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連橫

六 連橫

次日近午，卸去了身上負擔，享受起貴賓待遇的風浪剛剛起身，現在正跟毛遂和滕翼等人坐在大堂前面說著話，談論著下午即將到訪的石素芳。

“相爺，我們根據姚賈安插在咸陽城內探子的回報，恐怕龍陽君這次來咸陽的目的并不是那么簡單。??”毛遂開口說道。

一句話把風浪及滕翼的心神都給拉了回來。

毛遂接著說道：“聽說龍陽君在來到咸陽之后，就曾經單獨接見過呂不韋兩次，第一次是在龍陽君的住所，龍陽君遣出所有家仆，兩人在那里密談了很久，但是沒有知道談論些什么；第二次是在子楚的接風宴席后，當時田單有事情先離開了，龍陽君在子楚的府中商談至深夜才離去。??”

滕翼皺眉道：“但是龍陽君昨天晚上卻故意表現得跟秦人好像沒有半點關系的樣子，相爺，會不會魏秦兩國真的打算要連橫起來對付我們趙國？”

一直以來，趙國無法跟西方的秦國對抗的原因，除了一個在政治基礎上的問題之外，最主要的還是因為趙國的地勢限制，由于趙國所處之地不利于耕種，所以趙國一直都缺少一個穩固的后方支持，可是如今趙國攻打燕國，得到了薊都和督亢三郡等富饒之地，這就將極大的提高趙國的國力，可以這樣說，單純從現時的國力上來看的話，趙國已經超越了秦國。??但關鍵是將來，秦國有著深厚地底蘊作基礎，等到他恢復國力之后，趙秦兩國最多也就是一個平手，而這正是風浪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才要放棄如今大好的形勢，堅持實行變法。

盡管風浪有心暫停干戈。??可是秦魏兩國卻可能不這樣看，趙國的強勢讓他們感到害怕。??四國聯盟的存在讓魏國處處受制，魏國在對外不能有所進取的情況下，自然非常擔心將來趙國強大之后會吞并魏國，于是跟秦國連橫是唯一的選擇。??對于這一點，風浪在攻打燕國地時候就已經有考慮到了，而在當時也確立了應對的辦法。

“放心吧，就算他們真地連橫了。??我們也不用擔心他們會對我們造成威脅，函谷關在我們手上，秦國要想有所動作就必須要先攻下函谷關，至于魏國，只要我們堅持四國聯盟的策略，魏國想要有所作為，根本不可能，除非他自信有實力能夠抵抗我趙楚齊三國聯軍。??”風浪油然說道。

毛遂搖頭道：“我最擔心的倒不是秦魏連橫之事。??因為秦魏連橫對我們來說根本無法造成任何威脅，只要我們始終堅持趙楚兩國的合縱關系，那么秦魏聯盟將不攻自破。??我現在最擔心的是，我們現在公然的支持西周君的提議，四國聯盟地其他三個國家很可能會認為我們是國力空虛所致，如果他們在這個時候對我們開始信心動搖的話。??被秦魏兩國招攬過去，那我們到時候的處境可就危險了。??”

風浪笑道：“其實這個也是我要親自來咸陽的一個原因之一。??我們大趙現在形勢雖然是列國之中最好，但是我們同樣存在足以致命的問題，這個就是我寧愿放棄當前的大好形勢，而堅持變法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變法不是一朝一夕地事情，我們不能保證齊楚兩國都對我們始終如一，所以我這次來除了探查秦國之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要游說齊楚兩國。??”

“相爺是打算要讓齊楚兩國聯軍攻魏？”毛遂驚奇的問道：“但是不可能，以如今齊楚兩國的實力，就算聯軍一起也根本對付不了魏國。??”

