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飯店是B市十八家五星級酒店中最豪華的那家。
此時是下午五點,正是后廚最嘈雜忙‘亂’的時候。
在廚房的旁邊有一間生‘肉’處理室,幾個新手正圍在一頭新運來的整羊旁,不知道小聲研究著什么。
角落里,身為生‘肉’處理組組長的林月剛好處理完一只‘雞’。
案板上的那只‘雞’被完美的剔除了骨頭,原本是骨頭的地方此時被一根根筍條替代,而那些筍條竟完美的將無骨‘雞’撐了起來,讓它跟沒剔骨的‘雞’一樣豐滿。
那些被剔除的‘雞’骨頭都沒有絲毫損壞,甚至沒有粘連一絲碎‘肉’,只需要一點膠水就能將它們拼回一副完整骨架。
林月放下手中的剔骨小刀,臉上沒什么表情,這種‘精’細活她已經(jīng)做了八年,雖然在外人看來她的技術(shù)堪稱鬼斧神工,她卻覺得跟打噴嚏一樣普通。
見林月處理完‘雞’骨了,旁邊一個小個子的新手連忙興奮的叫道:
“月姐!你快來,‘弄’一下這只羊。”
林月走過去‘摸’了‘摸’那頭已經(jīng)被去‘毛’去內(nèi)臟的羊,它的‘肉’還是溫熱的,顯然剛斷氣沒幾分鐘。
林月‘操’起一把斬骨刀,開口問道:
“這羊準備用來做什么菜?”
剛才的小個子男人解釋:
“有個身份‘挺’高的客人要吃烤全羊,客人要求烤羊上桌的時候是整羊,但必須用筷子一碰就能散架,變成許多塊方便夾取的‘肉’。廚師長專‘門’吩咐月姐你來處理這只羊。”
聽到這種要求,林月微微點點頭,似乎早有預(yù)料。
這道菜在上個月她曾經(jīng)做過一次,為的就是吸引高端食客,而兩個小時前,廚師長偷偷跟她透過口風,說她主創(chuàng)的這道菜吸引到了某位大人物。
為了這位大人物,林月可不敢有絲毫懈怠。
林月?lián)]手示意其他人散開,其他人乖乖退出幾米外,好奇地看著林月。
林月蹲下身,認真地用斬骨刀刀背敲擊死羊的各個關(guān)節(jié)處,她下手穩(wěn)準狠,每一下都能破壞羊的各個骨關(guān)節(jié),大約十分鐘后,那只羊已經(jīng)全身骨關(guān)節(jié)錯位,如一大塊無骨軟‘肉’般攤在地上。
林月讓新手們?nèi)×藗€烤全羊的架子,吩咐幾個新手把羊架好后,她又拿了把鋒利的斷筋小刀,仔仔細細在羊的皮‘肉’上切割起來。
她的表情格外認真,左手切‘肉’,右手不停在羊的皮‘肉’上‘揉’捏,‘揉’捏的動作小心而謹慎。
這次耗費的時間久了許多,大約一個多小時之后,林月終于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她站起身,愜意的伸了個懶腰,揮手吩咐幾名助手--
“‘交’到廚房去烤吧!讓廚師注意,烤的時候?qū)⒀驍[的好看點,盡量不要翻動。我累了,出去休息一下。”
說完,林月從生‘肉’處理室的后‘門’走出飯店。
林月走到附近一個小巷子里,從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煙,點燃其中一根,慢悠悠地吸了一口。
‘陰’暗‘逼’仄的巷尾非常適合林月卸下所有偽裝,展現(xiàn)出自己最真實的一面。
她倚在墻上吸著煙,眼神漸漸地變了。
如果說方才在工作時她的眼神是冷淡和平靜,此時她的眼神就是血腥和瘋狂!
