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昏沉沉的睡夢中,我突然感覺到一絲異樣。
我的直覺告訴我,有什麼東西正在逼近我的身邊,帶著一股分明的壓迫感,以及,一絲隱約的危險意味。
我倏地睜開眼,立刻看到拓拔弘冷冰冰的面孔和同樣冷冰冰的眼神。他一言不發地凝視著我,臉部的線條堅硬而緊繃,深黑的眼眸中有怒火閃耀,卻又帶著明顯的陰鬱。
一大早的,就拿這種臉色擺給人看幹嗎?我皺皺眉,困惑而不悅地瞪了他一眼。
看到我的反應,拓拔弘的臉色更陰沉了,眼神也變得越發凌厲,瞪著我的樣子兇神惡煞,活象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似的。
問題是,難道我真的做過什麼,卻連自己都不知道?
我疑惑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還不是老老實實地躺在牀上動都沒動過?再說就算我想幹什麼也幹不了啊,因爲小晉還趴在我身上,攤手攤腳地睡得正香呢。
這小傢伙睡的倒是自在得很,居然就那麼老實不客氣地趴在我的胸膛上,腦袋窩在我的頸間,找了個最舒服的角度和位置,象小貓一樣乖乖地伏著一動不動。腦後的髮束散開了,柔軟烏黑的頭髮凌亂地散落在我的胸前和肩膀上,露出清秀而充滿孩子氣的安恬睡臉。因爲睡相不大老實,薄薄的被子被他踢得亂七八糟,一大半已經滑落到地上,露出了光裸白皙的肩膀和大半個後背。
這孩子,睡下時被子明明還蓋得好好的,怎麼到早晨就踢掉了一大半?傷還沒好呢,也不怕天冷著了涼。我嘆口氣,輕輕地把被子拉上一截,往他肩膀下面小心地掖了掖。
然後,當我從小晉身上擡起頭,便看見拓拔弘眼中的怒火燒得更烈,並且以燎原之勢迅速地蔓延,差一點就要把我給燒著了。
糟了。我腦中電光一閃,想起小晉曾對我說過,拓拔弘下過命令不許小晉接近我的。很蠻橫又沒道理的命令,可是違背拓拔弘命令的後果……呃,我想我還是不要領教也罷。
“小晉,醒醒!”我輕輕推了小晉一下,想叫他趕快起來避避風頭。
可小晉還是睡得沉沉的,連一點清醒的意思都沒有。
“別睡了,快起來!”我抓著小晉的肩膀想推他起身,可能不小心扯動了他背後的傷口,小晉眉頭一皺,發出幾聲模糊的痛楚□□,讓我立刻停住了手。
“唔……”小晉滿意地哼了一聲,腦袋迷迷糊糊地在我脖子上磨蹭了幾下,動了動,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睡得好象更香了。
“小晉……”再做做最後的努力……
“……”小晉抗議似的皺眉□□,手臂一伸,索性摟住了我的脖子,弄得我連動都不敢動了。
唉……遇上這個小瞌睡蟲,我又能夠怎麼辦呢?我無奈地苦笑了一下,擡頭望向拓拔弘,只能用眼光努力表達悔過的誠意,雖然我一點都不認爲自己有什麼過可以悔的。
……
拓拔弘脣角一繃,大步走到我的牀邊,一把抓住小晉的肩膀,把他從我身上拎了起來。
“喂,住手!你的動作別那麼猛,他受傷了。”我急忙喝止他粗魯的行爲。
拓拔弘理也不理我的話,冷笑一聲,照舊把小晉高高地拎在半空,然後往地上重重一頓。
太過分了。小晉還是一個孩子,又受了傷,不管有什麼理由,拓拔弘怎麼可以對他這樣?何況他根本就一點理由都沒有……
我憤怒地悶哼一聲,看到小晉痛到煞白的臉色,以及……清醒得不帶一絲睡意的眼神?
咦?不會吧,剛剛還睡得昏天黑地叫都叫不醒呢,居然會醒得這麼快的?
