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暗月升起的日子臨近，一應所需之物也準備妥當，越是這樣，法爾斯越是苦惱一個問題：究竟由誰來主持祭祀！這個人肯定不會是自己，祭祀神靈往往都是由該神的信徒來主持，法爾斯一個不信奉神靈的人，又怎麼能擔當此任。其實他心裡也有譜，狄安娜打的什麼算盤還能瞞過他？這位女神大人威逼利誘不好使，如今改用人情債達到自己的目的。

莉莉莎，這纔是她內定已久的祭祀人選吧。曾經她可不止一次表露過這種想法，只是近兩年不說了而已，但法爾斯可不會忘記。至於爲何，還要從莉莉莎被狄安娜寄身過，體內流有神血的緣故說起。時至今日，莉莉莎體內依然流淌著淡淡的暗月女神血脈。

雅西亞之新月的光芒正在逐日暗淡，這也是暗月將出的徵兆。在一個月光幽幽的夜晚，法爾斯終於和狄安娜說起了這個問題。

“關於祭祀誰來主持，你心裡自有定數了吧？”

“是啊，就不知你是否捨得。其實你讓莉莉莎做我的祭祀，前途真比跟著你學那半吊子魔法要好的多。”

狄安娜也明白，法爾斯願意跟她談這個問題，多半是選擇妥協，不過按小希爾的作風，見不到好處估計是不會乖乖同意。

又被狄安娜拿他的軟肋打擊了，作爲堂堂大魔導士的法爾斯，按理說應該可以強力反駁，畢竟艾爾拉斯想成爲大魔導士徒弟的可多到令人髮指。但事實真如狄安娜所言，讓法爾斯來教導莉莉莎的魔法，前途有限。這是莉莉莎自身天賦的問題，也是法爾斯沒有從師經驗的問題。一開始，法爾斯自己還忙著吸收魔法知識，哪來空閒悉心教導莉莉莎？到了後來，更是事情繁多，又不能一直讓莉莉莎在身邊。這樣早就耽誤了她的前途。

“那你覺得她會虔誠的侍奉你？就算走祭祀這條路，信的不誠才更沒前途可言吧。”

法爾斯這麼說是有根據的，被附身的那段記憶實在太不美好，對於霸佔她身軀的狄安娜，還有蹂躪折磨她軀體的法爾斯，印象估計都談不上好。而且都好幾年過去了，莉莉莎看法爾斯的時候也都還有些畏懼。

“這你就不用擔心，能被尊爲神，自然有神的法子能讓信徒‘信’。”

這裡狄安娜留給了法爾斯一個懸念，也真的讓他有種想看結果如何的想法。不等狡猾的小希爾繼續刁難，狄安娜又拋出一個法爾斯最面對不了的問題：“你尚有問鼎傳奇之機，但你那心愛的小情人呢？不能延壽千年，也只能幾十年後人老珠黃、香消玉損。再說了，就算莉莉莎可以成爲你的血裔，可尤娜呢？異族可還沒有成功轉爲血族的先例。”

越是掌握了歲月之力，越會對每時每刻帶走自己壽命的時間產生恐懼。尤其是那種可以清晰感覺到的時間的流動感，那麼快，那麼想讓它緩下腳步。狄安娜所言不假，百年之後，昔日懷裡的嬌人會變得如何？

嘴硬的法爾斯還是勉強答道：“艾爾拉斯駐顏長壽的東西還是有的，日後我進階傳奇，自會盡力去尋。”

“你倒是對自己蠻有信心，我可是隻許諾給你一個機會，你能否踏破那道坎可還是未知的。”

聽狄安娜帶有點調侃的語氣，法爾斯又覺得在她這裡可能有解決之道，故而也只好認命的一頭栽進去：“那你又有什麼辦法能阻止？”

“莉莉莎好說，成爲我的暗月祭祀，興許哪一天她就趕超你，先一步進階傳奇了。至於尤娜，她若願意放棄自己之前的信仰，我也有辦法讓她可以多陪你一些年歲。”

之前的信仰？貌似這有點難以說服尤娜吧。溫圖西雅的族人生來就信奉她們的神，又怎麼會甘願放棄這畢生的信仰。何況背棄信仰也會招來詛咒降臨。法爾斯覺得這事跟尤娜商量下總比自己獨斷獨行好，她在莉莉莎身上可是注入了比自己還要多的關愛，也只有她纔有資格替莉莉莎思考決定她的未來之路。

跟著法爾斯久了，尤娜的黑白也早就顛倒，誰讓他白天的時候纔會來摟著她睡覺。這個時候的尤娜正在魔法塔內的一間曾用來練習魔法的屋子裡練習劍技，法爾斯輕易的就找到了專心練劍的尤娜。

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法爾斯就這麼靜靜看著尤娜把一個個簡單的動作練了數十遍乃至上百遍。這麼努力的尤娜，真的在修煉一途上走不到最後？他不懂天賦怎麼一眼看出來，也沒有預知未來的能耐。但是按狄安娜的說法，尤娜的資質也就是一般。這個一般是從主神嘴裡說出來的，放到艾爾拉斯，尤娜的資質也是上上選。似乎只有能配的上驚才絕豔天賦凜然這種評價的人，才能讓狄安娜這樣眼光的滿意。法爾斯自己也僅僅被她評了個一般，但他的機遇和血脈傳承卻使得他有更多的可能和變數。

