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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陳鋒就聽電匣子裡面放時事,國軍在緬甸打得也緊,日軍打算切斷西南的運輸線,那邊的國軍和日軍血戰了幾個月,打得卻不怎麼理想。
全國的戰局都這麼僵持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相對來說,整訓的這段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兄弟們都盼著早點打完仗,好回家去。從後方補充過來了很多新兵,陸陸續續地,直到夏天快到了,團裡才勉強重新齊裝滿員。
這次整訓從後方又補充了四門戰防炮,雖說數量少了點,總比沒有強。此外團裡的山炮也增加了,從其他撤編的部隊給調來幾門。加上以前在戰場上撿的,團裡的山炮現在有九門,炮連也擴了一倍多,小兩百人,快趕上半拉營了。
陳鋒也從大煙癮裡面慢慢解脫出來,雖然連續幾個月都沒怎麼吃東西,人瘦得皮包著骨頭,但好歹重新站起來了。站起來的陳鋒,還是條漢子。
每天炊事班的老宋就忙著給他張羅好的,營裡的兄弟有抓著魚打著兔子什麼的,也喜歡往團部送。
因爲整訓期間也沒什麼大事,團裡在營房邊上開了個菜園子,種了黃瓜、西紅柿什麼的,還養了幾十只雞。要是不用重新上戰場就好了,陳鋒真希望跟兄弟們就住在這裡,直到慢慢變老。
以前和團裡有摩擦的兄弟部隊也經常過來串門,認個老鄉什麼的,手下的兄弟也過去。免不了的偷偷喝酒,但只要不值哨,陳鋒一般都睜一眼閉一眼,不主張讓團裡的軍官管得太嚴厲。
其實說是整訓,主要卻是新兵訓練,很多老兵儘管也跟著後面訓練,但心裡多少有點排斥。一開始的訓練是王衛華在主持,這會兒他是副團長兼參謀長。從投彈、射擊,到班、排級對抗,都是團裡以前搞的。
後來陳鋒身體開始恢復,不是重體力的事都沒什麼大問題。他針對團裡以前作戰中的問題專門做了機槍火力和迫擊炮火力配合進攻和梯次撤退的操練。
團裡一些槍法好的被專門編到了一個排,嚴大勇破格提拔成了排長,通過以前的陣地溝壕戰,陳鋒發現冷槍冷炮是個很不錯的打法。
師裡就駐紮在離整訓區不遠的地方,其他的團損失不算太大,就在防區內休整。聞天海過來整訓區幾次,名義上是視察,暗地裡調了幾個他的親信來團裡。師裡侍從室也調了個人到團裡,估計是盯上了團參謀長的位子。這段時間上頭經常派人下來,特別是搞黨組工作的,有事沒事地談新動向、三民主義,耳根子都起繭子。
盛夏的時候,團裡和兄弟部隊搞了一次對抗,無論從拉練速度、奔襲的戰鬥力和防守能力,顯然比幾個月前有了很大的改觀,兄弟部隊根本不是對手。
等演習結束了,兄弟部隊站在路邊上送,沒想到幾個月前那麼一支衣衫襤褸的殘兵敗將般的部隊,短短數月就被陳鋒幾個人調教成了虎狼之師。其實一方面是陳鋒幾個人的訓練,更主要一方面是團裡的老兵帶得好,好多現在的排長、班長都是多年的老兵,他們保證了整個團戰鬥力的提升。經過了戰場的洗禮,這支部隊儘管看上去還是雜牌軍裡不起眼的一支,但已經默默成長成了一個底子很硬、能拼能打的部隊了。
演習的場地是個不大不小的山包子,那兒距離防區還有幾十裡地呢,儘管兄弟們累了一整天,但是士氣高昂、軍歌嘹亮。隊伍殺氣騰騰地行進在鄉間的土路上,田野裡的百姓都停了農活,直起身子看自己的子弟兵。
遠處夕陽就灑下來,照在兄弟們身上,顯得隊伍特別氣勢恢弘。就見著從隊伍前面開來一輛吉普車,路邊的兄弟不住地敬禮,陳鋒正在納悶,等車近了,車後座跳下來一個人,是師長潘雲飛。
陳鋒立刻從馬上跳下來,立正敬禮,潘雲飛笑得嘴上直開花。兩個人是兩個月前醫院裡見的面,陳鋒到醫院做徹底的檢查,發現傷口部分神經壞死,這也是折磨他的疼痛的原因。潘雲飛聽說了去醫院看他,送他回團裡,順道視察,還給團裡帶了好多吃的,羊肉、豬肉的裝了一卡車。
“哈哈,我上午就到了,他們說你們和兄弟部隊玩捉迷藏,我說這敢情好啊,就沒讓他們通知你,正好也是閒著,估摸你們該回來了,就過來找你們。”
聞天海也從車上跳下來,臉上沒心沒肺地笑著,儘管看他不順眼,陳鋒還是主動行了軍禮。這是陳鋒的習慣,見到上級就敬禮,團裡的人也是這麼做的,有時候傳統和習慣一旦養成了就根深蒂固。
潘雲飛讓自己的侍從下車,陳鋒擠到吉普車上:“咋樣,這油驢子不錯吧,給你們團裡也整一輛?”
