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顏來到偏廳已經是7點55了,偏廳是兩層複式的小洋樓,大廳佈置簡約大氣一覽無餘,一件件樸實無華的傢俱價值不菲,大廳的最裡面有個迴旋的樓梯通向二樓。顧惜顏來到餐桌前,恭恭敬敬對坐在首位上的逸宣行了行禮,逸宣冷冷的語氣淡淡的說道:“坐吧!”
“是!”顧惜顏坐在了逸宣旁邊,整個餐桌唯一一把空椅子。隨著顧惜顏的落坐,簡鬆和其他人端上牛排、紅酒…,上完後,井然有序的退了下去。顧惜顏看著桌子上精心擺放的鮮花和蠟燭配上高檔的紅酒和牛排,顯得十分有格調。
當8的鐘聲響起後,逸宣舉起了紅酒,十分官方的說了一句:“恭喜通過考覈!”。然後象徵性的喝了一小口紅酒。
顧惜顏剛準備拿起酒杯回敬逸宣,眼前就浮現出剛剛的那一幕,服務人員給他們上餐的時候全程戴著一次性手套。爲了乾淨衛生,和出於對貴客的尊重,戴手套上餐確實是存在的。那麼問題來了,這種小型的私人宴會,她自己的身份和尊貴壓根碰不上,雖然對逸宣接觸不是太多,但是多多少少還是知道,逸宣愛乾淨卻並沒達到潔癖的程度,那麼這戴手套是不是就顯的多餘?顧惜顏又看了看面前的酒杯,紅酒是當著他們的面從同一個透明玻璃的醒酒容器中倒出來的,並且逸宣已經喝過了,並沒有什麼異樣,也就是說酒沒有問題,難道是餐具上…,顧惜顏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逸宣看著保持著伸手姿勢準備拿酒杯的顧惜顏,此刻陷於沉思。逸宣眼光暗了暗,不怒自威質問道:“怎麼?顧小姐這是看不起我?”逸宣晃動著手中的酒杯,語氣平淡卻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顧惜顏被逸宣的話給鎮住了,她愣住了,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正面與逸宣對視。顧惜顏又仔仔細細環顧了四周,眼中充滿著審視,她越來越覺得這宴會處處透露這詭異,非常不同尋常,是的,等級森嚴的墨氏怎麼會有普普通通的宴會。憑著顧惜顏的認知,她知道生死關算過了,那麼現在他們安排這一局又是爲了什麼?不謀財不害命,再來考驗忠臣說不通。那便是從女性的弱點出發了,女性最大的弱點就是容易感情用事,在意男女關係,想到此處腦海中奔出“破戒”2個字,顧惜顏寒光一現,讓她心甘情願束手就擒嚥下這次噁心的蒼蠅,她...做不到!
顧惜顏僵硬的站起來,簡單的向逸宣行了禮,說道:“我有點不舒服,請允許我先行告退!”。沒有等逸宣說話,顧惜顏臉色極差的轉身離開。
簡鬆不由得爲顧惜顏捏了一把汗,逸宣敬酒那是何等榮幸,顧惜顏不僅不喝,還要如此不給情面的離開,這...,簡鬆不禁自行腦補逸宣一怒,顧惜顏悽悽慘慘慼戚的畫面。不過顧惜顏平時雖然偶爾有些小任性,卻也是懂分寸知進退,尤其這幾年,顧惜顏越來越沉穩。如果不是特殊原因,明目張膽忤逆上司,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也不會發生。難道她覺察到了什麼?就算這樣,她不會不明白,上司賜不可辭,尊卑分明,明知有貓膩也要心甘情願的喝下去。
顧惜顏剛到門口,守在外面的下屬,大約有10多個身材魁梧強健有力的男人,統一身著黑色西裝,穿著擦的油亮的黑色皮鞋,一涌而上,攔住了她的去路,這架勢這氣勢,硬闖估計不大可能,只要逸宣不點頭,她是走不了了。她不得已轉頭看了看逸宣,彷彿這一切於他無關,一個悠閒的切著牛排,優雅的往嘴裡送。顧惜顏頗爲無奈,只好折回來,再做打算。
顧惜顏不動聲色的坐了下來,逸宣看著乖乖坐好的顧惜顏也沒有再發難。牛排溫度高,餐具做不了手腳,煎牛排常用紫蘇葉和香草,而她的盤中裡面多了一種酷似紫蘇葉的一種香葉,這個特殊的香葉又會起到什麼見不得人的作用呢?在她折回時,路過餐桌邊的擺放的鮮花時,顧惜顏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甜甜的香味,在燭火的熱光下的更加明顯。
