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坊之中,這時端坐著兩人,一中年漢子和一少年。
“味道怎麼樣!”中年漢子詢問道。
少年看著眼前的酒,然後又看了看中年漢子,搖搖頭,嘆息一聲:“說實話,真的不咋樣!”
聽到少年這般評價,中年漢子當場就火了,大吼道:“混小子,你懂什麼,別不懂裝懂!老子的酒可是遠近聞名的!”
少年聽了不以爲意,依舊搖頭。
這讓中年漢子更加火大了,擼起袖子對著少年大吼:“臭小子,你今天不說出個道道來,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這時,一少女走了進來,看見他們倆在那爭論,也不以爲意,畢竟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過平常了。
這少女自然是清,而那中年漢子就是王元明,清的父親。至於那少年不用說,當然是忘塵了。
忘塵反問一句:“酒是什麼?”
王元明一愣,來不及反應,不明白忘塵想說什麼:“酒能是什麼,不就是喝的嗎?”
忘塵聽了,搖頭笑道:“非也,酒是一種寄託,酒是一種感情的釋放,一種宣泄,也是一種忘卻……”
說道這裡,忘塵不由一陣感慨,自己也算是懂酒之人吧!
王元明聽了很是不爽,對著忘塵的腦袋就是一拳。
哐當!
光聽這聲響,就知道這一拳很重!
只見忘塵雙手抱頭,憤憤不平的看著王元明大叫道:“你幹什麼,不知道這樣會很痛的嗎?這可是我腦袋,被打壞了怎麼辦!”
王元明哼哼兩聲,不過心底卻很震驚,他奶奶的,這小子的頭是什麼做的?
只見他不著痕跡的雙手交叉抱著,因爲到現在他那隻手還在隱隱作痛。
“叫你到老子面前裝文藝!老子就是一粗人!”
聽到王元明打諢,忘塵搖搖頭,拿起那酒,一口喝了下去,大聲吟道:“醉臥桌頭君莫笑,幾人能解酒深味?”
王元明頓時更不爽了,再次擼起袖子大吼道:“跟你說了,老子就是一粗人,別在老子面前吟詩作賦!快點說,老子的酒到底哪裡不好了?”
忘塵苦笑一聲,看著王元明道:“大叔,你說你的就在這附近是很有名的,那到了更遠的地方呢?”
“那我怎麼知道!”明顯王元明也知道到了更遠更大的地方哪兒還有他釀的酒了。
“大叔,你釀酒的技術是有,但這酒卻缺少了生命,沒有了生氣,說個不好聽的,就如同一潭死水!但凡好酒都是有生命的,能夠勾起喝酒人的思緒,情不自禁的迷醉其中,流連忘返!大叔你這酒頂多就是讓人圖個爽快罷了。”
王元明沉默了,虛心的向忘塵請教道:“那我該怎麼做?”
忘塵也沉默也一會兒,尷尬的笑了笑:“大叔,你看,我又不是釀酒的,我怎麼知道?”
頓時,忘塵感到了一股恐怖的氣勢正在醞釀階段。大叔發怒了,得趕緊溜。
這時的王元明就如同一快要爆發的火山,滿臉通紅,青筋暴起,全身肌肉緊繃,這是被氣的!
“那個,大叔,我有事先走一步了!”說完,忘塵就起身趕緊溜。
但這時他的後衣領卻早已被人揪住,只見那王元明獰笑著,將他提了過來,本來就已兇神惡煞的臉這時顯得更加的恐怖了。
“混小子,耍了老子這麼久就想開溜?沒門!”
忘塵尷尬的笑了笑:“大叔,我說我沒有耍你,你信嗎?”
王元明依舊獰笑著:“你認爲我會信嗎?”
忘塵雙手一攤:“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已經信了!”
“呵呵,老子的拳頭可不吃這一套!”
“那個,今天的午飯是我做嗎?”