拓拔弘冷笑地看一眼我意外的表情,雙手抱懷地盯住小晉。
小晉眉毛一挑,咬脣忍著傷處的痛楚,毫不退讓地迎上拓拔弘銳利的目光。兩個人在我面前冷冷地對峙。
氣氛好象有點詭異……眼前這一大一小兩個人,彷彿在無形中較著什麼勁。而且,好象並不是身材力氣比較大的人就一定能夠佔到上風。
有莫名的暗流在他們的目光交匯中波濤洶涌。
如果說拓拔弘眼中的神情可以稱作輕視與威脅,那麼,小晉眼中閃動的光芒似乎應該叫做挑釁,還有一點點的得意……
“呃……”我看看小晉,又看看拓拔弘,想了想,還是開口打破了他們之間對峙的僵局,“小晉,春天的早晨還涼得很,你要不要先穿好衣服再繼續?”
拓拔弘和小晉一起望向我,眼神十分古怪,臉上的表情更是精彩萬分,彷彿都有些哭笑不得的樣子。愣了一會兒,還是小晉先“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好啊。”小晉難得很聽話地一口答應,更加難得並且讓我意外的是,語氣里居然好象帶著隱隱的撒嬌意味。“可是……只要我一擡高胳膊,背上的傷口就會裂開哦。”
“那你過來,我幫你穿。”
“好。”
我拿起在牀上已經揉成一團的小晉的上衣,抖了抖,小心地幫他套在身上,順便整了整領子和衣帶。小晉乖乖地站在牀前讓我擺弄,一邊配合著我的動作,一邊似笑非笑地斜睨著拓拔弘,臉上的表情似乎只能用炫耀這個詞來形容了。
真是的,受傷到要人服侍又不是什麼有面子的事,這有什麼可炫耀的?
拓拔弘微微瞇眼,臉上的表情由剛纔的怒火高漲漸漸轉爲平靜,彷彿已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可是我不管怎麼看,都還是覺得在他平靜的表相下面還潛藏著更大更猛烈的風暴。
危險警報。紅燈亮!
“好了好了,快點出去幹活吧。”我推推小晉,想讓他早點躲開這個危險的活動雷區。“再晚就要挨總管罵了。”
“噢。那你今晚等我。”小晉今天表現得格外乖巧聽話,溫順地對我點點頭,沒再跟拓拔弘多做糾纏,一溜煙地出了帳篷跑遠了。
我擡起頭,對著拓拔弘討好地一笑。“小晉只是來找我幫他裹傷,不是存心要違反你命令的。”
“……”拓拔弘不說話,沉著臉向我逼上一步。
“他也沒有偷懶不幹活。現在天色還早,不能算是遲到啊。”
“……”拓拔弘還是不說話,以一種山雨欲來的平靜表情向我繼續緩緩逼近。高大的身形帶著明顯的壓迫感,把我完全籠罩在他的陰影下面。
“呃,還有,他剛剛也不是故意想惹你的,只是你把他從睡夢裡拎起來,又弄得他那麼痛,實在是有點……啊!你想……你……唔……”
我沒有說完的話被拓拔弘一下堵回了嘴裡。最後幾絲支離破碎的語聲也模糊地消失在喉間,只剩下壓抑的□□和低喘。他的動作十分粗暴,緊緊地鉗制住我的四肢,幾乎象報復一樣地揉輾咬齧著我,沒有給我留下任何掙扎的餘地。
與他此前的冰冷表情恰恰相反,拓拔弘的脣舌異常熱燙,彷彿帶著灼人的溫度,與我緊緊糾纏在一處,彷彿再也不肯放開。以前他也不是沒有吻過我,卻從來沒有一次象今天這樣激烈得近乎瘋狂,近乎專注,象是他體內有什麼莫名的東西在這裡找到了突破口,奔騰洶涌地盡情渲泄。
在昏沉迷亂的喘息中,我不無驚恐地發現,他滾燙的脣舌竟然在所到之處點起了一叢叢熾烈的火焰,並且在我的身體裡迅速地蔓延開來,令我身體某一部分的本能被突然喚醒,爆發出一種難以控制的異樣感覺。
不應該是這樣的……
這是絕不應該出現的反應。第一次,我的身體背叛了我的意志,徹底脫離了理智的掌控。我用力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的肌肉,試圖讓頭腦的意識佔回上風,然而久未紓解的本能卻在狂躁地叫囂,拒絕接受大腦的指令。
如果繼續下去……如果……
我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變得火燙。
致命的弱點……要命的失控……不可以!