“哈哈,行啊,不過我聞著汽油味不得勁,還是騎馬方便。”
“你啊,老毛病,倔,就不說你了。”
“長官,什麼風把你們二位吹過來了,我這地方可是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哦,天海說你們最近訓練搞得不錯,就過來看看。”
陳鋒心裡裝著事,雖說師裡一直在休整,但也不至於閒得跑到山溝子裡來吧。但既然潘雲飛沒說,他就不好直接問,等到合適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吉普車很快就超到前頭了,把前出的一營甩在後面,遠遠看過去,再拐個小彎,就到團部了。等車停下來,陳鋒發現不對勁,團部門口有幾輛十輪卡車,大約一個連的兄弟一水兒的衝鋒槍,烏黑的鋼盔反著光。
“哦,看啥,哈哈,路上怕有鬼子的滲透,就帶了個連,另外我還帶了一卡車東西,是犒勞兄弟們的。還送你們一輛卡車,那輛吉普車看見了嗎?也是送你們的。”
陳鋒越看心裡越是疑惑,有點後悔沒有讓丁三跟過來,等進了營房大門,陳鋒不禁心底寒了一下。警戒哨的兄弟全被換了,警衛連的兄弟都四散閒著,陳鋒注意到,警衛連實際上被繳了械。
聞天海一使眼色,一隊人過去把團部門口沙包的雨布掀起來,陳鋒目光掃過,是一挺馬可沁重機槍。
“潘師長,這是?”
“陳鋒,你就別管了,我知道你這個人義氣,但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我得服從,你也得服從。這個是上峰的命令,我也沒辦法。”
潘雲飛說這話的時候,神色有點怪,陳鋒想了想,伸手去摘後腰上的手槍套子。有幾個侍從作勢要舉槍,潘雲飛手一壓,那幾個侍從沒動彈。看在眼裡,陳鋒腦子亂成糨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也來不及想那麼多,把手槍套子連著手槍從武裝帶上解下來,往地上一扔,他恍惚覺得,佈置這麼多人,是來對付自己的。
過來一個侍從把槍從地上撿起來,其他的人都沒動,自己團裡的兄弟也是面有難色地看著陳鋒。
“老潘,給個痛快的,到底是咋回事?”
“現在還不能說,待會兒你就知道了,我要求你絕對服從我的命令,這個也是軍裡的命令。”
陳鋒冷著臉站在哪兒,一時間無所適從,實在是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從現在的情況看,潘雲飛特意挑了日子,因爲平時團部和營房人都很多。趁著演習,團裡留守的只有警衛連和一些文書、伙伕什麼的,而且估計上午這些人就被控制起來了。整出這麼大的動靜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陳鋒覺得整件事情的背後一定有蹊蹺,但又想不出到底是爲什麼,思前想後地把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來回地琢磨了一遍。
難道這麼多人是來對付自己的?那也不對,要是對付自己,直接一個命令叫到師裡開會,上來幾個人把槍一下不就得了。但看著聞天海面有得色,陳鋒開始有點懷疑這個事情肯定好不到哪兒去。
又或者是因爲自己抽大煙,當時國軍裡面不是沒有抽的,而且自己戒掉了,兩個月前潘雲飛過來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因爲傷口痛抽大煙的事情。如果要撤職查辦,那早撤職了,幹嗎要等到今天呢?