少女的聲音很悅耳,但到了兩人耳中,卻比地獄魔音還恐怖!不由自主的一同打了個激靈。
王元明快速放下少年,一溜煙的跑進廚房:“今天的飯我來做!”
少女那明亮而帶著興奮的目光也隨之暗淡了下來:“難道我就真的做的那麼難吃嗎?”
“呃!”忘塵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那不是難不難吃的問題,而是能不能吃的問題!也跟著雙腳開溜,“我去廚房幫忙,清你只要坐著就可以了,不要胡思亂想!”
少女望著少年離開的背影,苦笑的小聲嘀咕:“你讓我怎麼不胡思亂想,坐在一旁,什麼也不幹,這不就是直接說我是花瓶嗎?”
飯後,王元明將地窖中的酒一一擡上板車,累的坐在地上休息,擦了擦汗,但一看到少年正坐在樹枝上,悠閒的望著天空的雲朵,喝著自己釀的酒。
頓時王元明心底很不爽了,尼瑪,把老子的酒說得一無是處,現在卻還喝著老子的酒,他奶奶的!
“臭小子!沒看見老子現在很累嗎?還不過來幫忙!信不信老子抽你!”
忘塵聽了,微微一笑,一口飲盡壺中酒,直接從樹上跳下。
“我也來幫忙!”
“呃!”兩人同時一愣。
“清,你怎麼了?沒發燒吧!”王元明有些頭疼的問道。
少女搖搖頭,鼓起勇氣道:“我沒發燒!”
王元明剛想開口阻止,但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
清的情況忘塵多少是知道一點的,她就好像是老天爺開的一個玩笑,無論幹什麼活都只會朝著越來越糟的方向前進,因此到現在還什麼都不會,而與她年齡相仿的少女早就什麼活兒都會幹了。因此心底多少有些急切的想做成功一點事情吧!
看著少女那希冀的目光,王元明不忍,心中也是一片苦澀,自家的女兒自己也是知道的,又一想到那死氣,心中更是苦澀。點了點頭:“好吧!清你要小心一點,別傷著了!”
“恩恩!”少女高興的點了點頭。
忘塵拍了拍少女的肩:“沒事的,清想做的話就一定能夠做好的!”
“恩!”少女馬上又變得神采奕奕,一副幹勁十足的模樣。
咚咚!哐當!乒砰!
王元明和忘塵直愣愣的看著地窖,這時酒罈已經幾乎全部破碎了,到處都是酒罈子的碎片,酒也灑得滿地都是。原本好好的酒窖一下子就變成了這幅模樣,這叫他們怎麼能不吃驚!
酒窖之中,酒香撲鼻,清那靈動的雙眼早已變得迷離縹緲,白皙的臉頰染上了紅暈,踉踉蹌蹌的晃動著,很明顯她已經醉了。
只見她走到那還沒有遭她毒手的幾壇酒前,抱起一罈,搖搖晃晃的走了幾步,那壇酒就落在了地上,碎片,酒液立刻就四濺開來。
“我能行的……”只見她嘴裡唸唸有詞,再次晃動著身子去拿酒。
王元明這是欲哭無淚啊!
忘塵快步阻止了少女的行爲,露出一個不知道該說什麼的表情,尷尬的看了王元明一眼:“這破壞力還真是大呀,呵呵!”
王元明看了看此刻已經躺在忘塵懷裡熟睡的少女。
“只要她沒事,什麼都好!”
天矇矇亮,還可以看見那懸掛在天邊的月亮,少年推著一板車,吱吱呀呀的行走在小道上,他身後跟著兩人,一中年漢子和一空靈少女。
王元明時不時的指指點點,很是悠閒。清則默默的點頭,當然也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大叔,從昨天到今天好像一直是我在推車吧!”明顯忘塵有些不滿了。
“是嗎?”王元明裝傻道,“中途不是也休息過一段時間嗎?”