“……滾開!”
我抓住拓拔弘喘息的間隙啞聲低吼,用力向後仰頭避開他的糾纏。
“不!”拓拔弘氣息短促地低聲回答,不給我半點逃脫的機會,立刻又如影隨形地緊跟著低頭吻上來,被我側頭一避,落在了我的肩頸之間,四處遊走,連綿不絕。在他一連串的吸吮和咬齧下,一股令人難耐的麻癢感覺迅速從頸項竄到腳底,讓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輕顫。
“放、開、我!”我狠狠咬住下脣,讓尖銳的痛楚喚回頭腦中僅餘的理智,咬牙切齒地低聲怒喝,一邊極力掙扎著想脫開他的掌握。可是在雙手受制,身體被緊緊限制在對方懷中的被動局面下,就算是我與拓拔弘功力相若的時候也未必能掙脫得開,更不必提在我剛剛服用過青陽丹,元氣大傷的情形下了。現在的我,根本連半點內力都提不起來,軟弱得只怕連一隻雞都抓不住。
我徒勞的抗拒似乎起到了相反的效果。兩具軀體的緊密貼合使得我掙扎扭動所帶來的大面積摩擦染上了濃厚的曖昧色彩,而剛纔那一陣激烈的糾纏也令我本來就不算整齊的衣衫更加零亂,衣襟半敞地露出了大半個胸膛。拓拔弘悶哼一聲,臉色變得越來越紅,呼吸也明顯地急促起來,灼熱的目光緊緊盯在我的身上,眼睛裡充滿了侵略的味道。
看到拓拔弘眼中分明的□□色彩,我就算是個白癡,也知道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麼事情了。
可是,這件事又是萬萬不該也萬萬不能發生的……
“對不起,請先付帳。”
我突然閉上眼睛,停止了所有的掙扎和抗拒,放鬆了身體躺在他懷中,用最冷淡的聲音漠然開口。
“……什麼?”
拓拔弘被我出人意料的舉動弄得一怔,擡起埋在我胸前的頭,愕然問道。
裝什麼胡塗!我深深吸一口氣,努力壓制住體內的躁動和熱流,轉頭不去看拓拔弘的表情。
“你想要我,不是麼?可是你又把我當成了什麼人?!奴才、孌童、還是低賤的男妓?可以隨便你怎麼輕薄狎戲欺辱玩弄?好,反正我現在權不如你,勢不如你,就連力氣也遠不如你,無論你要做什麼都無力反抗。可是既然如此,那就請殿下不要忘了付帳!”
“什麼?你!!!”拓拔弘身體一僵,呼吸變得異常急驟。臉上陰雲密佈,咬著牙狠狠瞪了我半天,突然揚起手,很想給我一巴掌的樣子,最後不知道爲什麼沒出手,只是手臂一揮,把我重重地摔回到牀上。
“你以爲我這是在嫖妓?!”
“如果不是,皇子殿下又認爲這是在做什麼?兩情相悅麼?那好象要我心甘情願才能算數吧?還是殿下以爲,咱們兩個人的關係已經親密到這個地步了?”
“……”拓拔弘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緊緊盯著我,臉色陰晴不定,彷彿在心裡進行著什麼激烈鬥爭。過了很久,他才用力閉了一下眼,再睜開眼時,眸中的灼熱和□□已完全褪去,恢復了往日的深沉黝暗。
“心甘情願……你說你並不心甘情願,可是我看你的反應,好象也很享受嗎!”拓拔弘淡淡地瞄一眼我的身體,脣邊泛起一絲譏誚的笑容。
“我是個男人,又不是一塊木頭,有反應又有什麼稀奇?”可惡!他那是什麼表情啊?我努力壓抑住臉上的熱意,力持鎮定地冷冷迴應。
“那還裝什麼清高正經?”
