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瞻部洲,大唐。
長安城外,一隊兵馬自宣武門中穿出,奔騰而過,捲起無數(shù)煙塵。
官道兩旁的百姓客商,遠遠看到後,無不趕緊躲避開來,給其讓道。
因爲(wèi)這些士卒各個身材高大魁梧,騎著高頭大馬,著皁衣,套鐵甲。
更重要的,是他們身上有著一股讓人望之心驚的殺氣。
一看,就知道是從屍山血海裡殺過來的。
在長安左近的人,立刻就認(rèn)出來,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玄甲軍”。
要知道,“玄甲軍”是大唐最精銳的重裝騎兵,最高統(tǒng)帥就是太宗李二,也是他發(fā)家奪位的根本。
負責(zé)統(tǒng)領(lǐng)這支隊伍的,也是他最親信的秦瓊、程咬金、尉遲恭等人。
雖然不知道今天是哪位將軍帶兵出遊,但是避開是絕對不會有錯的。
“真是暢快,天天待在宮裡,都快把朕悶死了……!!!”
猛打一鞭,用力夾住馬腹,唐太宗李二策馬從隊伍正中間奔出。
向著涇渭河交匯之處奔馳而去,將身後大批兵馬遠遠甩在身後。
“陛下!”
秦瓊、尉遲恭對視一眼,均感無奈,急忙拍馬跟上。
雖然他們是武將,但是這麼多年能夠從刀林箭雨中活到現(xiàn)在,憑得可不只是武功和運氣。
一個個都精明得厲害。
李二少年從軍,當(dāng)年雁門關(guān)解救隋煬帝的是他。
首倡晉陽起兵,領(lǐng)兵攻破長安的也是他。
之後更是連續(xù)帶兵,平定了薛仁杲、劉武周、竇建德、王世充、劉黑闥等“六十四處煙塵,七十二處賊寇”。
這種人,習(xí)慣了策馬縱橫,打打殺殺的日子。
讓他老老實實地待在宮裡,等同於把猛虎關(guān)在籠子裡面。
一天兩天還行,時間一長,難免靜極思動,想要出來撒撒歡。
但是……
李二是一國帝王啊,肩負著天下黎民百姓的生計。
雖說貞觀十多年來,李二也算勵精圖治,境內(nèi)四海昇平,從隋亂之時逐漸恢復(fù)過來。
長安這種一國首都所在地,附近更不可能有什麼山賊盜寇。
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如果李二真出了什麼事情,那麻煩可就大了,整個江山都要動盪。
要知道,李二雖然早早立下了嫡長子李承乾作爲(wèi)太子,但是他最寵愛的兒子卻是魏王李泰。
甚至哪怕李泰已經(jīng)成年,李二都沒有按照慣例送他去封地,而是繼續(xù)留在長安當(dāng)中。
這無論怎麼看,都是要兄弟相殘,奪嫡爭位的前兆。
有李二搞得“宣武門之變”在先,朝中文武對這些可都是十分警惕。
那時候,手握兵權(quán)的尉遲恭等人,可就逃不過要再次面臨站隊的問題。
上一回,李二在軍中的勢力太強,又有十八學(xué)士輔佐。
無論李建成,乃至李二他爹李淵都無法抗衡羽翼豐滿的李二。
但是這回,可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
如果一旦押錯寶,那可就是滿門抄斬的下場,把拼了命掙來的封妻廕子富貴全部折在裡面。
想到這裡,尉遲恭等額頭、背後齊齊冒出豆大冷汗,趕緊再次給胯下坐騎加上幾鞭子。
就連身寬體胖的程咬金也是一樣,加緊催動大肚子蟈蟈紅趕上前去。
至於其他玄甲軍,坐騎的腳力就要差上太多,根本追不上四人。
還好,前面就是涇河、渭河,李二的逍遙駒再能跑,也遊不過這麼大的河去。
翻身下馬,李二正想著找個遊船渡江,臉色忽然一變,用手揉揉眼睛,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河對岸。
“三位愛卿,你們快看,是不是朕眼花了。
江面上怎麼好像有人……?!”
程咬金身子最重,大肚子蟈蟈紅年紀(jì)也最老,最後一個趕到,但卻是第一個說話。
根本來不及順著李二所指方向去看,程咬金本能就已經(jīng)拍出龍屁。
“陛下乃是真龍?zhí)熳樱羞h觀千里之能,肯定不會看錯。”
秦叔寶、尉遲恭可沒有他那麼大喇喇,兩人對視一眼,臉上滿是震驚之色。
手掌已經(jīng)不知不覺地摸向了腰間、背後插著的鍍金熟雙銅鐗,以及十八節(jié)紫金鋼鞭。
江面之上,一位白衣少年腳踩木筏翩然而來。
這時候正好剛過夏日雨季,涇河、渭河的水都已充滿,波浪翻涌。
然而少年根本沒有帶著竹蒿、船槳這類東西。
就只是負手站在木筏之上,浪花尚未打到木筏上,就自然而然地平復(fù)下來。
“好強的武功!”
秦叔寶、尉遲恭都是天下聞名,縱橫沙場的無雙猛將,說是打遍天下無敵手也不爲(wèi)過。
但和這少年相比,卻連給對方提鞋都不配。
“如果……”
“萬一……”
兩人手掌冒出冷汗,想得都是同一件事。
如果這少年想要對皇上不利,以他們的武功,根本無法阻攔!
————
然而,此時他們眼中的絕世高手,嘴裡正在念叨不停。
“這該死的系統(tǒng),小爺簽到打卡了十八年,待得好好的,待得好好的,幹什麼非要我下山來?!
還讓我找到拿給那個該死的便宜老爹,連名字都不說,只給了張畫像,這讓我怎麼找。
十八年過去,早不知道變成什麼模樣了。”
不用想,白衣少年一定是個穿越者了。
李修道,十八年前穿越重生到這個世界,變成了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並且順利成章地激活了自動。
只是還不待他搞清楚自己身份處境,就已經(jīng)被送到了山上修行,一直到前兩天滿了十八歲,被師門直接要求下山。
至於那個雞肋系統(tǒng),十八年來,更是沒給他任何好東西。
“在山上待了這麼多年,除了知道現(xiàn)在是貞觀十二年之外,什麼都不知道。
前面就是長安了,得先找個人問問情況才行。
嗯,岸邊好像就有人……”
李修道把眼一望,擺出最爲(wèi)燦爛的笑容,正要抱拳開口問話。
“不會這麼巧吧?!”
看著現(xiàn)在江邊的李二,李修道心中暗暗嘀咕但是嘴上卻已經(jīng)先一步說出話。
“爹,我總算找到你了!
我娘現(xiàn)在在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