“大叔,別裝傻了,你說是不是應該換換人了。”忘塵停下板車,看著王元明。
王元明別過頭去,吹著口哨,打著花花。
這表情,再明顯不過了,典型的裝傻!
“喂!大叔,做人不能夠這麼無恥吧!”忘塵叫道。
王元明馬上板起臉,義正言辭道:“小子!我這是在教你人生道理,你懂不!做人不要太斤斤計較,所謂吃虧是福,你明白嗎?”
“你在當我是傻子嗎?”
王元明不樂意了:“混小子,瞎說什麼!這可是至理名言!”
“那大叔你就吃點虧吧!”
“呃!”王元明愣了一下,“這種好事當然要讓給像你這樣的年輕小夥子幹,學學道理!像老子這樣的人早就不知道經歷過了多少,還學它做什麼!”
忘塵鄙視的看著王元明:“大叔,你這不是明擺著當我是傻子嗎?忽悠人也不帶這般忽悠的吧!”
“誰忽悠人了,臭小子,快點推,馬上就到鎮上了!”王元明直接轉移話題。
忘塵直直的盯著王元明:“大叔,不要轉移話題了,這招對我沒用!”
王元明咳嗽兩聲,提了提嗓子:“老子有嗎?在不推,信不信老子削了你!”
“這個是恐嚇吧!”
“絕對沒有,老子是那樣的人嗎?”王元明義正言辭的否認道。
說道這裡,看了看忘塵,更準確的說是看他身後揹著的那炳殘劍:“我說,忘塵小子,老看著你揹著那劍,它對你很重要嗎?”
忘塵也沒有想到王元明嘴裡會突然蹦出這麼一句,原本還以爲他會一直狡辯呢?
“算是吧!”忘塵嘆息道,眼中流露著淡淡的悲傷。
清見了,想要上去安慰幾句,但腳好像千斤巨石般的沉重,擡不起來。心中坎坷,最終還是沒有邁出這一步,默默地注視著忘塵。
“心好疼,爲什麼會這樣呢?好奇怪,真的已經喜歡上他了嗎?明明很想安慰他,可爲什麼就是這麼不爭氣呢?果然還是默默地看著他就好了嗎?可是……”
忘塵也沒再說什麼,轉身去推小車,不過這時卻有人先他一步推起小車。
“還是我來吧!免得你又在一旁抱怨!”王元明哼哼道。
“忘塵小子,你是劍客吧!”
“恩!”忘塵點頭回道。
“百花鎮上有個鐵匠鋪,老子的兄弟開的,要不要讓他幫你看看那炳劍,看能不能重鑄?就算修不好,直接買一柄也是可以的!”
“大叔,不用了。”忘塵笑道,但眼中依舊還有淡淡的悲傷。
“好吧,要買就跟老子說一聲!鎮上有很多習武之人,老子我年輕的時候,還混得有那麼一點名堂呢?不是老子自誇,到現在那些江湖中的朋友都還賣老子面子呢?”
“爹爹,爲什麼每次到鎮上的時候,你就要先將自己誇上一番,羞不羞啊!”清吐了吐舌,想將氣氛弄活躍一點。
王元明不滿了:“你知道不,就是因爲你爹我年輕時候英明神武,你娘纔會愛上我!”
“那娘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少女很急切的問道,她從出生就沒見過她娘,因爲她娘在生她的時候去世了,而王元明總是避而不談。
瞬間王元明神情沒落,看起來滄桑了許多。看著清,張了張嘴:“…她啊!和你一樣,是個靈秀的女孩!也跟你一樣,是個小笨蛋呢?”
“唔!”清瞬間小臉氣鼓鼓的,像個包子,不滿的看著王元明:“不想說就不說嘛,我又不是聽不出來,你這又是在調侃我!”
“是嗎?清還真是聰明啊!”王元明沒有否認,推著車,腳步不自覺的加快了:“走快點,爭取中午之前到達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