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整個國家的首都,從最底層的百姓到最高領導人共存的城市。在過去那就是天子腳下!在這個城市裡,沒有足夠強大的實力爲人囂張的是要倒黴的,因爲你完全不知道,剛纔身邊走過去的那個人,家裡是不是有一個高官的親戚。
部級衙門多的連手帶腳指頭都數不過來的所在,即便是部級官員也不算稀奇的所在!
這個聲音對於龍超羣而言,實在是記憶太深刻了!所以還沒看清楚說話的人的長相時,龍超羣的臉色就變了,甚至不自覺的一伸手,拽了一下文魁。
看清楚突然出聲的人確實是楊帆後,龍超羣的臉色瞬間就白了。文魁不認識楊帆,身子又大,龍超羣一時沒拉住,結果文魁衝上前又踹了莊小六一腳。
這一下羅成的臉也變了,一擼袖子手裡多了個酒瓶子。楊帆一個大步上來,按住羅成的手,然後不緊不慢的笑著說:“龍超羣,莊小六是我的人,羅總我要叫一聲羅哥。”
一句話,把在場兩位男主角,全部給扯上了關係。
著急的龍超羣一把抱住了文魁,身後幾個手下這時候也認出楊帆,紛紛上前幫著拉住還要繼續廝打莊小六的文魁。
“你算個什麼東西?我……”啪的一聲非常響亮的耳光扇在文魁的臉上,看清楚是誰打的自己後,文魁很是委屈的說:“龍哥,我……”
“閉嘴!”龍超羣壓低聲音吼了一聲。
楊帆這個時候跟沒事的人似的,平靜的過來扶起被打的莊小六,慢慢的說:“你放心,今天這帳,我一定替你算清楚。”
剛纔的一幕楊帆看的很清楚,本不打算出面的,可是秦馨被糾纏,接著莊小六被打,羅成的臉面已經丟的乾淨,再不出面那朋友就沒得做了。再說莊小六這個人雖然下流猥瑣,但是剛纔羅成被龍超羣壓住的時候,居然還能挺身而出,可見此人的爲人一斑。別的不說,一個“忠”字的評價不過分!
楊帆一出面就說莊小六是自己的人,羅成是哥,這就等於一下把所有的事情都扛在肩膀上。任何餘地都沒給龍超羣留下,這纔是龍超羣臉色大變的根源所在。
筱月和張學麗也去上洗手間回來,正好看見楊帆出聲的這一幕。看見文魁的時候,張學麗還微微的露出不屑,看見龍超羣的時候就有點老實了,目光裡多了點猶豫。再看楊帆毫不猶豫的上來把所有的事情扛下來,一點餘地都沒留的時候,張學麗的臉色也變了,頓時凝重了起來。
筱月關心楊帆打算上去,張學麗一把拉住說:“別去,你哥哥能應付。”
扶起莊小六後,楊帆慢慢的轉身,看都沒看文魁一眼,只是淡淡的審視著龍超羣說:“說出來的話,潑出來的水,想收回去是不能了。不是要連狗帶主人一起收拾麼?很好,我等著!”說著楊帆看了看手錶說:“現在是12點5分,我等兩個小時,時間一過將來會出什麼事情,我都控制不了。”
楊帆沒說大話,而且說的還是大實話。與張思齊的婚期在即,這個時候出點啥事情,驚動了陳老爺子和張大炮,那真的不知道會出點啥事情。楊帆代表的是陳家,並且代表著一部分張家,甚至還有一個隱藏的祝東風。
一個陳家就很嚇人了,加上後面兩家,那真是要嚇死人才夠班!
