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應該才剛升起沒多久。
金色的陽光灑落,比凡間更近的距離,讓太陽的光彩愈發(fā)清晰,凌霄殿殿頂,最大的那一刻寶石朝著四下里折射的光芒,耀花了眼睛。
七彩而又瑰麗。
“呼!”
敖睺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愜意的瞇了瞇眼,肉軀突破之后,整條魚都似乎比以往更感舒暢了。
轉(zhuǎn)頭。
南天門旋便映入了眼睛。
巍峨的天門下,日復一日,永遠都是不變的金色鎧甲,兩隊加一起有上百的天將,正轉(zhuǎn)著圈的來回巡娑著。
千里眼目光如炬,立在朝東的那一側(cè)門柱邊,身后的紅色大氅在晨風中輕顫,簇擁著一聲白甲,在這金色的海洋中格外的惹眼。
靠西側(cè)的那邊門柱,順風耳毫不講究的坐在地上,懶洋洋的半倚著,雙眼似開似闔,像是在打著瞌睡,但他的那雙碩大的耳朵,卻時不時的會動上一下,顯然這顯出懶散只是表象。
這些景象和往日別無二致,敖睺只瞥了一眼,就打算移開眼眸,興致缺缺,但就在這時——
“嗯?”
驀地,那坐在地上的順風耳忽然猛一下睜開了眼睛,也不見他身子如何動作,腰桿一挺,便自地上站了起來。
“大兄!”
順風耳道,臉上的慵懶一瞬間不見了蹤跡,變得嚴肅。
千里眼與順風耳,在未成仙之前乃是棋盤山上的桃精和扭怪,兩妖自未開靈智之時便長在一起,感情極好,遂以兄弟相稱,化形后,千里眼自名為高明,順風耳則叫高覺。
“你快看一下,東海之濱,東勝神洲,我剛才聽到了好大的一聲巨響!”
順風耳的語速極快,聲音也不自覺的說的有些大。
巨響,東勝神洲,難道——
驀地,敖睺那準備移開的眼眸猛地定住了。
“巨響?”
千里眼眼睛一瞇,沒有多問,相識多年,他和順風耳之間,自有一種只有他們倆才有的默契,定一定眼神千里眼往下看去,肉眼可見的,兩束盡管自千里眼的雙瞳往下界飛去。
洞察三界!
這是——
下一刻,千里眼面色猛地大變。
“大兄,怎么了?”
順風耳已走到了千里眼不遠處,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千里眼,見到后者眼神變化,趕緊連聲問道。
“花果山……頑石成精,裂石而出……”
千里眼道。
“一個小妖出世?”
順風耳不信,他聽見的那一聲巨響,幾乎震破了他的鼓膜。
那樣大的陣仗,怎么可能會是一個小妖怪。
“不對……不是小妖怪……快!”千里眼將身后大氅一甩,“二弟,速速隨我將所聽所見呈稟玉帝!”
話語畢,千里眼起身便走。
順風耳稍遲了一步,他揮手招來一名金甲天將,吩咐了幾句,然后趕緊跟上了他的大兄。
……
花果山……
頑石成精,裂石而出……
蓮池中,敖睺豎直了耳朵聽著,千里眼的聲音不像順風耳的那般大,但所說的話,卻還是一字不落的被他聽到了耳中。
眼神一變又變,盡管千里眼沒有明著說出來,但敖睺卻知道,一定是那只猴子出世了。
孫悟空……
不,現(xiàn)在還不叫這個名。
只是一只石猴而已。
敖睺心中默默想到,卻忽的腦子里靈光一閃。
提到猴子會讓人聯(lián)想到什么?
七十二變!
而敖睺如今最需要的便是這變化之法,有此才可躲過雷災之后的火災魚風災,如今雖然距離第二災火災還有兩百八十多年,但他確實需要早作打算了,否則業(yè)火之下,這條性命有九成九的可能就要去了。
菩提祖師!
在腦中的那一段記憶里,明確有教授七十二變的,只有這位大能。
敖睺想著的心中一陣悸動,不管怎樣,他都該試一下的,為了自己的小命。
使勁的,敖睺抿了抿嘴唇,心里有了打算。
是時候該想辦法離開這天宮了。
……
凌霄殿。
大殿里,金青紫三色光華繚繞,瑞氣千萬條。
千里眼和順風耳恭謹?shù)恼驹诘紫拢X袋深深的低著,他們看不見瑞彩中玉帝的臉色,只知道卷簾正躬著身子聽著玉帝的吩咐。
卷簾是玉帝最信任的心腹。
自玉帝登位以來,這么多年一直隨侍在玉帝左右,無一日稍離。
片刻之后,卷簾直起身來,走到丹陛之前,他瞥了眼千里眼和順風耳,眼神隨便看向了前方,擺出威儀。
“高明高覺,石猴之事,陛下已知,你二人自去吧!”
職責范圍之內(nèi),該稟報的已經(jīng)稟報完了,既然玉帝如此說,顯然那石猴無需他們再管了。
“小神告退!”
相互對視了一眼,千里眼和順風耳低垂著腦袋,退出了大殿。
……
夜。
蓮池里,敖睺靜悄悄的沉在水底,想著心思。
多少年了。
前世的記憶,除了最深刻的那些,他已經(jīng)記不得多少了。
距離那一日已經(jīng)過去三天了。
這三天里,敖睺反復的回想,從字里行間推敲,但關于那本對于他此刻命運舉足輕重的名著,他依舊有許多東西想不起來。
不。
不是想不起來。
而是根本就不知道。
他根本就沒看過原著,只是看了許多遍的電視劇而已。
從石猴出世,再到他拜師過了多少時間?
兩百年?
三百年?
還是更短些,更長一些?
應該是三百年左右吧?
還是……
如果是三百年的話。
那么是提前……還是往后?
千萬不能是往后,再有兩百多年火災就該來了。
如果石猴一直到那時都沒有去拜師的意思,又該怎么辦?
敖睺胡思亂想著。
這世間所有的生靈都是一樣,一旦有了生命,又有誰能夠再坦然的面對死亡呢?
尤其還是在已經(jīng)看到了希望的情況下。
不自知間,敖睺的心已經(jīng)有些亂了……
在這毫無意義的問題中磨蹭,敖睺甚至沒有去想,該怎么樣,他才能夠下界。
若不能下界,所有的計劃打算就都只會是空談。
完美的永遠都只有想象。
可是在這天界,尤其是凌霄殿的附近,永遠都是眾兵環(huán)伺,想要離開又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