風浪呵呵笑道：“我都沒說要讓他們立即攻魏。??而是要讓他們準備。??齊國雖然得到了麥丘那一片。??但是沒有兩年時間根本無法再戰，而楚國在上次被魏國逼得遷都之后。??相信短時間內同樣無法整組出足夠的實力。??但是你們別忘了，齊國富饒非常，楚國的國力同樣不遜于秦國，只要給他們足夠地時間必定能夠再起雄風，而那個時候就是攻打魏國的最佳時機。

齊國對一直被楚國掌握在手中的南陽之地和魏國手中的薛陵一帶始終念念不忘，而楚國則對魏國手中的舊宋之地垂涎三尺，相信就算讓楚國割出部分南陽來換取齊楚聯軍攻打魏國，恐怕楚國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點頭吧，而齊國也樂得收回薛陵和南陽加強自保的實力，這樣一來，魏國所面對的第一個難題就不是秦魏連橫，而是齊楚攻魏了。??而且我相信，如果我們趙國答應在北方疆界為齊楚兩國分擔部分魏軍的話，齊楚兩國會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下來。??”

毛遂和滕翼分別點了點頭，地確，讓齊楚兩國通過這樣一層利益關系拉攏在趙國身邊，確實是現時最有效地辦法，除非秦魏兩國肯給齊楚更為有利的條件，否則要想將他們從趙國身邊拉攏過去，希望真地很小。

現在趙國的情況有點特別，盡管他沒有秦國那樣有利的地利優勢，但是他勝在聯盟。??趙、齊、楚、韓四國聯盟的建立就等于是宣判了魏國無所作為的命運，而函谷關的失守更是將秦國擠在關中平原，再加上巧妙的利用各國間原本就存在了的利害關系，所以趙國才會經常占據主動權，并順利發展。

“明天景陽就要到了，雖然他無法拍板決定這件事情，但是相信他一定也對攻魏非常感興趣，特別是對于那個曾經讓他飲恨而回的舊宋之地和信陵君，而田單，他一直都認為齊國在他的手上肯定會大有作為，如今有這么一個重拾舊日國威的好機會，他也肯定不會放過。??所以我們還是等等吧。??”風浪輕松地笑著，自從他掌握了趙國政權以來，他就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有一天能將趙國帶到一統天下的信心，這個是他身為趙國權相的自信。

毛遂沒有意見，但是他卻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從自己坐著的幾子上取來一塊名謁，遞到風浪的手中。??道：“剛才華陽夫人派人送來名謁，邀請相爺進宮相見。??說有要事相詢。??”

名謁，也就是相當于名片之類的東西，通常都是刻在竹片上面的。

風浪不禁佩服，看來華陽夫人應該也是明白自己現在地難處，但是她也想要詢問一下關于琴清和清秀等女的事情，所以才會主動派人送來名謁，好讓自己有一個光明正大地理由進宮去拜訪他。??不過算算時間，石素芳應該也差不多要到了，還是等見完了石素芳之后再進宮去拜訪華陽夫人吧。

想法剛剛落下，外面的家將已經進來通報說石素芳和金成來了。

風浪讓毛遂和滕翼出去迎接，而他自己則在大堂處等候著。??不一刻，美艷不可方物的石素芳娉婷而至，而站在她身旁的金成同樣滿面春風，他是趙人。??能夠同時得到趙國兩名重臣出門迎接，這也就等于間接提升了他的身份。

“素芳拜見相爺！”輕輕一躬身，在石素芳的嬌軀上表現出來卻同樣具有迷倒眾生的誘惑力，連風浪也不得不給予贊嘆，經過了幾年時間，如今地石素芳無論從姿色還是風采上。??都已經足以媲美鳳菲，或許唯一有所欠缺的就是資歷吧。

風浪示意免禮之后，讓眾人在大堂上坐了下來。

“幾年不見，素芳大家變得更加顛倒眾生了，之前聽別人談論起素芳大家，風浪心中甚是仰慕，如今一見，實過其名啊。??”

石素芳猶如百花盛開般的嫣然一笑之后，道：“相爺又何嘗不是位高權重呢？可笑當日素芳竟然無法將相爺認出，最終差點連自己的救命恩人也都搞混了。??素芳真是慚愧。??”

在旁的金成接口道：“或許相爺不知道。??在得知趙武命喪定陶之后，素芳還為不能報答救命大恩而哭了幾天。??這次來到咸陽，得知原來趙武就是相爺，素芳無論如何都要我來探詢相爺，說一定要來當面向相爺道謝。??”

