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后,天圣城,六號星港。
“啊啾!”
謝安安打了個噴嚏,小巧玲瓏的鼻子微微皺起,把自己往紅彤彤的棉襖里縮了一縮,似乎想要完全躲到棉襖里去。
天圣城是星空戰堡,氣候和溫度都依靠法寶來維持,完全可以調節到四季如春。
但是生活在星海中的人們,還是懷念在行星之上擁有四季變換的日子,因此天圣城也被模擬出了春夏秋冬,而且會不定期出現雨雪霧霾等等天氣。
按時令,眼下正是天圣城中的初春,空空蕩蕩的六號星港中吹來陣陣潮濕的冷風,無孔不入地鉆進了旅人的領口和袖子里去。
不過令少女愁眉不展的卻不是天氣,而是接下來要面臨的苦差事。
“真是的,咱們系里有那么多學生,為什么非要讓我來接待這位訪問學者呢!”
謝安安吸著鼻子,向龍云心小聲抱怨。
謝安安和龍云心,都來自修真界中歷史悠久的煉器世家,兩人從小就是世交。
在最近一屆空山論劍上,兩人都和李耀打過交道,龍云心甚至還敗在李耀手中。
因為過早被淘汰出局,龍云心自然沒能得到三大晶鎧煉制中心的青睞。
好在她的基本功相當扎實,在煉器師圈子里的人脈也很廣闊,總算被母校,飛星大學煉器系招聘為助理研究員,眼下正在煉器系附屬的一個老牌實驗室中工作。
謝安安,龍云心,還有飛星大學煉器系的四名年輕煉器師,是專程到六號星港來迎接一名特殊的訪問學者。
來自鐵原星的一百名留學生,大多數人一個月前就到了,這些蠻荒之地的少年,乍一來到飛星界最繁華最先進的大城市,免不了鬧出了不少雞飛狗跳的亂子,也留下了許多讓人忍俊不禁的笑話。
然而這位訪問學者沙蝎。卻是沒有和大家一路,姍姍來遲,直到今天才到。
飛星大學煉器系,對于如何接待這位與眾不同的訪問學者。也達成了初步共識。
雖然所有的專家學者都不相信這個沙蝎有足夠的真才實學,參與飛星大學的煉器研究。
不過這家伙自己是個土財主不說,還背靠著鐵原星這樣一股龐大的勢力,倘若他愿意牽線搭橋,令鐵原星都投資到煉器系的一些項目中。絕對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是以,對他的接待規格,也相當之高。
以飛星大學在修真界中的地位,一般地方上的訪問學者到這里,簡直就是朝圣來了,哪怕是業內知名的專家,最多是請校方的接待處派人接到校內。
這一次,卻是出動了四名煉器系里的青年老師和研究員,親自前往星港迎接,在飛星大學。算是相當隆重。
龍云心卻是自告奮勇。
她是那種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對這位來自鐵原星的訪問學者格外有興趣,笑瞇瞇道:“沒辦法,安安,誰叫你是咱們煉器系里唯一一個接觸過沙蝎的人呢?人家對你有救命之恩,你當然是接待對方的最佳人選啊!說真的,你曾經見過他,這位鐵原六部第一勇士,究竟是個怎么樣的人?”
謝安安的臉“噌”的紅了。
半年前,在空山論劍之后的大爆炸中。她被長生殿中人劫持到了鐵原星上,正是被李耀搭救。
不過她也只是在山谷中看到了李耀一眼,之后很快就交由大角鎧師團接手,直到離開鐵原星。都沒有再見過李耀。
只不過,少女心中還有一個小小的秘密。
當他們二十名人質都在牢房里時,這位“沙蝎”曾經和她取得過聯絡,正是從她口中得知了詳情,才展開后面的一系列行動。
“也不知道,他究竟還記不記得我?”
謝安安心中暗暗想到。隨即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紅著臉道:“我,我們直到一個無名山谷里,才被他揭開了頭罩,頭昏眼花之下,也沒有太看清楚,只記得他穿著一身非常猙獰的戰甲,頭亂糟糟的把整張臉都蓋住,聲音有些沙啞,人兇得很,不等我們喘一口氣,就讓我們去挖坑。”
“不過,后來從大角鎧師口中,聽說了不少沙蝎的故事,據說此人是鐵原星上新近崛起的級高手,號稱打遍六部無敵手,鐵原六部中沒有一個不服他的,連上上一代的鐵原六部第一勇士,都是被他活活打死!”
謝安安吐了吐舌頭,皺著鼻子道,“這樣一個兇神惡煞的家伙,肯定不好惹啊,讓我去接待他,我,我萬一惹他生氣怎么辦呢?”
“別怕,一切都有我們,左右不過是一個四肢達,頭腦簡單的野蠻人罷了!”