“我只說我是個男人,又沒說過我喜歡男人!”
“是嗎?”拓拔弘後退一步,雙手抱懷地往柱子上一靠,眼中浮起一層危險的薄霧。“你說你不喜歡男人,可是你招惹的男人還少了?拓拔明、蕭冉、就連小晉這麼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都不例外!”
我張口結舌。拓拔弘這是什麼邏輯?!只要是跟我說過話打過交道的男人就要算是我招惹過的嗎?那王府後院看門打雜的老張算不算?拔草清垃圾的老胡頭又算不算?
“講點道理好不好?什麼招惹不招惹的,說得好不難聽。”我小聲嘀咕,還想抱著最後一線希望跟拓拔弘講理,“我一共纔跟拓拔明說過沒十句話,跟蕭冉更是隻見過兩面,這樣子能有什麼啊?扯上小晉就更荒唐了,他根本還只是個孩子呢。”
“孩子?”拓拔弘冷笑,“都有膽量跟我對上了,還公然在我面前示威挑釁,你還說他只是個孩子?”
示威?挑釁?嗯……我不能否認,小晉剛纔對拓拔弘的態度確實頗有敵意,可說成示威和挑釁就未免過分了。小晉的脾氣又倔又傲,多半是給拓拔弘粗暴的對待惹毛了性子,纔會硬跟他扛上的。這個好象應該叫自衛纔對吧。
不過算了,拓拔弘的腦袋是石頭做的,跟他解釋爭論也是白費力氣。有那個工夫我還不如多睡上一覺比較合算。
拓拔弘瞥一眼我臉上的表情,大約猜出了我在腹誹他什麼,大爲不滿地皺起了眉。“少裝胡塗了,別以爲別人都沒長眼睛。你招蜂引蝶的本事倒是不小,就連蕭代都用那樣的眼神盯著你,好象想把你一口吃了似的。”
我失笑。拓拔弘真是越說越離譜了。拜託,那該叫忌恨的眼神好不好?我接連破壞蕭代的計劃,害得他屢屢無功而返,他早就把我當成了眼中釘,要是不瞪著我纔怪呢。
看到我眼中失笑的神情,拓拔弘突然搖了搖頭,難得一見地長長嘆了口氣。“你這個……唉,算了。”語聲中竟彷彿透出幾分無力。
咦?我大感意外。
這是我第二次看到拓拔弘這個樣子。上次就是在大前天晚上,從蕭代的宴會回來以後,他在我步步緊逼的追問下流露出來的。拓拔弘一向威嚴冷厲,整個人彷彿堅硬得找不到什麼可乘之隙,象這樣露出弱點的時候可說是少之又少……我微笑,從他今天的反應來看,他並沒有及時解決掉這個弱點,反而放任它愈演愈烈了。
只要能找到這個弱點……我瞇起眼,小心地打量著拓拔弘,不想放過任何一個戰勝他的機會。
也許是我的意圖表現得太過明顯,拓拔弘察覺到我眼中算計的笑意,警覺地沉下臉。“少做夢了。我是不會有弱點的。永遠都不會!”
