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不到,川中三大家族實力如此強悍。短時間內,竟能夠動員數千人、調撥百萬資金,天上飛機,地下汽車,各類器械,由南至北,跨越幾千裡。就像一張大網,有條不紊,一步步張開,將關外牢牢“套“住。即使事先有所準備,能在短短兩週之內如此迅捷、周密的佈署和行動,足見其家族背景深厚得越發不可測。
與此同時,關於赫圖阿拉、京城、青龍堂等等各種信息,也紛紛沓而至,快速傳遞到我們手中。
“資金、人員、情報,唉,這川中三大家族的實力真可怕!“鬼子說。
“呵呵,現在我明白了。什麼叫做富可敵國。更明白了,爲什麼以前的皇帝會屠殺有實力的功臣。不過,既便如此實力,還是敗給了青龍堂。可見,青龍堂不可小瞧哇!“我說道。
“青龍堂始終放不下皇族的架子,與天下爲敵。征伐不斷,精英盡失,實力已大不如前。與川中家族相比,青龍堂畢竟沒有什麼根基。特別是現在,誰還會把皇族的招牌當回事。單靠金錢刺激,青龍堂怎麼能與川中三大家族靠血緣關係的根基穩固。“半仙說著,從送來的情報中,翻揀出一份《香港時報》遞給我和鬼子傳看。
上面已用紅筆框住的頭條位置刊載著,上個月在香港綠蘿灣碼頭髮生恐怖襲擊事件,革外國團伙與內地黑幫火拼,動用了火箭彈、機關槍等重型武器,造成死傷數十人。碼頭監控錄像拍下了某匪徒。報上登的匪徒照片,正是穿著皮大氅帶人殺進潘家園松濤軒的恭力……
“是青龍堂和國外賞金獵人火拼了!“我說。
“以我們同川中三大家族結盟前的實力,的確無法和任何勢力相抗衡。看來,合作是對的。“鬼子說著,扔下報紙,心有不甘地點了支菸。
“合作也要有合作的資本。我們和川中三大家族,也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係。至少現在來看,誰也離不誰。沒有三大家族,我們根本無法正面對抗青龍堂。離開我們,即使有了藏寶圖,三大家族也無法找到寶藏。“半仙頓了頓又說,“通知阮氏兄弟,暫時不要和我們聯絡。他們是一步暗棋,輕易不要暴露。“
“好,我這就給他們發報。“鬼子一邊擺弄著手裡的舊電臺,一邊哼哼哈哈地答應著。
都說興趣天然偶得,但也需要培養。晚上,百無聊賴的鬼子看了一個UFO的電影,忽然就想搞個電臺,也去接收外星人的電波,於是,便不知從哪淘弄到一箇舊電臺,整日介擺弄。“勝哥,要瓶XO提提神。別忘了,再叫杯頂級手工磨製的咖啡。“
與川中三大家族結盟後,我們就堂而皇之地搬到岳氏產業下的五星級賓館享受這事兒,鬼子可從不含乎。
北京,城郊別墅。青龍堂總部。
“啪!“
艾龍把一份《香港時報》狠狠地拍在桌子上,臉色鐵青地在屋內快步走來走去。“這個恭力,一點事情都辦不好!在香港又搞出這麼大的事情!他以爲自己是黑手黨嗎?!“
“龍叔,這次潛入的賞金獵人是排名在第一位的美國鷹之團。他們曾發掘出所羅門寶藏和古埃及法老寶藏。據說,他們這次僱傭的都是剛剛退役的海豹突擊隊隊員……“貼身保鏢阿銳偷偷瞅了瞅艾龍的臉色,小心地低聲說道,“這次行動,雙方都損失很大……兩敗俱傷!“
艾龍頹喪地坐回椅子上,輕輕撫摸著胸前玉飾上的雲龍圖案,淡淡地說,“讓阿力先回關外吧!“
與川中三大家族結盟一個月後,我、半仙、鬼子,擅長巫蠱秘術的莫林率衆保鏢,乘直升機出發,趕赴赫圖阿拉。
先期到達的柴達早已佈置好一切,趕來與我們匯合後,又奔赴省城,部署、調遣各武館和保安公司人手。
兩天後,嶽羣帶著“暴風眼“從成都趕到。
岳氏直接包下了當地最大的賓館,內外保鏢日夜警戒,守衛森嚴。當地顯貴官員趨之若鶩,來訪、宴請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應酬一干事宜都由嶽羣等人出面。三大家族影響力可見一斑。
在京的物資已由阮氏兄弟秘密運到。私下裡,我悄悄去了趟阮仕盤下的旅店。一幢前後套院的三層小樓,房前是臨河的主幹道,房後便是連綿的大山。地方選的既便利又隱密。經營上也頗有章法,人來人往,生意紅火。