在她的身上,背負著一個巨大的秘密。
林月的真實職業(yè)其實是一名法醫(yī)。
三年前,她的父母因為工作上惹了權(quán)貴,遇害慘死家中,兇手卻因為有強大背景始終逍遙法外。
從那以后,她就辭去那份干了五年的法醫(yī)工作,踏上了一條復(fù)仇之路。
兇手平日行為極謹慎,唯一的弱點便是貪戀極品美食。
她知道兇手經(jīng)常光顧‘花’園飯店,所以她想盡一切辦法進入到了‘花’園飯店,偽裝成一個普通后廚員工。
她潛伏了整整三年,目的就是‘摸’出兇手的喜好,制造完美的復(fù)仇時機。
她苦練了三年刀功,用自己‘精’湛的刀功做出了一個又一個‘誘’餌,現(xiàn)在,那貪吃的獵物終于咬鉤了。
今夜,就是她的復(fù)仇之夜!
將煙蒂丟在地上,林月深吸了口氣,努力將自己‘激’動的情緒平復(fù)下來。
平靜下來之后,林月回到了‘花’園飯店的后廚。
……
在‘花’園飯店最豪華的包房“天水閣”里,十幾個腦滿腸‘肥’的中年男人正圍坐在一張桌旁,談笑著什么。
二十幾個黑衣保鏢裝模作樣的背手站在一旁,但從眼神里能看出,至少有一大半保鏢在神游太虛。
這些保鏢中雖然有不少是來自國外的‘精’英,但他們每天最少要跟著雇主參加三場這樣的飯局,那種酒桌上的墮落氣氛早就漸漸腐蝕了他們的警惕心。
坐在主座上的人看起來權(quán)力最大,其他人都稱其“王總”,每個人都對其笑面相迎,而“王總”則是一副愛答不理的表情。
這位眾人口中的“王總”真名叫做王立,在B市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大人物,其父母皆身居高官,他自身則是黑白兩道通吃的富商。王立的真實財產(chǎn)足以進入福布斯排行榜前十,可惜都是些見不得光的灰‘色’收入,尋常百姓知道他名字的自然沒幾個,而知道他是誰的基本都要給他幾分面子。
王立是出了名的老饕,只會出現(xiàn)在有極品美食的地方,不過‘花’園飯店這個五星級飯店對他來說已經(jīng)和自家廚房差不多了,早就吃的膩了,要不是請客的人說這里最近出了一道神奇的新菜,王立都懶得來赴約。
隨著一道道‘精’美菜肴上桌,壓軸的那道新菜卻遲遲不出現(xiàn),王立的臉已經(jīng)越來越臭,顯然有些不耐煩了。
就在王立的耐‘性’即將被耗光的時候,一陣敲‘門’聲響起,隨后,一個戴著廚師帽的中年男人推著一輛巨大的餐車走了進來。
來的人王立十分熟悉,正是‘花’園飯店的廚師長。
王立眼前一亮,知道車里的就是他等的那道菜,連忙揮手對廚師長道:
“把車推到這來!”
廚師長將車推到王立跟前,滿臉笑容,恭敬的開口:
“王總您好,這道菜是本店新研發(fā)出來的菜品,名字叫‘‘玉’碎瓦全’,請您品嘗。”
王立點點頭,他走到烤全羊旁,按照廚師長的指引,伸出筷子夾住一塊后頸‘肉’,用力一提。
隨著王立夾掉一塊后頸‘肉’,整只烤羊的‘肉’都開始有規(guī)則地自動剝落,在一連串的連鎖反應(yīng)之下,眨眼間,整只烤羊就變成了一大盤大小規(guī)則的‘肉’片!
這些‘肉’片剝落時的樣子極富美感,就如同多米諾骨牌一般!