正在旁邊閑聊的四名青年走了過來,笑嘻嘻地說。
雖然謝安安是學生,他們都是老師,但這些年輕教師里也有幾個是煉器世家出身,和謝安安從小就認識,把她當成小妹妹一樣看待。
是以大家聊起來,倒是不像一般師生那么拘束。
當先一名青年煉器師,瘦得和猴子一樣,左眼下面長了一個大大的痦子,名叫侯子濤,專攻靈能槍械的研究,年紀輕輕,就有好幾項專利在手,是圈子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他加盟飛星大學已經五年,以往都是給別人當助手,直到今年才自己申請了一個項目下來,正是野心勃勃,準備大展拳腳之時。
只不過,以往當助手時還不覺得,等到自己真的要帶領一個團隊上馬項目,才現煉器之道,實在是太太太燒錢了。
在飛星大學這種前輩多如狗,權威遍地走的地方,侯子濤這樣的后起之秀要申請點兒研究經費,那真是千難萬難。
是以,聽說有一個人傻錢多的土財主要來煉器系里當訪問學者,侯子濤第一個跳出來承擔迎接任務。
侯子濤笑道:“安安,你不用想這么多,反正等會兒見到那位土豪,你就使勁貼上去感謝人家的救命之恩,先把他感謝得七葷八素。然后我們幾個再圍上去一通吹捧,把他吹捧得忘乎所以,接下來我們就帶他去參觀我們正在進行的幾個項目,這家伙再怎么厲害。也只是一個肌**子而已,難道還真懂什么煉器術嗎?到時候,嘿嘿嘿嘿……”
侯子濤笑得很賤。
其余幾名青年煉器師的情況也差不多,聞言皆笑,一個個摩拳擦掌。滿心盤算著,這個機會千載難逢,說什么都要狠狠宰這個土財主一刀不可!
龍云心撇了撇嘴,將謝安安拉到一邊,冷眼掃過這幫正在想入非非的家伙,壓低了聲音道:“安安,你別聽猴子那幫人瞎說,反正干好最基本的接待工作就成,也別把人家真當成是人傻錢多的傻子,想從人家身上撈到什么好處。我看啊,這個鐵原六部第一勇士,不好惹!”
謝安安一愣:“龍姐姐,你認識沙蝎?”
龍云心神秘一笑,道:“沙蝎我當然不認識,不過我在橫風星域有一個至交好友,昨天卻是告訴了我一個十分震撼的消息!”
“安安,你知道沙蝎為什么拖到今天,才姍姍來遲嗎?”
謝安安還是有些迷糊:“橫風星域?”
“沒錯,在橫風星域有一個小小的修真者家族。巫馬家,以往一直沒出過什么高手,在眾多世家中只是末流。”
龍云心眉飛色舞道,“不過在二十年前。巫馬家卻是涌現出了一名實力相當不俗的年輕高手,叫做巫馬飛,不到四十歲就修煉到了筑基高階,加入了橫風星域頗有影響力的白龍社,成為宗派中的骨干,也為巫馬家掙下了諾大的家業。”
“只可惜天妒英才。沒過幾年,巫馬飛帶著老婆孩子去岳父母家時,遭遇星盜,一家人都失蹤了。”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巫馬飛一家全部死了,巫馬飛掙下的偌大家業,還有白龍社提供的撫恤金和保險賠償金,當然都落到巫馬家族之中。”
“巫馬家族的上一輩年事已高,巫馬飛卻還有兩個哥哥,如此一來,這些錢都歸兩個哥哥瓜分了。”
“豈料,巫馬飛固然已經隕落,他卻還有一個獨子巫馬炎流落到了鐵原星上。”
“現在鐵原人和飛星人展開交流,巫馬炎自然就帶著父親的骨灰回到橫風星域去認祖歸宗了!”
“他這一認祖歸宗可不要緊,巫馬家族可就尷尬了!原本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末流家族,全靠了巫馬飛一手一腳打拼出一點小小的名氣,之后又是依靠巫馬飛的撫恤金和保險金才逐漸家的!”
“現在巫馬飛的獨生子居然出現,那巫馬家的家產,應該如何分割呢?”
謝安安迷迷糊糊聽到這里,歪著腦袋想了半天道:“既然巫馬飛還有兒子,那所有的保險金和撫恤金,還有巫馬飛此前掙下的所有家產,當然是由獨子來繼承了!”
龍云心冷笑道:“話是這么說,但是那兩個哥哥躺在巫馬飛的遺產上享受了那么多年,現在要他們將一切都吐出來,他們又怎么舍得?”
“雙方的交流才剛剛開始,鐵原星對大部分飛星人來說還是十分神秘的地方,誰也搞不清楚鐵原星上究竟是什么狀況。”
“巫馬炎回來認祖歸宗時,才十三四歲,看著不過是個半大小子,他母親也只是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醫生,這兩個伯伯見他們孤兒寡母,以為他們軟弱可欺,便生出了謀奪家產之心,據我那朋友說,似乎是開出了一份十分苛刻的分割協議,想用三瓜兩棗,就把他們孤兒寡母給打了。”
“豈料,巫馬炎除了是巫馬飛的獨生子之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他正是鐵原六部第一勇士沙蝎的親傳弟子!”
“而且,沙蝎竟然也跟著巫馬炎一起,去了橫風星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