“嘿嘿,白天小時房,晚上大車店。“阮仕搓著手笑著說。
按半仙的要求,我取了阮仕事先準備好的一小袋東西,並囑咐了阮仕一番,到鎮上轉了轉,確認沒有人跟蹤,纔回到時賓館。
“這個東西,是護身腕甲,你們戴在身上。“半仙從我拿回的袋子裡掏出三付護腕樣子的東西分別遞給我和鬼子。
我展開瞧了瞧,頗像古裝電影裡將軍戴在手腕上的護甲,內襯黑蠶綢絲,外罩黃銅魚鱗甲,靠近手踝部位鑲有紅色晶體,輕薄軟綿,大夏天戴在手臂上竟有種清涼的感覺。
“這是不是寶石吶,看樣子挺值錢的!“鬼子問道。
“財迷!你可別摳出來賣了!“我說。
“唉,命途多舛!泰宗巫蠱,奇毒無比,我們不能不防啊!“半仙說道,“此護身腕甲含天地之靈,邪魔不侵。切記!時時刻刻都要隨身帶著。“
根據柴達的情況,自打去年出現天生異象後,赫圖阿拉附近一直被大小勢“情況比我原先料想的要複雜。“半仙點燃一支菸,吸了兩口,說,“下一步,你們有什麼意見?“
“我們都聽帶頭大哥的,臨來時家父已經明示,一切全憑帶頭大哥做主。“嶽羣說道。
“呵呵呵“半仙啞然失笑,“沒想到,這帶頭大哥的名號,還真叫起來了!“
按照半仙的計劃,從赫圖阿拉開始堪查,一步步尋找神龍眼、戰魂刃,以及聖如意上的“八旗之至寶“。
“千仞之壁,破其根基;萬頃滄海,斷其源頭。縱觀整體佈局,有天賦神脈佑護,唯有先破其封印,劫其神脈,纔可拿到神龍眼、戰魂刃。“半仙說道。
“那……神脈在哪?“嶽羣不解地問道。
“萬生之源,限魂之器。囚禁之地,就是這裡!“半仙用手指著地圖說。
“神樹?!“莫林驚問道。
“對!如果我沒有判斷錯的話,這裡應該是封印著一條神龍,護佑著神龍眼和戰魂刃等等開啓寶藏的聖器。只有解除封印,斷其根本,其他守護之靈便沒有應劫之蓮泉。“半仙說道。
雖然大夥聽得似懂非懂,大體意思還是猜的七七八八。
“什麼時候動手?“嶽山問。
“明天!“半仙說,“要準備兩升人的鮮血!“
“好!我們這就去分頭準備。“嶽山說完,和莫林去佈置一應事宜。
“半仙,你這是不是破了人家的龍脈呀!“待他們走後,鬼子問道。
“滿清都亡了上百年,龍脈早就散了!“半仙說,“守在這裡的,不過是被命運欽點的倒黴蛋,被迫做爲守護聖器的守護使,破了他的封印,也是一大功德吶!“
神樹又稱“宇宙樹“、“通天樹“,是薩滿神教的一個重要法器。在薩滿教的神渝中,流傳柳葉生人的傳說:“在很古很古的時侯,世上還剛剛有天有地,阿布卡恩都裡(注:滿語,意即天神)把圍腰的細柳葉摘下幾片,柳葉下便長出了飛蟲、爬蟲和人,大地從此有了人煙。直到今天,柳葉上還常生綠色的小包,包裡生蟲子,就是那時候阿布卡思都裡留下來的。“
我們要去的這棵神樹據說有一千多年樹齡,高26米,樹幹呈橘紅色。金太祖完顏阿古打起兵時皆祭拜神樹。清太祖努爾哈赤每逢大戰,便親率八旗將士設壇拜謁,並封爲“聖地“,稱其爲神樹,當年滿清乾隆皇帝稱其爲啓運樹,並親手撰寫啓運樹三個大字。日本侵華時,佔領東北的關東軍推行奴化爲避開遊人,半仙將出行時間選擇在傍晚。
遠遠的,在車裡便看到對面山上高聳的、枝繁葉茂的參天古鬆,四周羣山環抱。
山上只有一男一女兩個遊客,女的二十多歲,打扮時尚,吊帶短裙,戴付墨鏡,溫柔可以的擺著POSE,男的約六十多歲光景,舉著相機在拍照。
半仙拿出羅盤堪察、定位一番,留下鬼子、莫林和幾名保鏢在附近。
選好方位,半仙口中唸唸有詞,率我、嶽羣及十餘名保鏢,圍著神樹左轉三圈、右轉三圈,然後朝東南方向走了百餘米,找到荒草中露出的一個石鼎,年代久遠,石鼎已經斑駁、殘缺。半仙示意嶽羣將事先從醫院購買的血漿倒入石鼎中,燃上七柱信香。頃刻之間,香燃起的青煙直衝雲霄。
晴空中響起霹靂雷鳴,狂風勁吹,飛沙走石,衆人都睜不開眼睛,天地間一片昏暗。猛然間發現,四周場景變幻,神樹、鬼子、莫林竟都不見了蹤影。
我們置身於一處古祭臺前,祭臺上燃燒著千百隻長短不一的蠟燭,不遠處白骨累累,暗紅色的招魂幡無風而動。無空中有詭異的銘文不時閃現,殘陽如血。
祭臺上忽然出現一個身穿黃袍的少年,猶如憑空出現一般,渾身象鍍了金一般閃閃發亮……