整個包房的人都嘖嘖稱奇,王立似乎也覺得自己的等待沒有白費,臉上‘露’出了微笑。
將一塊‘肉’放進嘴里咀嚼了一番,王立點點頭,對廚師長伸出拇指:
“外酥里嫩,整塊‘肉’都有酥皮,酥皮鎖住了‘肉’里面的香味,味道比從前的好多了。不過,要不是你的刀功好,這烤羊的味道吃起來也沒什么特別的。”
聽到王立夸獎自己的刀功,廚師長卻連忙笑著撇清關(guān)系:
“刀功好的不是我,是在我們后廚工作了三年的一個‘女’人。要不是有她的刀功,我是怎么也研究不出這道菜的。”
在烤羊送過來之前,林月塞給了廚師長一個紅包,希望廚師長盡量撮合讓她和王立見一面。廚師長以為林月只是想要靠這個機會勾搭上流社會的男人,自然樂得收錢幫林月引見。
聽到廚師長的話,一向愛屋及烏的王立果然‘露’出好奇的神‘色’:
“刀功這么好的‘女’廚師?而且還在你這都呆了三年了?讓她過來見見面,一起吃個飯吧!”
廚師長點頭離開包房,幾分鐘后,他便帶著林月再次出現(xiàn)在了包房里。
林月此時脫下工作服,換上了普通的T恤和牛仔‘褲’,雖然她的年紀已經(jīng)奔三,但身材極好,從不化妝的她皮膚保養(yǎng)的也很‘棒’,就算粉黛未施也依然是個美‘女’。
王立似乎是沒料到林月有幾分姿‘色’,眼神里透出幾分驚訝:
“哦?你是新廚師?長得倒還‘挺’漂亮,呆在廚房可惜了。”
林月微微一笑,她的笑容里帶了一種說不出的嫵媚和神秘:
“能做出讓您這種大人物滿意的菜來,我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就算在廚房里繼續(xù)呆一輩子也值得了。”
對于這種恭維,王立早已習慣,他點點頭,指著那一大盤烤羊‘肉’問道:
“你這是怎么‘弄’的呢?說出來給我們長長見識!”
林月笑著搖了搖頭:
“這是本店的機密,我只能說給王總聽,你可要保密哦!”
說著,林月更靠近王立一步,做出要與王立耳語的模樣,兩個人的身子幾乎貼在了一起。
身為一個還有幾分姿‘色’的‘女’人,林月具有天生的優(yōu)勢,沒有人主動懷疑一個柔弱‘女’人會傷害別人,當看到林月靠近王立,甚至有人帶著玩味的笑意,似乎把她當成了投懷送抱的‘女’人。
就連王立本人也是如此,‘女’人的投懷送抱他早就習慣了,他沒有躲避林月的接近,看向林月的眼神里帶了三分猥褻,七分嘲諷。
而就在林月靠近后的下一秒,王立沒有等到林月的耳語,卻只感覺到心口****了一個冰冷銳利的東西!
隨著一陣劇烈的疼痛,王立終于聽到了林月的細聲耳語--
“你問我為什么做的出這道菜?因為我堅信這道菜可以讓我殺了你!”
說完,林月冷冷一笑,好像沒事人一樣,神‘色’從容的抓起一片烤羊‘肉’放進口中,閉眼輕輕咀嚼起來。
品嘗了這道復(fù)仇之下所產(chǎn)生的藝術(shù)品般的食物,林月心滿意足--還真是出乎意料的好吃。
在此之前,林月畢竟當過五年的法醫(yī)。
她對如何一擊致命了若指掌。
王立心口中了林月的一刀之后,極其痛苦,卻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他捂著心口,眼睜睜地看著林月,呆站在原地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直到林月咽下口中的‘肉’,王立徹底斷了氣,‘肥’胖的身子失去控制,轟然倒下!
酒席上氣氛原本很是愉快熱烈,誰也沒料到有人會敢在那二十幾個保鏢面前惹事!
可偏偏林月就敢惹了!
見到王立倒下,王立的保鏢們第一時間圍在王立身邊,幾個白人保鏢同時拔槍對著林月‘射’擊!
而既然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林月自然也沒打算活著離開。
所以,當王立的貼身白人保鏢拔出槍指向自己的時候,林月只是對其淡然一笑。
槍響。
林月只覺得眉心一熱,隨后便失去了意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