法爾斯放出自己的精神力，讓它們緩緩包裹住正在練劍的尤娜卻不至於影響到她的動作。他這是要探查下尤娜的修爲，以前他也沒這麼做過，被狄安娜說過後，才比較敏感這個問題。結果按常理說很不錯，尤娜見到法爾斯是在四年前，那時候她已經是高階劍士，換算成職業者級別，也就是七級。如今已是七級巔峰，用不了多久也該突破到八級，想來這對尤娜是沒什麼難度。四年升一級，也是很令別人羨慕的。這當然不能和法爾斯比，他的機遇擺在那裡，比不得。

“哎！”

法爾斯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這也讓尤娜停止了練劍，很不解爲何法爾斯變得這麼惆悵。法爾斯一來她就知道了，只是練劍到了盡興處不忍停下，而且法爾斯沒打斷她，也正是這個意思，讓她繼續。

“怎麼了？有什麼煩心事？”

愈發成熟的尤娜乖巧的靠著法爾斯坐下，溫柔的問起心愛的男子。她的脾氣是越來越好，好到法爾斯都想把她精心呵護起來。這和當年動不動就吃醋的小性子很不一樣了。恩，這時候要是有個孩子，就能用母性來概括這種改變吧。

法爾斯把尤娜攬住懷中，醞釀了一會才說道：“我想讓莉莉莎成爲狄安娜的暗月祭祀。”這是法爾斯的真實想法，但只是他自己考慮的結果，至於最終的決斷，他會聽取尤娜的想法。

“爲何啊？莉莉莎這孩子在那個女人身上吃了多少苦，怎麼還要把她送給那女人當祭祀？”

尤娜不幹了，立刻大聲反問道，她這不是無理取鬧，而是真正的關係愛護可憐的莉莉莎，這個被法爾斯從她父母身邊騙走的小姑娘。而且尤娜也不明白，爲何法爾斯回有這種想法，問題肯定出在哪個暗月女神身上，這一點是無需置疑的。很有可能是法爾斯又跟狄安娜達成了什麼協議。

可以清晰感受到懷裡伊人的心情，那有些抖動的身軀正是精神很激動的表現，法爾斯只能摟的更緊些，給尤娜更多些依靠。

“哎，我不是很會教徒弟的人，莉莉莎跟著我前途有限。若是趁著暗月升起之機成爲狄安娜的祭祀，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儘量挑選比較委婉又不扭曲事實的話來安慰尤娜，至於莉莉莎，於心而言，法爾斯也是把她當做後輩悉心呵護。

“這是那個女人說的嗎？”

尤娜也很聰明，立刻聽出了這種氣餒的話，不是法爾斯能說出來的。而天天粘著法爾斯的又有誰？自然就是狄安娜無疑。她也很羨慕狄安娜可以時時刻刻呆在法爾斯的身邊啊。

“對，是我說的。”

冷不防，狄安娜突然顯化出來，替法爾斯回答了這個問題。這位女神也覺得讓尤娜繼續說下去，很可能壞了自己好事。而小希爾耳根子軟，估計是會受正在撒嬌的小貓咪影響。

“前途對於莉莉莎真的那麼重要嗎？讓她快快樂樂的生活下去不更好嗎？”

尤娜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因爲前途兩個字就能不考慮莉莉莎的感受？

“哎，我親愛的尤娜，我只是不忍看著你們一天天的變老，而自己卻青春依舊。前途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莉莉莎若能走的更遠，也就能陪我走到更加久遠的日子。”

即使不想提這個敏感的話題，他怕尤娜會想多，會在自己還年輕的時候想一些老人家的事，這會讓她生出更多的憂愁。但爲了今後，法爾斯還是狠下心說了出來。是啊，尤娜她們和血族相比那短暫的一生，何談長相廝守？

果真，這個心照不宣的問題被提出，尤娜立刻如同泄了氣般癱倒在法爾斯懷裡。她平日裡很羨慕卡琳，不爲什麼，只是因爲卡琳擁有對她而言只能羨慕的壽命，因爲卡琳永駐的青春，這兩年，她體會的更加深刻。自己會每日焦急，會擔心逐漸要開始褪去的嬌豔，而卡琳卻很淡定，放佛兩年只是很短暫的。的確，對於卡琳而言，兩年真的不長。所以尤娜還是天天練劍，那麼認真，只期望隨著實力的提升，身體得到強化，進而延長自己的青春。

“所以，我親愛的小尤娜，請相信我，這樣做是爲了莉莉莎好。而且小尤娜也別擔心自己的事，有我在，這種憂愁都由我擔著就可以，只希望你能陪我幸福的走下去。”

愛憐的撫摸著尤娜的秀髮，希望這樣說可以讓小貓咪想開些吧。要是那歲月非要帶走我心愛的人，就用盡所有的力量讓這時光停駐倒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