時空變幻,未曾經歷過類似場景的嶽山等人臉色慘白,神情恍惚,口不能言,有的保鏢竟直接倒在地上昏厥過去。
“誰在召喚我?!“少年聲如洪鐘般問道。
“後世無名之輩在此。“半仙朗聲應道,“滄海桑田,世事變遷,當年滿清帝國早已不復存在,設譙鎖印之人也早已作古。上靈爲何還在此地?!“
“你說什麼?!“少年猛然間擡起頭來。
殘陽映出少年雙眸血般暗紅,陡然間一簇血紅從印堂上升騰而起,轉瞬間在整個時空彌散開來。我們四周彷彿被一層血腥的紅霧籠罩著。
“滿清已經滅亡一百多年了!你看看這當年的聖地,早已成了廢墟!滿清龍脈已散。汝還不速速離去!“半仙大聲喝道。
“胡說!即使龍脈已散,靈符還在!守護之責,豈容你輕視!“少年神情驟變,隨手一揮,天地間頓時一片灰暗,祭臺四周瞬間升騰起慘白的幽光,燃起綠幽幽的火苗,有如實體般排山倒海壓了過來。
我和半仙的護身腕甲散出暗紅色的幽光。嶽山胸前也散出藍色的星半仙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符裱,貼在麻將大小的印臺上,揮手即燃……
“臨兵鬥者……“半仙咬緊牙關,催動真言,天空中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法印,四周燃著紫黑色的火焰,凌空壓下,中間鏤刻的古樸、妖異的圖案閃著暈黃泛紅的光芒,扭曲著、蠕動著,發出陣陣“轟、轟“的雷鳴,一道道黑紫色的閃電如光蛇般真擊而下……
在混亂、嘈雜的空間裡,忽然傳來一聲巨大、清脆的聲響。
彷彿一件價值不菲的瓷器被擊碎,天地間瞬時靜了下來。
祭臺上的黃袍少年腳下一個蹌踉,嘴角的肌肉狠狠地抽搐了幾下,表情無奈地說道,“罷了!罷了!“
說完,竟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身影漸漸淡去,最終消失於無形。
猛然間,腳下的土地一陣山崩地裂般的顫抖,大地瞬間淪陷,竟化成滔天的洪水,巨大的漩渦將我們盡數吸入水中……
耳邊忽然靜了下來,發現十幾人竟橫七豎八地躺在先前的草地上,殘破的石鼎只有縫隙裡留了幾絲血跡,二升的鮮血莫名其妙的已經乾涸。
遠處,莫林和幾個保鏢在四周警戒,鬼子和那個女郎嘻笑著聊著什麼,看似熟絡得火熱。草叢中夏蟲低鳴,山風從遠處吹來,帶來稻花和青草的清香,彷彿剛纔的一切只是夢幻。
我和嶽山扶起那些衣衫碎裂、滿臉血痕、幾乎精神崩潰的保鏢,有昏死過去的,只能由其他人揹著離開。
“帶頭大哥,這……“嶽山小心地問道。
“這裡的事已了。我們該下山了!“半仙淡淡地說完,帶頭向來時的小路走去。
嶽山和十幾個保鏢跟在身後,看半仙的眼神獲若神明一般。
“哎,出什麼事了?!“莫林看著衣衫襤褸、神情萎靡十幾個保鏢,驚慌地問道。其他保鏢迅速地圍攏過來,驚愕地瞧著我們。
“我,我們……“嶽山一言難盡地竟說不出口,轉而問莫林和那些沒有一同前往的保鏢,“你們剛纔看到了什麼?“
“你們往那邊遠了一段路就不見了。也沒聽到什麼聲音,還以爲被樹叢掩住了。突然間你們又出現了,這……是不是遭了劫匪……“莫林關切地說道。
“我們……“嶽山瞧了瞧跟著自己的十幾個戰戰兢兢的保鏢,還有幾個昏死過去一直未醒過來,恨恨地罵了句,“沒用的東西!“
我和半仙對視了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他們這樣的反應,早就在預料之中。
“半仙,勝哥,這麼快就完事了“別太張揚了!只是僥倖罷了!“半仙平靜說著,看著遠處天邊一道蜿蜒著的紅彤彤的火燒雲。
夕陽照射下的火燒雲,盤卷著幾十米長,亮麗而淒涼。
下山時,鬼子勿自和那個嬌俏的女郎纏綿著,見我連聲催著,又彼此留下了聯繫電話,方纔戀戀不捨地隨我們往山下走。
半仙經過那女郎身邊時,仔細地打量了一眼。那女郎明顯渾身一顫。
望著我們下山時遠去的背影,和女郎一起的老人,嘴角勾起一比輕微的、詭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