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信殿中,顧青嵐面容一片慘白,呆坐在角落裡,地面的大理石很涼,只是涼不過她的心。
潔兒看著顧青嵐這幅樣子,心裡很是難受,曾經寵冠後宮的嵐貴妃,如今卻是這樣一幅樣子,什麼風華絕代,此刻在這個孤獨清瘦的女子身上卻是看不到一絲痕跡。
她的青絲隨意散亂著,籠罩了她單薄的背脊,面容慘白,眼神空洞,柔軟的脣畔此刻有些發紫,止不住的發抖,雙手緊緊的拽著自己那早已有些髒的紅色衣衫。
潔兒嘆氣,上前勸道:“娘娘,地上涼,到牀上去吧!……”
顧青嵐卻好像是沒聽到一般,只要潔兒的手一碰到她,她就會忍不住的哭起來,沒有聲音,但淚水卻是真切地打溼了她的面容。
潔兒輕柔地拿過錦被,給顧青嵐披上,而後她便打算去御廚房她拿些吃的。
如今長信殿已經不似從前了,縱使皇上還是安排了原來的那些人伺候,但是深宮之中,又有幾分真情呢,伺候的都不夠真心,潔兒便自作主張把他們打發走了,反正也不是真心想留下,留在這裡也不見得對娘娘有什麼好處。
潔兒到了御廚房,一路上也不似從前了,根本沒人理她這個失寵的貴妃的貼身宮女。
御廚房內,她找到相熟的小太監,央他弄些娘娘愛吃的東西來,小太監的手腳倒是快的很,她很快就裝滿了一個食盒,突然她瞥見了一個很是著急的聲音:“還不快些!耽誤了事兒,小心皇上讓你賠了性命。”
這時跟他相熟的小太監唯唯諾諾道:“好了,好了……”然後恭謹地遞上了一個裝飾不凡的食盒。
那陳公公冷哼一聲便走了。
小太監見潔兒有些不解,便拉她到一邊解釋道:“這陳公公,姐姐見過的吧?”
潔兒點點頭,陳公公是皇上身邊貼身太監之一,從前嵐貴妃得寵的時候她當然是見過許多次的。
小太監接著說道:“那蘇貴妃姐姐也是知道的?最近她又回宮了,這些吃食便是皇上爲她準備的,讓人專門負責,生怕出了什麼
問題。我只是負責送給陳公公的!……”
潔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哦。”
之後便回了長信殿,顧青嵐還是那樣蜷縮在角落裡。
潔兒打開食盒,給顧青嵐端了一碗她從前最愛的燕窩粥。
顧青嵐看都不看一眼,只是默默地低著頭,瑟瑟發抖。
潔兒實在是有些不忍,看到貴妃娘娘這副慘狀,她的內心也是很痛的,畢竟從前她也是受過嵐貴妃的恩惠的。
她上前輕柔地喚道:“娘娘,奴婢準備了您最愛的燕窩粥,你就喝點吧,這樣下去身子可吃不消啊,這樣皇上來了會不高興的!……”
顧青嵐一聽到皇上這兩個字,有些渙散的眼神微緊,終於擡起頭看了潔兒一眼。
潔兒一見她那腫成核桃一般的眼睛,眼下還有重重的黑色眼圈之後,心裡便如給小貓撓了一般難受,只是她見提到皇上這招有用,於是就哄她道:“娘娘,皇上說了,只要娘娘養好了身子,他就會來看您的!……”
顧青嵐有些不敢相信,她拼命地搖頭,喃喃道:“不會的,不會的,他有蘇紫欣了,怎麼還會想起我。”
潔兒輕柔地拍著她的背脊,如今已經是盡剩下些骨頭了,僵硬的很,也冰涼的很,繼續哄她道:“不會的,皇上心裡還是有娘娘的,皇上是九五之尊,一言九鼎,他不會騙您的,對吧?”
顧青嵐被她的話打動了,點點頭,好像是有些相信了。
潔兒淺笑,送了一口溫熱的粥到她的嘴邊,顧青嵐這才輕輕地嚥了下去。
之後潔兒又用皇上這招把顧青嵐騙到了牀上,給哄著睡著了。
潔兒看著顧青嵐熟睡的樣子,心裡已經是萬般的難受了,更何況,顧青嵐連做夢都喊著:“皇上,不要離開嵐兒。”那樣的癡情女子,最後竟然是這樣的結果嗎,這一切不過都是那個蘇貴妃弄的,她不是出宮了麼,爲什麼還要回來,爲什麼要來剝奪屬於娘娘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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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兒的腦子裡突然閃現了中午的畫面,她像是認定了一般,只要蘇貴妃
死了,皇上就會繼續寵愛娘娘,是的,蘇貴妃必須死。
傍晚時分,潔兒又去找了那個相熟的叫做小安子的小太監。
小安子此時正在忙著,見是潔兒來了,便停下了手中的活兒,說道:“姐姐,你怎麼來了?”
潔兒淺笑道:“嵐貴妃終於肯吃東西了,我來給她弄些東西。”
小安子應道:“好,姐姐要什麼我來準備準備。”
潔兒答道:“你不用麻煩了,忙自己的事去吧,我自己準備就好!……”
小安子由於跟潔兒是舊相識了,也就沒想什麼便自己去忙了。
潔兒眼尖地看到了那個中午的食盒,她打開了蓋子,看見一碗給糊糊的湯藥,便將指尖的一點白色粉末,盡數撒了進去,她能想象到蘇貴妃那個女人吃了湯藥之後慘死的模樣,這樣她家主子就再也沒有威脅了,這樣想著就連她的眼神裡笑容裡也摻雜了一絲狠毒。
小安子見她呆著不動,便喚道:“姐姐?你可準備好了?我還要趕時間去給陳公公送食盒,姐姐你幫我看一會吧!……”
潔兒點頭說好。
寢宮之中,慕容北依舊是隻要有時間就會一直過來看著蘇紫欣,不停地和她說著話:“太醫說你今日就可以醒過來了,真好,你醒過來了會不會第一眼看到我就會很高興啊,就像看到他,一樣。”
陳公公輕輕地喚了一聲:“皇上,貴妃娘娘的藥已經好了……”陳公公從小便跟著慕容北了,還沒見到過皇上這麼絮叨的樣子,看來他的確是對蘇貴妃用了真情了。
慕容北應了一聲,接過了他遞上來的藥,這些日子,蘇紫欣的藥都是他親自喂她喝的。
突然蘇紫欣被慕容北一直握著的手突然有了一些微微的異動,慕容北驚喜的感覺到了,但是她的眼睛卻一直都是緊閉著的,只是聽到她低聲地說著些什麼。
慕容北下意識地俯身過去聽聽她說了什麼,只是一聽到蘇紫欣低低地喚著的是阿晨之後,他的眼眸便不自覺地緊了幾分,握著藥碗的手也是有幾分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