龍超羣並不是那種特囂張的人,不過今天帶來的這個文魁,年齡小了點,虧沒怎麼吃過。或者說,他連能讓他吃虧的人都沒接觸過,因爲身份和地位夠不上。
“楊帆,我表弟年紀小不懂事,……”
楊帆一揮手說:“我不想聽你的解釋,我要看行動。”說著楊帆朝羅成他們說:“到我的包廂裡去坐等,沒事了。”
這個沒事了,指的是沒羅成的事了,我扛了。楊帆說的很平淡,但是聽著卻透著一股濃濃的霸道,絲毫不容人抗拒的語氣。
“楊帆,看在昌平哥的面子上……”
楊帆一個回頭,一道目光冷的如同那西伯利亞刮來的寒風,頓時打斷了龍超羣的話。
“我說的很清楚了,我這個人不喜歡重複自己說的話。另外提醒你一句,全聚德雖然不是什麼太高級的地方,但是這裡的烤鴨是上國宴的。”
說著楊帆招呼一干人等進了包廂,外面龍超羣站在原地一陣劇烈的喘息,外帶一個不明所以,嘴巴被周圍的小弟牢牢捂住不讓說話的文魁。
龍超羣一輩子都無法忘記那天晚上,被突擊步槍頂著腦門的場面。那種命懸一線的時刻,實在是刻骨銘心。說句不好聽的,當時憑著那些搜到的噴子,就能讓自己一身狗屎,但是陳昌平在場,楊帆算是手下留情了。
痛苦的閉上眼睛,仰面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後。龍超羣回頭揮手示意手下把文魁放開,然後鐵青著臉伸手給文魁揉了揉被打的部分,搞的文魁一臉的迷惑。文魁也不傻,已經看出事情不那麼妙了。
“哥,您彆著急,我不就打了一個狗屁導演麼?他還能把我怎麼樣?”
文魁給自己壯了一下膽子,龍超羣慘然一笑說:“你說的對,他是不能把你怎麼樣。但是,他能讓你家和我家,面臨滅頂之災。”
文魁說不出話來了,站在原地感到一道涼意從後脊樑往上衝。
“真那麼牛?”緩過一陣的文魁,結結巴巴的問。
龍超羣突然笑了,隨即非常嚴肅非常認真的點頭說:“也不是很牛,就是隨便一個電話,就能從軍委大院裡拉出一個警衛排而已。然後,當兵的用槍頂在我的這裡。”龍超羣用手指了指腦門上,接著說:“就差那麼一釐米的樣子,突擊步槍的槍管是冷的,冷的我當時出冷汗了。”
這一下文魁徹底的說不出話來了,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龍超羣揹著手,走了幾圈之後苦笑著說:“他說的不錯,這裡是京城,這裡的烤鴨是上國宴的。你運氣也不錯,這個人還算是講理,等一下把態度放端正一點,或許事情還有轉機。”
說完這些,龍超羣拿出手機來,撥了號碼之後,苦笑著對電話裡說:“昌平哥,過來全聚德救命!”
二陳正在一家會所裡面蒸完桑拿,躺在靠椅上抽菸,等著技師來按摩呢。聽到龍超羣電話裡說的,裝了彈簧似的坐直了身子。
“小龍,你不是惹事的人啊?”
龍超羣苦澀的笑著說:“昌平哥,事情是這樣的……”
聽完之後,陳昌平立刻連連冷笑說:“嗯,你們家最近越混越好了,在全聚德都敢打人,打了人佔了便宜還不知道賣乖。還好這次打的是莊小六,打的要是楊帆那纔好玩呢。”
龍超羣不敢接話,只能是連連苦笑,英俊的臉上,額頭皺的一道一道的。很明顯,陳昌平是不想過來說和,或者說沒點好處人家不管這個事情。
陳昌科在邊上一聽莊小六被打了,立刻也坐起身子來說:“莊小六怎麼捱打的?”
