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並不是一個刻薄的人，面對曹妮妮這種當年在高中時期傲氣十足的女生，換成高中那會心裡自然是有不平衡的時候，甚至有點憤怨，這一刻的爆發源自過往的積累。原因無他，高中的時候單親家庭長大的楊帆，除了成績好一點別的什麼都拿不出手，即便是這樣，曹妮妮表現出來的要在成績上壓倒楊帆的勁頭，彷彿就是要摧毀楊帆最後一點自尊一般。別看楊帆臉上沒啥，心裡對曹妮妮還是有相當的怨念的，畢業前夕曹妮妮的示好楊帆沒往心裡去，道理就在這了。

時過境遷，此刻曹妮妮誠懇的道歉面前，楊帆猛覺自身是不是太執著了。

“呵呵，沒事。”楊帆想著化解這一段說不清楚的糾結，可惜話到嘴邊有點乾巴巴的意思。曹妮妮也想說點啥緩和一下氣氛，結果嘴巴動了動不知道說點啥纔好。

還好這時候沈寧開口打圓場道：“你們這是幹啥呢？一副癡男怨女的造型。當初錯過了就過去了，現在楊帆馬上要到宛陵市委報道了，你們還擔心沒機會勾三搭四？”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曹妮妮和楊帆可謂異口同聲，接著相視一笑，一切過往的不快消散在這一笑之中。

“我靠，剛纔還那啥，現在就像是一對奸……”沈寧的“姦夫淫婦”四個字剛說出一個來，曹妮妮已經一瞪雙眼道：“再胡亂說我撕了你的嘴。”楊帆非常配合的從桌上的盤子裡捻起一塊點心往沈寧張開的嘴巴里一丟道：“閉嘴吧你。”

沈寧含著點心做舉手投降狀，曹妮妮這纔回頭朝楊帆笑道：“來的時候還擔心你畢業工作的事情，還惦記著去求我爸爸幫忙看看能不能把你弄進政法系統，現在有沈寧的爸爸出面，我倒是不用費神了。”

楊帆還沒答話呢，沈寧嚥下點心搶先開口道：“我家老頭沒幫忙，楊帆現在是經濟學碩士學歷，直接從團省委轉下來的關係，可不敢貪天之功。”

曹妮妮驚訝的張著嘴巴，好一會才疑惑的問道：“不對啊，我們是一年上的大學，我現在纔開始準備考研，你怎麼就是碩士了？當年你上的B大，我上的華東政法，本來你就比我高一個檔次了，現在學歷又壓我一頭，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沈寧聽了不屑撇了撇嘴，正打算說：“上了牀還照樣壓著你呢！”結果剛張嘴，楊帆一個狠毒的目光丟了過來，及時的防患於未然，沈寧嚇的嘴巴立刻主動閉上了。楊帆這才從容不迫的笑著解釋道：“我這是運氣好，大三的時候爲了賺點稿費，往一個經濟學術性雜誌投稿，結果意外的被錄用了。這篇論文正好被我的導師，京城社科院院長經濟學博士周明道先生看到了，他對我的一些觀點非常的欣賞，主動派人接我上門去談了談論文中一些話題。可能是因爲談的比較對導師的心思，加上導師瞭解到我家經濟狀況不佳，出於幫忙的目的，主動提出帶我，同時幫著導師做一點課題研究的工作，還從社科院領一點津貼。就這樣，前一段導師研究的課題結束了，按照要求我上交了一份相關的論文，沒想到導師看了直接說我可以出師了。當時我還不相信，結果三天後學位證書導師都幫著辦好了。稀裡糊塗的就成了碩士了，這不是運氣是什麼？”

楊帆這一番話是早就相好的解釋，即便是這樣曹妮妮聽了也覺得不可思議，國內不比國外，一般的碩士好歹也要大學畢業後熬個兩三年的。

“你這個導師還真是有趣的很！”曹妮妮也只能這麼理解了，楊帆暗叫慚愧，臉上笑道：“周明道先生在國內經濟學方面可謂泰斗似的人物，高人行事大抵出人意表，你覺得有趣，我倒覺得遺憾，出師了就不能跟著導師繼續深造了。”

曹妮妮深有同感的點點頭道：“是啊！不過你怎麼又進了團省委？”

楊帆笑道：“這個說起來還是因爲導師的緣故，新任團省委書記劉青也算是我的師兄，師兄的意思是找老師要幾個人帶到任上，結果我的關係是轉去了，到了任上師兄發現團省委人員編制嚴重超標，師兄一看這架勢覺得有必要精簡一下，這樣一來我就不好往裡進了，結果就被打發回宛陵了。”這些解釋都是事先周明道交代過的，楊帆說起來舌頭都不帶打彎的。