要不就是手下的兄弟在外面捅了婁子,就算是那樣,也不需要整出這麼大的動靜啊。最多師裡下個命令,誰誰的,犯了什麼事,團裡把人扣住,往師裡一送不就得了。
何況潘雲飛親自帶人來的,看樣子這次是把師裡的衛隊帶過來了,明擺著是來硬的,而且也沒打招呼就把團裡警衛連給繳械了,這就說明潘雲飛可能信不過自己,但究竟是什麼事情居然讓自己多年的長官如此不相信自己呢?
時間過得飛快,全團的兄弟儘管是徒步,但眼看著就到了營房裡。
“陳鋒,讓你的兄弟進院子列隊。”潘雲飛說這話的時候心裡多少有點打鼓。他太瞭解陳鋒了,也太瞭解陳鋒在這個團的威信了。換句話說,在這個團,陳鋒就是天,就是地,要是陳鋒說個不字,就是天塌下來,團裡的兄弟也不帶躲的。
但他也絕對相信陳鋒,作爲一個職業軍人,他絕對相信陳鋒會不折不扣地服從命令,哪怕是個荒唐的命令。而這個命令自己都覺得荒唐,但這是沒辦法,自己親自過來,就是怕陳鋒受到牽連,換句話講,也是爲了陳鋒的前途著想。
團裡的兄弟分成三個營和直屬隊列好了隊,陳鋒真不含糊,幾個口令下去,隊伍森嚴得跟個密密的樹林一樣。
“讓團裡的兄弟放下槍。”潘雲飛低聲地在陳鋒身後命令。
這時陳鋒有點猶豫,到底是爲什麼?居然要全團繳械,是發生什麼天大的事情?
“各部分注意了,原地不動,摘刺刀。”
隊列裡面呼啦呼啦地動靜。
“全體注意,就地放下槍。”
兄弟們都特納悶,這幾個月,團裡一再強調,整訓要當打仗。要學會抱著槍坐著睡覺,各個連晚上都是雙崗,口令三天一變。只要不是外出,在營區裡,隨身要扎武裝帶,打綁腿,任何時候武裝帶裡面都要有四個彈橋的子彈。步槍平時在各個連的營房門口架好,集合的號子一響,不管在幹什麼,立刻回自己的連取自己的步槍、刺刀。連裡管軍械的兄弟要把子彈立刻分發下去,二十分鐘內,全團除了輜重之外隨時都能拉出去。
但訓練一直沒這個內容,就地放下槍,平時最多是就地休息,但休息也沒說要放下槍的啊。
陳鋒也是腦子有點亂,但喊操的聲音一點沒慌張:“各部分注意了,把槍扔在地上。”
這下都聽明白了,嘁哩喀喳的,槍都扔在了地上。
潘雲飛向前一步,一揮手,衛隊圍過來,一陣拉槍栓,團裡的兄弟有點慌了,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潘雲飛示意一個軍官過來,陳鋒認識他,矮胖的個子,叫趙嶽,前段時間來團裡督察三民主義宣講進展的。
趙嶽腆著肚子,走到隊伍前面,手上套著白手套,從上衣兜裡掏出一張紙,展開了,目光往隊伍掃了一下:“注意啦,唸到名字的,請到前面來。”
“黃陽東,出列。魏自強,出列……”
趙嶽一口氣唸了十幾個名字,被唸到名字的猶猶豫豫地走出隊伍,走到前面來。趙嶽斜著眼睛看了一下,衝潘雲飛一點頭。潘雲飛斷喝一聲:“全給我綁了。”
全團的將士都驚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尤其是陳鋒和被唸了名字的那十幾個兄弟。有個兄弟高聲問:“出了什麼事,憑什麼綁我們幾個?”
荷槍實彈的侍從衝過去把那十幾個兄弟五花大綁捆了起來,摁在地上,趙嶽走上前,冷笑一聲:“哼,出了什麼事,你們幾個自己心裡清楚,告訴你,事兒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