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爛英豪IV? 難忘
難忘《絢爛英豪IV》醉雨傾城ˇ難忘ˇ轉(zhuǎn)載請晚於JJ及鮮至少一週，並在每章頁首保留以下文字：
絢爛英豪第四部之幸福時光
專欄（多多打分哦）
程亦涵始終不敢睡，警醒地聽著隔壁的動靜，不識趣的胃卻在這時候叫了兩聲。這一週來，他只能用上個月結(jié)餘的零錢在小賣部買麪包，或者是給凌寒打飯的時候爲(wèi)自己多帶二兩米飯，好好一箇中將功臣家庭出生的機工天才，過得如此窮困潦倒。江揚倒也不算徹底無情，會時不時地發(fā)出“共進午餐”和“叫夜宵外賣”的邀請，但是程亦涵一直鐵青著臉色不肯接受，維持最後的驕傲跟拿起上校架子壓人的“江揚哥哥”鬥氣。
他爬起來擰亮壁燈，看江揚前幾天給他的一份機密計劃書。火紅的印章嵌在封口，裡面只有簡單卻明白的幾行小字，授全權(quán)給程亦涵在飛豹團組建情報機構(gòu)。這是入職飛豹團以來唯一一件讓程亦涵心動的事情，他終於有機會按照自己的想法幹一份事業(yè)了，雖然還要每天看著江揚上校的冷臉，但至少可以用這件事情來說明自己的能力絕不需要用扣工資這種方式來提高，即使這個方式已經(jīng)極大地減損了他的生活質(zhì)量。
程亦涵正計劃著一些細(xì)節(jié)事情的時候，江揚躡步走進來往凌寒房間裡去。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副官，帶點不滿地低聲問：“怎麼還不休息？”
程亦涵沒好氣地頂了一句：“報告長官，凌寒中尉用藥的間隔時間是3小時而已。”
“我不記得今天允許你給他止疼片。”江揚挑眉厲色。
“作爲(wèi)半個醫(yī)生，下官沒法看著兄弟疼得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程亦涵已經(jīng)筆直地站在對方面前，手裡的工作也都放下了。“是以前意外剩下的一顆，爲(wèi)此，下官願意再罰一週的工資。”
江揚心裡揪著疼，卻一點都不敢、不能露出來，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扣住：“整月的工資和獎金，程亦涵中尉。爲(wèi)你的心軟，凌寒今天所有的進步都等於白費。”他兩步走到程亦涵面前，用發(fā)顫的聲音低吼：“他掛在懸崖邊，已經(jīng)撕斷了肘韌帶，狠心撈他上來或者心軟放手，痛苦都一樣長。”說著他就扔下了深深吸著氣的程亦涵，繼續(xù)回去工作。
那段時間裡，江揚瘋狂地想念當(dāng)導(dǎo)演的日子，那些和夢想很近，很幸福很自由的日子。連續(xù)一週多，他的大半心思全部用在凌寒身上，逼他一次次完善0734的描述報告，逼他對自己的行爲(wèi)做出評價，逼他回憶，逼他思考，逼得凌寒這樣一個驕傲的人，只要看見江揚敲桌子，就不得不重新選擇到底是捱打、打完了一樣說，還是直接說出來──儘管如果選後一個，他會恨自己，討厭自己，用一種漠視和無所謂的眼光，彷彿看待一個投敵罪人。後來他們之間形成了一種詭異的程序，凌寒會根據(jù)江揚的眼神和動作判定自己是否有抵抗和談判的餘地，如果沒有，他會非常審時度勢地接受懲罰，理由再簡單不過，如果他不順從，第二天就不要奢望可以站起來刷牙洗臉。
這也逼得江揚沒有任何表情，每次走出凌寒房間的時候，都不得不接受程亦涵不解和憤恨的目光。那個爲(wèi)凌寒而準(zhǔn)備的軟皮本已經(jīng)快寫完了，他每天記下凌寒的進步，把自己的描述傳給曾澤做專業(yè)分析，再根據(jù)曾澤的評價結(jié)果來決定第二天要問什麼。幾乎每天通宵的工作讓他筋疲力盡，有一次被家裡急召參加王室的晚宴，在VIP廳弄頭髮的時候，居然沈沈睡了，叫醒他的是秦月朗，一身黑燕尾服，俯身湊近了看他的黑眼圈，彷彿準(zhǔn)備吻醒睡美人似的：“有了副官的工作，難道比沒有的時候還繁雜嗎？”
江揚什麼也不能說，只好強打精神，摸出口袋裡的薄荷糖片含著提神。他始終心不在焉地穿梭在布津帝國的名花笑靨裡，最放心不下的還是凌寒：萬一鬧起來，程亦涵是絕對制不住他的。
後來，秦月朗只能在晚宴結(jié)束以後飛車送他回去，從後視鏡裡看江揚就在車裡開始脫那套繁雜的禮服，再把軍裝換上。“瘦了。”他把車剎在警戒線外面，擰亮內(nèi)燈，頗爲(wèi)玩味地說。琥珀色眸子的年輕人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匆忙把漂亮的禮服捲成一團，強塞進柔軟的袋子裡扔到副座上：“辛苦了，我這就回去了。”
