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4 終出倉城
一行人等了約摸半個時辰,那些身穿盔甲的衛(wèi)兵在這天寒地凍的天氣里靜靜地站著不動,早已凍得瑟瑟發(fā)抖。
羅士信在城樓上大聲說:“邴將軍,不如上來一起喝杯暖身酒,烤著火爐等吧,在下面多冷啊?!?
邴元真本無所謂,回頭看見張氏被凍得牙關(guān)打顫,看她身上穿得少,怕她熬不過一個時辰,凍壞了,到時候侍候起他來不得勁,于是答應(yīng)了,兩人下了馬,一同上了城樓。
城樓中烤著火爐,羅士信和幾名衛(wèi)兵正圍在一張桌子旁,一言不發(fā)地等待著。
張氏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邴元真眼角瞄見里面的情形,當(dāng)他看見桌子上空蕩蕩的,并沒有什么酒瓶菜盤,眼中閃過一絲疑色,站在門口,朝四周張望了一會,開口問:“羅將軍,怎么才這么些人,其他巡邏的人呢?”
羅士信笑道:“天寒地凍,我已經(jīng)打發(fā)他們各自去睡了?!?
邴元真一聽,眼中閃過一絲厲色,突然拔出腰刀,朝張氏飛撲過去,嘴里喝道:“臭娘們,竟敢伙同別人算計老子!老子先要了你的命!”
羅士信來不及想自己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綻,急忙抽出腰刀,迎了上去……
刀劍交擊,火花迸射。
張氏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手中的暗器射出,邴元真早已吃過她的暗虧,接著羅士信一刀的威力,飛退出門口,朝樓下的人大喝一聲:“羅士信反了,給我殺光他們!”
一邊喊一邊朝城樓下飛奔。
喊殺聲四起,早已埋伏在一旁的暗衛(wèi)軍從四面八方放出冷箭,邴元真的護(hù)衛(wèi)隊紛紛摔下馬背。
邴元真一看這勢頭,已知中了對方伏兵,不敢再逗留,虧得他身手過人,身上中了兩支冷箭之后,終于被他抓住了一個衛(wèi)兵,將他當(dāng)成了擋箭牌,沖到了一匹戰(zhàn)馬身邊,丟開衛(wèi)兵的尸身,騎上馬,飛奔而去……
羅士信一聲令下,所有暗衛(wèi)隊員紛紛收兵,齊集到城樓下。
張氏走下城樓,朝羅士信微微一笑:“小羅,謝謝你?!?
“嫂嫂言重了,如今被邴元真逃脫,只怕不久就會帶兵殺來,我立刻讓人護(hù)送你離開?!?
張氏不再反對,倉城的事情已了,她再沒有要留下的必要,雖然有些擔(dān)心還在滎陽的甄命苦,卻也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只要不給他增加負(fù)累,就已經(jīng)算是幫忙了。
在羅士信的護(hù)送下,一行人飛快出了城門,臨走之時,羅士信讓人一把火燒掉了城樓和吊橋,斷了追兵的后路。
……
城外,一輛馬車停在大路旁。
幾個女兵見張氏到來,無不歡欣鼓舞,紛紛上前施禮,經(jīng)此一役,張氏在她們心中,已成了女中豪杰一樣的存在。
感受到她們眼中的激動和歡欣,張氏難抑心中的驕傲,她終于實現(xiàn)了她對她們的承諾,靠著大家的力量,獲得自由,這比她以往做過的任何一件事都有意義。
哪怕是經(jīng)營封地,安置難民,都沒有比這激動人心。
她壓抑著激動的聲音:“她們都已經(jīng)走了嗎?”
“恩,坐著馬車離開了,有其他姐妹帶著,她們會各自找到安身的地方,等安置好了她們,我們一定還會到洛陽找張妹妹的?!?
張氏搖了搖頭:“我有我的生活,你們有你們的路,我能為你們做的,也只有這么多,從今天開始,你們自由了,今后的路,由你們自己走,我們就在這里分別吧,我一輩子都會記得我在這里跟你們一起經(jīng)歷的一切,這將是我這輩子很美好的回憶?!?
幾個女人聞言無不抹淚,各自上前與張氏擁抱,依依惜別,上了馬車,朝遠(yuǎn)處飛快離去……
張氏望著她們終于消失在黑夜里,她不去想她們今后到底會遭遇什么,在倉城的這些經(jīng)歷,將成為她們每一個人最寶貴的財富,憑著這股寧死也要抗?fàn)幍膭蓬^,再沒有什么事,什么人能讓她們悲慘,她們會像一個個火星,不管怎樣艱苦的環(huán)境里,都會發(fā)出亮光,照亮黑暗。
她一擦眼淚,回頭看著身后靜靜地看著她的羅士信,甜甜一笑:“小羅,我們也快走吧?!?
說著,跨上馬背,一夾馬肚,一聲嬌喝,朝遠(yuǎn)處馳騁而去……
羅士信呆望了張氏的身影好一會,這才回身下令,一百多名暗衛(wèi)隊員,騎上了戰(zhàn)馬,緊跟在她的后面,馬蹄飛揚(yáng),很快消失在夜幕里。
……
……
倉城郡守府中,傳出摔打桌椅器皿的吵雜聲,夾雜著邴元真發(fā)怒泄憤的暴跳。
幾個丫鬟躺在地上,額頭上流著血,痛苦地呻吟著。
她們只是前來送水送藥的丫鬟,無辜成了邴元真的泄憤對象。
邴元真身上的箭傷已經(jīng)包扎好,一個郎中戰(zhàn)戰(zhàn)兢兢站在一旁,給他的傷口上藥,大氣不敢出。
“臭娘們,竟然敢伙同羅士信暗算我,最好別落入我手里,我非活活干死她!讓一千一萬個男人操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暴跳如雷地咒罵著,始終難泄心中怨恨,他身邊的郎中正好不小心碰到他傷口痛處,登時被他抬手一巴掌,扇出了幾米外,從門口飛了出去,摔在地上,暈死過去。
地上的那些丫鬟全都嚇得哭聲戛然而止,眼中全是恐懼。
邴元真依舊不解恨,正要取劍殺人,幸好這時禹詭從門外走了進(jìn)來,見邴元真這副模樣,登時猜到是怎么回事,勸說:“邴將軍,事到如今,殺了這些下人也無濟(jì)于事,不如及早想想辦法,如今城外王世充的大軍攻城在即,滎陽又落入了李密的手里,切莫因為一個女人亂了分寸,邴爺應(yīng)及早想出對策才是,否則倉城危矣?!?
邴元真聞言這才怒氣稍消,放下手中的劍,一屁股坐下,一臉煩躁地說:“我還能怎么辦,李密已經(jīng)占了滎陽,連單雄信和徐世績都背叛了翟大哥,投入了他帳下,我還能有什么作為,只要他不殺我,就算是我命大,還能想什么對策,本以為抓了那臭娘們,算是了了一件心愿,哪知卻摔這么大跟頭,真是氣死我了?!?
禹詭沉聲道:“其實邴爺若是非得那女人不可,也不是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