜,但我丈夫卻是一名駕馭星艦的好手,帶著我們一路突圍,慌不擇路之下,又被星云風(fēng)暴席卷,一路漂流到了鐵原星域。”
“到了這里之后,我們已經(jīng)彈盡糧絕,食物和燃料都極為匱乏,而我們船上的神念發(fā)射器也被打壞,又沒有靈網(wǎng)。無法和外界聯(lián)絡(luò)。”
“我們只能冒險降落到鐵原星上。”
“卻沒想到,鐵原星外圍的行星防御網(wǎng)絡(luò)會如此密集,在突破行星光環(huán)的過程中,我們的星艦再次遭到重創(chuàng)。”
“我的丈夫。為了勉強駕馭殘破的星艦,不顧一切地燃燒神魂,透支生命,最后迫降雖然成功,我的丈夫卻因為靈能枯竭,不幸亡故了。”
沙玉蘭嘆息一聲。繼續(xù)道:“我和半歲的巫馬炎流落在荒原上,即將被妖獸殺死,狂熊部落的煉氣士出現(xiàn),救了我們。”
李耀張了張嘴,想問沙玉蘭,你也是修真者,他們沒有為難你?
熊無極仿佛看穿他的心思,冷哼一聲,道:“你以為我們煉氣士是什么人?欺負孤兒寡母的人渣嗎?”
沙玉蘭勉強一笑,道:“我以前也接觸過一些關(guān)于鐵原星的機密資料,知道鐵原星上的土著就算不是茹毛飲血的野人,但是對星空居民,特別是修真者的印象都不怎么好,不過當(dāng)時為了兒子,我是什么都顧不上了,心想著就算他們要把我千刀萬剮,只要能留下我兒子一條命就好。”
“豈料,這些大笨熊看到我們孤兒寡母,雖然看出我是一名修真者,倒是有些無從下手的感覺。”
“當(dāng)時巫馬炎還沒有斷奶,就是個小肉球,我也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非戰(zhàn)斗型修真者,他們打又不能打,罵又不能罵,把我們驅(qū)趕到荒原上,更是死路一條。”
“就這樣,他們捏著鼻子,在飛熊城的角落里開辟了一小塊地方,專門供我們兩母子居住,倒像是有些怕我們的意思,哈。”
“后來,有一名煉氣士的妻子,遇到了難產(chǎn),眼看就是一尸兩命的結(jié)果,所有人都束手無策,正好被我遇上,順利將兩母女都救活了。”
“從那以后,逐漸就有人來找我醫(yī)治,最開始都是些女人和孩子,干的也都是接生之類的活。”
“不過,這里的人雖然體格強健,但經(jīng)常要和妖獸廝殺,傷筋動骨也是免不了的,他們的一些土方秘法固然有效,但也有很多病,要用到外面的醫(yī)術(shù)。”
“救活幾名重傷的煉氣士之后,漸漸的,我的名氣就大了起來,他們都叫我‘沙巫醫(yī)’,不但在狂熊部落人盡皆知,連銀月部落和貪狼部落的煉氣士,實在沒辦法了,都會來找我醫(yī)治的。”
“十二年下來,我這個飛星人手底下救活過的鐵原人不計其數(shù),就連熊無極胸口受了那么重的傷,也是被我救活過來。”
“在我的影響之下,狂熊部落的大人,總歸不太好意思當(dāng)著我的面,說飛星人的壞話,最多小孩子打打鬧鬧之時,偶爾會說些不知輕重的話。”
沙玉蘭頓了一頓,有些無奈地說道:“昨天下午,我兒子和幾個同伴打鬧,他好勇斗狠,是個不服輸?shù)模瑢⑷姘槿紦舻梗鍪钟种亓诵渲幸幻姘榭诓粨裱裕驼f了一些不中聽的話。”
“我兒子當(dāng)場一言不發(fā),回家悶頭睡了半天,誰知道大半夜他會一個人偷偷跑出去,想要獨自獵殺妖獸,來證明自己身上雖然流淌著星空之血,但悍勇程度,卻并不遜色于任何一個鐵原土著。”
“幸好有你出現(xiàn),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熊無極道:“昨晚我收到烈日部落的消息,說有一名修真者降落到了鐵原星上,正好遇上了烈日部落,還要和他們做什么交易,豈不知烈日部落是鐵原六部中,最仇恨修真者的一個,結(jié)果那名修真者就落荒而逃,還弄得烈日部落族長之子灰頭土臉,如果我沒有猜錯,那名修真者就是你吧?”
“我們狂熊部落和烈日部落,是不同的,你想做什么交易,不妨攤開來看看?”
李耀心思電轉(zhuǎn),再看兩人神情,全都淡定自若,沒有一絲一毫的偽裝。
更何況,倘若熊無極真是鐵原六部第一勇士,也沒有偽裝的必要。
李耀沉吟片刻,隱去大部分細節(jié),只說自己是一名鎧師團的成員,在鐵原星域一帶和星盜發(fā)生激戰(zhàn),最后迫降到了這里。
熊無極點頭:“沒錯,一個多月之前,我們的確觀測到了在星空之中,發(fā)生過一場激戰(zhàn),而且行星防御系統(tǒng),也有觸發(fā)的跡象。”
李耀隱去了大部分的細節(jié),不過關(guān)于空山論劍的過程,倒是細細說了一遍,表示自己的煉器實力相當(dāng)不錯,完全可以幫狂熊部落煉制出大量的法寶。
熊無極靜靜聽著,聽李耀說到空山論劍之時,忽然道:“你是一名煉器師?那你是否會維修星艦?”
李耀眼前一亮,道:“我的專長是近戰(zhàn)法寶,也就是刀劍類的煉制和維修,星艦的話,維修過幾次,但并不精通,主要看星艦的型號、破損程度以及維修備件的多少了!”
和維修星艦相比,他還是更加擅長破壞星艦。
熊無極“哦”了一聲,示意他繼續(xù)說。
直到李耀全部說完,熊無極才總結(jié)道:“所以,你所說的交易,就是從我們這里得到資源和維修設(shè)備,然后幫我們煉制出大量的法寶。”
“沒錯!”
李耀點頭,心底升起希望之火,“熊族長,我看你和烈日部落的那個燕赤火不同,是個可以講道理的對象,我提出的交易,對大家都有好處,倘若不信,我可以現(xiàn)場去煉制一些刀劍出來,你一看便知!”
“我相信你,但現(xiàn)在不行。”
熊無極搖了搖頭道,“現(xiàn)在,我沒有足夠的資源和設(shè)備和你做交易。”
李耀愣住:“為什么?”
熊無極瞇起眼睛,眼底放出兩團恐怖的火光,沉聲道:“因為天劫就要來了,一切資源,都要用來鍛造大型戰(zhàn)爭器械;一切人員,都要應(yīng)對天劫之戰(zhàn)!你的晶鎧,應(yīng)該是一種極其精密的法寶,要維修好的話,就需要占用大量的資源,耗費極長的時間,現(xiàn)在,我沒有這么多的資源和時間和你交易。”
“等天劫過后,大家還有命在的話,再交易吧!”
這是李耀又一次聽到“天劫之戰(zhàn)”這個詞。
看熊無極這個“鐵原六部第一勇士”,都是滿臉凝重的模樣,李耀的心揪了起來,問道:“天劫不是在五千年前就發(fā)生過了么?那時候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什么鐵原人和飛星人的隔閡會這么深?天劫之戰(zhàn),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