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國公，我希望你記住，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莫將軍的話語十分冷漠，宛如萬年寒潭深處的寒水一般冰冷，無情。
徐國公雖然出發點是為帝國考慮，但他實在太過于迂腐，不懂得變通，做事也不考慮一下軍中的情況。
這六年以來，老兵們走的走，死的死，原本武明國還有五十萬的兵力，但現在卻已經減少到了二十萬，整整少了三十萬！
如果再以這樣的速度下去，不出四年武空國就會再也沒有兵力守衛邊疆，到時候只要敵國得知便會被攻城而下，導致國破家亡。
武明皇見莫將軍的動作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轉眼又看向徐國公暗嘆一聲。
徐國公是武明國三朝國公，為武空國盡心盡力，鞠躬盡瘁，年老后卻開始變得越來越懦弱。
以往做事徐國公倒也知進退，懂分寸。但這次，徐國公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他開啟玄體測試。
作為皇帝他不能明面上的教訓徐國公，但莫將軍的這番作為，很好的替他扮演了惡人的身份，這讓他心中對莫將軍十分滿意。
只是……
“莫元帥，夠了。”
他終歸是一個皇帝，他不允許在自己統治下，尤其是在自己面前發生如此事情。
“是，陛下。”
莫將軍十分懂得拿捏分寸，很快地就退到一旁。
………
武明皇看著坐在地上的徐國公，道：“徐國公你的顧慮朕明白。只是朕不能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預言，就拿千千萬百姓的性命當作兒戲。”
徐國公早已經恢復過來，聽到武明皇在拿出千千萬百姓性命后，徐國公就算心中有萬般不愿，也不敢再阻攔武明皇，嘆了一聲，：“也罷，那就重新開啟玄體測試吧。”
經過心中一番思量后，最后還是贊同了開啟玄體測試一事。
只是話音一落，神情變得頹廢，臉色也要比之前更加蒼老許多，他是三朝元老，也服侍過三位皇帝。
他年輕時也鋒芒畢露過，但再銳利的鋒芒也經不會歲月的蹉跎。
心中似乎下了什么決定一般，深吸了口氣，神情變得堅定，看向武明皇，“陛下，還請準許老臣告老還鄉。”
他終歸是老了，不僅目光變得短淺，而且做事畏首畏尾。
六年前，玄體測試一事是他極力推行的，這六年，他甚至還暗暗竊喜，覺得自己的這個決定是他有史以來最英明的決定之一。
但此刻他深深的覺得，自己當年的這個決定，是他此生最愚蠢的決定。
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預言，暫停了六年的玄體測試。
這六年內，究竟有多少老兵從軍中退出，他不知道。
又有多少多少將士們戰死在戰場之上，他不知道。
而又為帝國損失了多少優秀的玄者，他更不知道。
他很了解莫將軍的為人，莫將軍絕對不是那種無事起哄之人。
就算他再如何與武明皇爭執此事，莫將軍也會面不改色的任由他兩人爭執。
直至方才，莫將軍暴怒，他才知道，原來帝國軍隊真的已經快走到沒有兵力的地步。
他竟然差點害得帝國沒有兵力而導致國破家亡。
雖然幸好這件事還有挽回的余地，但現在的他，只覺得自己是一個罪人。
為了贖罪，他想辭去自己的官職告老還鄉。他老了，已經不適合繼續當官了，但還有千千萬年輕人適合當官。
他走了，會有比他更優秀更年輕的人補上，繼續為帝國分憂解難。
而武明皇與莫將軍還有李梅林等人，一時怔住。
徐國公他，竟然要辭官歸隱？
與徐國公關系較好的人，紛紛大聲勸阻。
“國公，不可！帝國還需要您繼續主持大局。”
“是啊，國公。還請三思，帝國不能沒有你。”
徐國公搖頭，拒絕了他們的好意，“各位，我心意已絕，無須多言。”
頓了頓，又再次對著武明皇道：“還請陛下準許為臣告老還鄉。”
武明皇從剛才徐國公的話語中就知道他的心意已決，但還是開口問道：“國公，已決決定好了？”
徐國公道：“臣已決定好了。”
武明皇見狀，點頭，又恢復了之期的嚴肅臉，“如此，準了。”
望向一旁的一位拿著浮塵的太監道：“傳朕旨意，國公徐衛國，一生為帝國勞心勞力，朕體恤他年邁已高特準其告老還鄉。”
“是。”這位太監恭敬的退下，去宣傳武明皇下的旨意。
徐國公對著武明皇一拜，恭敬地道：“臣，謝過陛下。”
一旁的李梅林李尚書望著徐國公連連搖頭嘆息，“國公，你這是何苦呢？我們都知道你是為了帝國好，也沒人怪過你。”
李梅林很快地就猜出來，徐國公這是準備將所有罪，全都扛在自己身上。
即使徐國公的出發點是為了帝國考慮，但這六年，終究耽誤了太多人成為玄者了。
如果今年開啟玄體測試的話，六年前的那批孩童肯定會怪罪，帝國總要給那群孩子一個交待，而徐國公此舉正是為了給那群孩子一個交待。
徐國公沒有說什么，只是對著李梅林搖頭，然后親手的脫下了戴在他頭上的一頂紫金冠，這頂紫金冠是武空國的開國皇帝，武空大帝親自賜予他的。
與他相伴了三個朝代，見證了武空大帝還有武宗皇以及現在的武明皇諸多事跡。
當這頂紫金冠徹底從他頭上脫下來后，徐國公覺得自己失去了至愛，不舍得撫摸著，這頂象征了武空國國公地位的紫金冠。
武明皇看著徐國公的神色，黯然一嘆，開口道：“國公若是不舍，便將這紫金冠帶走吧。”
“不了，該放下的總要放下。”
徐國公搖頭，將紫金冠小心的拿到李梅林面前，道：“李尚書，還請好生保管這頂紫金冠，切莫辜負了這頂紫金冠。”
李梅林，是他在朝中僅有的好友之一，他們二人時常探討一些政治大事，李梅林的為人他非常佩服，為人兩袖清風，憂國憂民，從來不會去加入任何與民生無關的爭執之中。
他知道他走后，李梅林必定會是下一任武空國公，當然在他心中，也只認李梅林為下一任國公。
所以，他親自將紫金冠交給李梅林，他希望李梅林能夠不辜負他的信任。
李梅林何嘗不知道這些，接過紫金冠，對著徐國公重重的點頭，用堅定的眼神看著他，那眼神好像在告訴徐國公，他絕對不會辜負這頂紫金冠，也不會辜負他的信任，兩人相處多年，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