“區區小事又何足掛齒呢？本相當日埋名相隨確實也有不對之處，害得素芳大家擔心，算起來應該是本相向素芳大家道歉才是。??”

石素芳嬌笑道：“沒想到相爺盡管身居高位，但是卻依然當年一般平易待人，昨日叫義父來探詢相爺時，素芳還真擔心相爺貴人事忙，沒有多余時間接見素芳呢。??”

風浪呵呵笑道：“天底下還有這樣的人嗎？能得素芳大家接見，恐怕是很多達官貴人想求也求不到的事情，天下眾人無不對素芳大家的邀請趨之若鶩，如果我真地拒絕素芳大家來訪的要求，恐怕我要被那些仰慕素芳大家的人，用口水活活給淹死了。??”

石素芳頓時花枝招展的嬌笑一陣，道：“相爺就不要再取笑素芳了！對了，相爺，不知道貴府門客之中可有一個名為梓尋的學士呢？”

“梓尋？素芳大家說的梓尋可是莊周后人？”風浪問道。

石素芳連連點頭道：“不錯，據聞梓尋先生是莊周弟子藺且地徒弟，也是莊周好友梓慶的后人，之前素芳偶然路過宋國，打探之下才知道原來梓尋先生已經去到邯鄲，并投入相爺府中，因此這才前來相詢。??”

風浪大笑道：“原來素芳大家是來打聽人的，我還奇怪呢，素芳大家又怎么會親自前來拜訪我呢！”

“相爺，你還要取笑素芳嗎？”石素芳不滿的嗔道。

風浪忍住笑，道：“梓尋先生確實是在我府中幫我編著《軒轅春秋》，如果素芳大家想要見他的話，恐怕要到邯鄲才行了。??”風浪知道石素芳對莊周的學說很是尊崇，所以對她尋找莊周的傳人并不感到奇怪，那個梓尋雖然有點才華，但是卻一樣繼承了莊周的思想，跟風浪以法治國的原則想去甚遠，所以風浪只是將他留在府中編著《軒轅春秋》，但是卻沒有對他重用，而梓尋可能也不太看中名利和地位，于是就這樣在相府中住了下來。

石素芳滿懷期待的說道：“既然如此，待相爺要返回趙國之時，素芳便跟相爺一路同行，不知道相爺能否答應呢？”

“有人會拒絕如此誘人地建議嗎？”風浪大笑地問道，不過當他看到金成那微微皺著的眉頭，知道他肯定是對石素芳這樣自作主張有點無可奈何，于是便道：“其實就算素芳大家不說，本相也正打算邀請素芳大家一起回邯鄲，因為本相在邯鄲籌建地一個學宮快要揭幕了，到時候天下才學之士云集，本相打算邀請素芳大家到場演出慶賀，現在素芳大家跟本相回邯鄲，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金老板，素芳大家這次前往邯鄲演出的費用一律算在本相身上，待演出結束之后，本相自會派人送上的。??”

金成頓時愧然道：“相爺說笑了，素芳本就要去邯鄲訪友，為學宮揭幕慶賀不過是順勢之舉，金某又豈敢收取費用呢？就當是報答相爺當年的救命之恩吧。??”

風浪擺了擺手道：“此事就按本相說的辦，不用再議了。??”

石素芳哪里不明白風浪這是在暗地里幫她呢，其實她之前勸服金成肯讓她邯鄲訪友也是花費了不少氣力，而金成也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答應下來的，所以如今金成的心上還是有點不滿，如今風浪順勢邀請石素芳前赴邯鄲演出，正是既可讓石素芳前往邯鄲訪友，又能免去金成的不滿，可以說是幫了石素芳一個很大的忙。

大事商量妥當了之后，石素芳整個人變得開心起來，更顯得嬌艷動人，不經意間常常連風浪也被她那絕代風姿給差點迷暈過去，而毛遂和滕翼這兩人就更是不堪了。

談笑間，太陽已經往西推行了大半，知道風浪事忙，石素芳也不敢再多加打擾，跟風浪約定了之后，便滿意的帶著金成離開了風浪的住所，而風浪稍坐之后，也立即趕往秦王宮，應華陽夫人之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