加了料的酒杯,一計不成便執行B計劃。帶有甜甜香味的鮮花,在燭火的催化下,香氣迅速擴散,只要她吃下帶有特殊的香葉的牛排,三者結合產生化學反應,這個化學反應生產的產物最有可能就是令人渾身痠軟無力的迷情藥。如此精心的設計,周密的部署,充分的準備,爲了她真是煞費苦心。生死關,成人禮,那麼一切便解釋的通了,顧惜顏不寒而慄,雖然她此時束手無策,但是想要她按照他們的計劃走下去,那也要看她願不願意,配不配合,只能按兵不動見機行事,再行它法。
“顧惜顏這3年你長進不少,也成熟穩重了不少,但是你始終學不會絕對服從和認命!“逸宣優雅的吃著牛排,不鹹不淡的說道,她知道聰明如她應該想到了其中的關鍵。
“命是什麼鬼,和我有關係嗎?我爲什麼要認它!“一改往日謹小慎微的模樣,顧惜顏嘴角彎彎上翹不屑的霸氣說道。
逸宣看著桀驁不馴的顧惜顏,這纔是她真實的樣子,這幾年地獄般的生活並沒有磨平她的堅硬頑固的棱角,而是將自己套上了一層厚厚的殼,深深的僞裝,心在滴血卻依然能風聲笑語開懷暢飲。從前她清且淺,如今看似清澈卻幽深不見底。
“你真的不吃點?這一關你必須得過的,想明白了,吃一點,迷迷糊糊的把事情辦了,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我也是爲你好,少吃一點苦頭!”逸宣語重心長的說道。
顧惜顏依舊陰沉著臉沉默不語,態度鮮明。
逸宣慢悠悠的吃完牛排,喝完杯子的紅酒,他已經給了顧惜顏充足時間思考,勸也勸過了,而顧惜顏堅持己見,頑固不化。逸宣知道顧惜顏是一個極其有想法的人,做了決定的事不會輕易改變,看著如此自尊自愛美好的小菇涼,即將面臨她最不能接受、最爲不恥粗魯蠻橫的洗禮,難免有些於心不忍。但是規矩就是規矩,主子下達命令必須完成。
逸宣嘆息了一聲,摔了酒杯,轉身離開座位走上了樓梯,簡鬆緊隨其後,偌大的大廳瞬間留下顧惜顏獨坐其中。等逸宣走到樓梯中間,外面10多個屬下一涌而上,將她緊緊包圍,大戰瞬間在這不太寬敞的空間拉開序幕。
12點的鐘聲響起,此時的大廳早已一片狼藉,逸宣拍了拍手掌,圍攻顧惜顏的人瞬間停止了攻擊,撤離現場,隨後進來兩批人分工明確井然有序,將屋內的傷員擡上擔架迅速離開,另一批人打掃戰場收拾大廳的,5分鐘不到,大廳恢復原狀,彷彿一切都不曾發生。
逸宣十分不解的問道:“你就那麼在意那陳舊老化束縛人思想,和那所謂的貞潔?甚至連命都不要!還是你早有心上人,打算爲他守身如玉,死磕到底?你也不是看不開的糊塗之人,這裡容不下情愛,來到這裡,你就該放下一切,我相信這一點你早就心知肚…”
惜顏半跪在地上,右手緊緊的握著椅子殘留的木頭,支撐身體沒有完全倒下,盡顯狼狽。嘴角流血,滿是淤青和傷痕,可想而知有多麼激烈。嗜血的笑容勾起嘴角,寒光閃爍深邃眼眸,毫無畏懼霸氣外露的說道:“我顧惜顏,站著生,可以跪著死,吃的了苦,受的了罪,但絕不受辱,扭曲自己意志,甚至失去自我只是爲了迎合別人迎合這個世界,我…做不到!永遠。”
大廳再一次陷入安靜。過了一會,逸宣的耳麥中傳來聲音:“此次考覈到此爲止!”逸宣鄭重宣佈:“顧惜顏通過考覈!”。
聽到最終宣判,顧惜顏鬆了一口氣,身體瞬間失去了僅有的力氣,滿頭大汗癱坐在地上。此時蘭姨竟然走了進來,看見顧惜顏受傷嚴重,全身掛彩,幸運的是避開了要害暫無性命之憂,她竟然硬生生抗下了3個半小時激烈的生死相搏,熬過了12點。蘭姨向逸宣行了禮,然後扶起了虛弱無力的顧惜顏,攙扶著她一步步向前走,在顧惜顏踉踉蹌蹌的走到門口時,逸宣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情深不壽,慧極必傷。顧惜顏好自爲之!”。
在回來的路上顧惜顏從蘭姨口中得知,成人禮只要撐過了12點,便直接默認通過考覈,考覈結束。但是除了能力,更多的是毅力,不是誰都可以撐的了這麼久的,逃的開命運的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