是嗎?我微笑著對他揚一揚眉。
咱們,不妨走著瞧好了。
青陽丹的藥力遠比我想象中的要厲害得多。
所謂厲害,不光是在藥效發作時真氣充沛,威力驚人;當藥力逐漸退去之後,我的身體亦前所未有的元氣大傷,一連幾天都全身痠軟,四肢無力,連多走幾步路的力氣都沒有,只要試著一提真氣,內腑便覺得隱隱作痛。
我足足在牀上躺了三天,才漸漸恢復了幾分元氣。
拓拔弘一早就發現了我的異狀,但是不管怎麼問,也無法從我口中追問出原由。幾次失敗之後,他終於不再向我追問答案,而是沉著臉對我下了禁足令,還派了幾名士兵一天十二個時辰牢牢地看著我,不許我隨意出門半步。
就連北燕王在宮中舉行的慶功酒宴我亦未能出席,由拓拔弘擅作主張地代我稱病推辭掉了。
待到我可以出門走動,已經是郊獵結束好幾天後的事情。
其實我很想提醒拓拔弘,我現在已不是他信王府中下人的身份,他這個皇子權力再大,也一時管不到我的頭上,更別說隨意限制我的自由。可是拓拔弘的霸道脾氣發作起來,整個信王府中無人敢違抗他的命令,一個個小心翼翼地把我看得緊緊的。我雖然不怕他的脾氣,可是偏偏體力不支,沒精神更沒力氣跟他糾纏計較,也只好由得他再向我施展最後一次威風。
還好我雖然不能出門,卻有兩位能幹的得力助手,可以透過他們著手料理五城巡戍營的日常事務。這兩位助手一個是巡戍副使易天,另一個是城衛隊長雷鳴,卻不是五城巡戍營原有的舊人,而是我從拓拔弘府中的客卿裡挑選出來的。
在我就任五城巡戍使一職之前,拓拔弘居然很善良地怕我只身上任孤掌難鳴,應付不來那堆難惹的麻煩,主動提出要在自己府中的客卿裡選幾名能幹的給我。不管他是真的一番好意還是居心叵測地意圖監控我的行動,爲了不招來疑忌,也因爲確實沒有得力的人手,我是卻之不恭地接受下來了。我唯一的要求是由我自己來親自挑選這兩名副手,拓拔弘沒有拒絕。
雷鳴和易天來自荊國,到北燕的時間比我還短,肯定不會是拓拔弘的心腹,用起來至少比較放心,不用擔心他們在背地裡玩點什麼鬼花樣。這兩人一文一武,一靜一動,一個溫和含蓄一個開朗直率,性格明明截然相反卻又相交莫逆,不但人品才幹在那羣客卿裡出類拔萃,鶴立雞羣,性情爲人更是十分可愛,令人渴望與之親近相交。早在我還被拓拔弘強迫著貼身隨侍的時候,就已經跟他們兩人很投緣地打成一片了。
看得出拓拔弘也很欣賞他們兩人。一聽到我說出他們的名字,他的第一反應是露出了幾分隱約的不捨,然後才故作大方地拍拍我的肩,說:“你的眼光可真不錯!一張嘴就把我手底下最出色的兩個人給挑走了。”
我微笑不語。要比擇優選賢,知人善任的眼光和本領,我相信自己不會比拓拔弘遜色,至少西秦現在的幾位重臣名將都是我當年一手提拔起來的。只是可惜了雷鳴和易天,以他們的才具而言,在我手下做一個小小的巡戍副使和城衛隊長是有點委屈了。不過,反正這個五城巡戍使我也不會當多長時間,只要臨走前多製造些機會讓他們展露一下才幹,爲他們儘量爭取升遷的機會,也勉強算對得起他們啦。
雷鳴和易天確實能幹,一個掌理文書,處置瑣務,另一個操練人馬,約束紀律,在短短的數日之內,順利地配合我把原本是烏煙瘴氣一塌胡塗的五城巡戍營整頓得煥然一新。雖然還不敢說紀律嚴明、令行禁止,卻也不再是先前那副鬆鬆垮垮人心渙散的懈怠模樣。
唯一的一點美中不足就是這兩個忠於職守的勤勞傢伙管過了界,常常抓紀律抓到我頭上來,害得我連個懶覺都沒法睡了……
有了這一番認真整頓,五城巡戍營總算不再是虛有其表的花架子,京城的治安也大爲改觀。
只是自己想想有些好笑——北燕一直是我的敵人,多年纏戰,數度交鋒,我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如何戰勝對手,擊潰敵國。沒想到陰差陽錯,我竟會成了北燕的五城巡戍使,不管心裡是怎樣想的,事實上總歸是在爲敵國的百姓出力賣命,保障平安,老天爺這個玩笑也實在是開得夠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