“江揚。”秦月朗搖下玻璃，笑著丟出一句，“這麼小年紀(jì)就這麼拼命，想早點升到元帥後，名正言順地讓我自稱‘下官’嗎？”
琥珀色眸子年輕人駐足，勾了勾嘴角，回頭比了個“Bingo”的手勢，幾步就跑著消失在夜色中。
凌寒身子一震，卻沒動。江揚只是在門口站了片刻就要走，凌寒在黑暗裡看著自己捏出了淤血的手心說：“長官。”
有那麼一刻，江揚懷疑自己幻聽了。這樣一個鎮(zhèn)靜、安分的聲音，不像是從那個急了的時候會抄家夥的凌寒的喉嚨裡發(fā)出來的。他走過去，坐在牀邊的小凳子上，凌寒想撐起來，卻看到對方輕輕擺手：“今天沒空理你，我還有事。”
凌寒裹緊被子，指了指桌面：“我寫好了。”
“很好。”江揚站起來拿了那張似乎有些異樣的紙就要走，凌寒忽然撐起身子來說：“我沒有更多要說的了。”
“你知道我的決心，只要0734行動描述報告有任何一處含混，我都會問到底。截至昨天，我告訴過你，還有4處疑問沒有解決。”
“舊傷沒好。”
“這不是問題。”江揚已經(jīng)不止一次打凌寒，現(xiàn)在完全能夠控制自己不把對方打傷，“這從來不是我停止的理由。理由有且只有一個，我認(rèn)爲(wèi)你說的真實、完整。”凌寒用悲涼的眼神看著他，許久不說話，裹在被子裡的身體輕輕發(fā)抖。江揚根本不敢也不想給予任何理會，立刻鎖門離開。
晚宴上，江揚粒米未進，只能回來喝咖啡，多加了一份伴侶而已。夜裡的房間非常溫暖，他開了書燈，逐字讀凌寒的報告，這才發(fā)現(xiàn)紙面已經(jīng)皺巴巴的，像是汗?jié)n，也像是淚痕。年輕的上校長長嘆了口氣，拉開抽屜找到了前幾天的報告，對比每一個文字細(xì)節(jié)，記下其中的變化。
忽然，他發(fā)現(xiàn)有段影子擋住了部分亮光，擡頭的時候，凌寒端正地站在面前，睡衣外面胡亂套了軍風(fēng)衣。“請問，這次合格嗎？”他說得很堅定，彷彿是確認(rèn)已經(jīng)合格一樣，但是又帶著幾分疑懼。
江揚心裡早就有數(shù)：“你自己覺得呢，凌寒中尉？”
“我說了所有的事情，長官，言盡。”
江揚的嘴角隨便勾了勾，輕描淡寫地從桌子下面拎出藤杖來：“剛纔我說過，今天我的事情很多，不想管你，但是你自己找來了。”說罷一指沙發(fā)，聲音立刻變得冰冷、不容反駁，“我覺得還是這個方法最管用。”
凌寒很想立刻轉(zhuǎn)身就走，但是卻一點都邁不開步子。他用力咬著嘴脣，直到嚐到了淡淡的血腥氣，江揚沒有任何反駁餘地地指著沙發(fā)，盯著他看，眼睛都不眨一下。“所有的……”凌寒的聲音在發(fā)抖，“我都說了……所有的。”
江揚搖頭，然後猛然站起來。凌寒驚得退了半步，深呼吸了兩次，終於褪下睡褲伏在沙發(fā)上，像一條等待預(yù)知命運的魚。江揚站到他身邊的那一刻，聽見那個從來不肯服軟的國安部優(yōu)秀特工小聲地說：“江揚，不要打舊傷……”
琥珀色眼睛的上校狠狠咬牙，深吸的一口氣斷在中央。他把藤杖放在凌寒最重的傷上：“不幸的，凌寒中尉，今天的報告很完美，如果你把我下面要問的這個問題也寫進去了的話。”他頓了頓，揚起藤杖，讓它在空氣裡發(fā)出了攝人的聲音，然後重新抵著傷口問：“你折斷他的頸骨之前，他什麼表情，他說什麼？”
凌寒的身體在戰(zhàn)慄，可是沒有一個字吐出來。
手起杖落，連續(xù)五下，準(zhǔn)而狠地打在舊傷上。凌寒在痛極的眩暈裡看著手腕上咬破的血漬，伸出右手，比劃了一個停的手勢。他無法再忍受江揚簡直可以稱之爲(wèi)殘暴較真的逼問和舊傷剛結(jié)痂就撕開、好幾周坐臥不寧的痛楚了，今晚江揚的面無表情讓他難以入睡──這種小學(xué)生害怕得到不是滿分考卷的心態(tài)已經(jīng)多年未曾出現(xiàn)過，凌寒確定自己是因爲(wèi)緊張而強撐起來找江揚問究竟的，他確定自己是清醒的，不是來向這個把“說到做到”原則貫徹得比生命還完美的長官挑釁的。“他沒有表情，”凌寒只是想挪動一下劇痛的腿，卻被死死摁住，“他說，你一定會記住我的，記一輩子，殺了我吧。”
江揚沒說話。
凌寒再次重複了一遍，江揚依舊沒說話。凌寒接著重複第三遍、第四遍、第五遍，講到最後，他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說了多少次，耳邊全是當(dāng)天的爆炸聲和救援隊的指令，甚至聽不見、感受不到江揚的藤杖在哪裡。這讓他對下一段疼痛非常恐懼，不自覺地想躲，卻一點兒也躲不開。“我記住他了，很清楚……”凌寒的眼淚掉進手腕上的傷口裡，沙沙的疼，血漬被衝離皮膚，混著眼淚，滲到江揚的沙發(fā)上，“我真的會記他一輩子……”
感謝酒，泥鰍，藍(lán)筠，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