曹妮妮聽了不由露出喜色道：“多虧了團省委編制超標了，不然……”這個話就有點明目張膽了，曹妮妮反應過來臉上一羞，及時的剎車。沈寧在邊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楊帆看這傢伙在邊上瞎張羅，從桌子低下擡腳想踹這個傢伙，沒曾想這一伸腳居然碰到了曹妮妮的腳，頓時曹妮妮曖昧的瞄了楊帆一眼，臉紅的發燙，頭也低了下來。

這個誤會就大了，楊帆解釋也不好，不解釋也不好，乾脆故作鎮定的端坐起來道：“中午吃點啥啊？”

將一切看在眼裡的沈寧，這時候完全會錯意思了，故作驚訝的猛的一拍大腿道：“壞了，我忘記所裡還有點事情等我處理了，中午你們倆想辦法解決吧，我先閃了。”

說著沈寧丟給楊帆一個眼神，那意思就是“兄弟，我夠義氣吧？看你的了。”沒等楊帆有任何的表示呢，這小子已經抓起桌子上的車鑰匙，飛快的走人了。

楊帆氣的白眼直翻，卻一點辦法都沒有。總不能說你小子搞錯了，我對這個妞沒意思吧？沈寧這一走，包廂裡面就安靜了下來，曹妮妮也知道這是沈寧在給兩人創造機會呢，心道這沒準是楊帆的安排。有了這層想法，一直暗戀楊帆的心思頓時就開了鍋了。

曹妮妮是一個典型的江南小家碧玉的類型，個子不是很高，剛好一米六，身材小巧勻稱，鵝蛋臉五官清秀，膚色非常好，這一刻白裡透紅的臉頰，看著確實動人。

楊帆很有一點無言以對的意思，沒事找事的摸出手機來看看時間道：“11點半了，班長賞臉一起吃個飯吧。”這也算是趕著鴨子上架了，說著楊帆心裡痛恨起沈寧這個沒眼色的賤人。

曹妮妮是個心思縝密的女人，看見楊帆用的手機是個老爺貨色，立刻就掃了一眼楊帆身上的“山寨”阿瑪尼。男女之間一起吃飯，正常情況下買單的肯定是男人，曹妮妮自以爲了解楊帆的經濟狀況，自然是要爲楊帆的錢包和麪子考慮一二，於是猶豫了一下低聲道：“要不就不要在外面吃了，一般的館子都不太衛生。上我家去，我給你做。”

楊帆徹底的意識到這一下麻煩大了，還不是一般的大。去，還是不去，這是一個問題。給老公做飯是女人天經地義的本分，吃了這頓曹妮妮做的飯，按照錢鍾書老先生的話來說，就是“良心上增了一分向她求婚的責任。”

“這個，現在就去見伯父伯母，不妥當吧？”楊帆慌亂之餘有點口不擇言了，話剛出嘴巴，曹妮妮的嫩連上又是紅霞一片，楊帆心道不妙，恨不能狠狠給自己一個耳光。不會說話就不要亂說嘛？

“我媽陪著我爸出國考察去了！家裡沒別人！”曹妮妮鼓足勇氣擡起頭說道，這話一出口，楊帆便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楊帆暗暗長嘆，摸出黃鶴樓1916來，沒曾想曹妮妮是識貨的主，不由的皺起眉頭道：“怎麼抽這麼好的煙？一百多一包呢？”

我靠，這就管上了？楊帆一個頭兩個大，只好解釋道：“這個是導師那邊給的幾條，說是到地方上用的上。其實我煙抽的不兇，三天才抽一包。”

“哦，能戒掉就最好了，抽菸對身體不好。”曹妮妮關切的看了楊帆一眼，站起身來要意思可以走人了。

楊帆一直認爲自己勉強是個誠實人，雖然談不上誠實可靠，但是難得在朋友面前扯謊，沒曾想今天面對曹妮妮，說了一大串沒營養的謊話。難怪有的女人哀怨的叫囂，男人的話一句也不要相信，看來還是有點小道理的。

實在找不到可以拒絕的理由，楊帆也只能順其自然了，下到樓下櫃檯前，沈寧已經把帳結過了。曹妮妮這時候臉色也恢復了正常，對楊帆道：“你在這等一下，我去單位拿車，就在邊上不遠。”話剛出口，曹妮妮立刻驚醒過來，擔心的瞧了楊帆一眼，發現楊帆的自尊心似乎沒有受到打擊，連忙接著說道：“算了，還是打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