陳昌平捂著電話一說事情,陳昌科不答應了,搶過電話對龍超羣說:“小龍,恭喜你表弟,他打的那個導演是我借給羅成的,我算是莊小六的半個主人。”
再難聽的話,龍超羣這個時候也只能捏著鼻子聽下去,還得陪著笑臉說:“二哥,這個事情真的是誤會。”
陳昌平這個時候搶過電話說:“在那等著。”
掛了電話陳昌科不高興的說:“老大,楊帆和我們的關係最近才親熱起來的,別爲了一個外人搞僵了。”
陳昌平不爽的說:“你當我想去啊?上次老四看的我面子,這次留了時間上的餘地,不就是看我的面子麼?老四做人很講分寸,在京城也不會輕易鬧事。我們不去纔算是曲解了他的意思,去說兩句,面子上能過得的,老四肯定不會深究。要是我們不去,事情鬧大了那我也跑不掉。”
包廂裡的一羣小丫頭們,萬萬沒想到,吃個飯吃的連秦馨都出現了。頓時包廂裡就開了鍋,一羣不知道煩惱的小丫頭,圍著秦馨就問東問西的。
楊帆一看這個陣勢,苦笑著對羅成說:“另外找個地方,這裡讓她們去鬧。”
親熱的表情讓羅成挺感動,連帶著莊小六的臉上也覺得光彩,一頓打沒白挨。嘆息一聲羅成搖頭說:“今天要不是你也在,我這臉面就丟姥姥家了。”
楊帆笑著說:“別說那些沒意思的,我好歹喊你一聲羅哥。”
羅成交際挺廣,很快一個包廂又出來了,交代了幾句之後,三個男人換了地方坐著慢悠悠的喝酒,顯得很有耐心的等待。
楊帆笑著對莊小六說:“你不錯,回頭我會跟二哥說。”
莊小六頓時露出諂媚的笑說:“多謝領導提攜!”這個表情一出來,剛纔給楊帆的好印象又泡湯了。人本來就胖,費力的點頭哈腰的,緊張的滿頭大汗。
“趕緊去找冰塊敷一下!”羅成笑著說了一句,指著莊小六臉上的瘀青。
莊小六出去後,包廂裡頓時爲之一靜。羅成有所思的樣子,微微的蹙著眉頭,楊帆知道他有話要說,笑著等他開口。羅成這輩子不容易,老爹早死,因爲羅達剛的緣故,被羅家掃地出門。在外面闖蕩全靠著自己的做人和勤勉,纔算是勉強闖出一點局面來。不過這種局面在很多人眼裡不算什麼,關鍵是本身缺乏足夠的實力。搞的文魁這樣很一般的角色,都不敢不把他放在眼裡,更別說龍超羣這樣在京城有想當實力的。
“說句喪氣的話,爲我和龍家幹仗不值得!”羅成終於開口,和楊帆預料的完全一樣。這個人真的是會做人,難怪在京城憑自身也能過的不錯。
楊帆聽了心裡暗暗感慨,臉上則是不動聲色的說:“那我當兄弟的話,今天的事情你就別管了。你沒面子就是我沒面子,我沒面子那就是很多人沒面子。今後仰仗羅哥的地方還很多,看的起我多多來往。”
這話說出來,羅成心裡暗暗的感激。他並不知道楊帆惦記著羅達剛呢,想從羅成的身上找到一點對手的破綻。現在或許和羅達剛不會有太激烈的衝突,將來可就不好說了。還有一點,羅達剛消息靈通,楊帆充分認識到這個潛在的大用處。再有一點,羅成的人不錯,楊帆覺得可以一交。
一個能替朋友著想的人,想必品德不會差到哪裡去。換個人,或許巴不得楊帆和龍超羣幹起來,搞不好還要挑撥一番。可是羅成沒有,反而勸楊帆別鬧大,這就更堅定了楊帆對自己眼光的肯定。
羅成笑了笑說:“京城是個很怪的地方,像你這樣的人往往都比較低調,反倒是一些沒什麼成色的傢伙,爲人張揚的很。龍超羣多多少少有點粘了黑,平時也是蠻低調的一個人,悶聲發財的主。不過他家的其他兄弟姐妹,就有點不是東西了。說的好聽點就是無知,說的難聽點就是沒吃過虧不知道深淺。王朔這個人雖然混蛋,但是有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無知者無畏!”
楊帆掃了一眼手錶,慢悠悠的說:“差不多了,該來的人也該到了。”
話音剛落,門被推開,陳昌科笑嘻嘻的進來,看見兩位一臉的苦笑的樣子就說:“我那邊剛蒸完,這邊就開仗了。那邊的老闆弄來幾個正宗的泰國妞,按摩的技術一級棒,回頭一起過去?”
楊帆給陳昌科倒了被啤酒,笑著問:“老大呢?”
“在停車場訓人呢,我懶得搭理那些人,先過來喝兩杯。”陳昌科這麼一說,羅成臉上微微的一陣猶豫,慢慢的低聲說:“老大和龍超羣到底合作了多少買賣?慢慢的把關係斷了吧?這樣下去,遲早要出點事情的。”
楊帆表示的贊同的點點頭說:“賺錢還是走正常途徑的好,再說現在你們也不缺這個錢了,每年從姐姐那裡的分紅還不夠折騰?”
陳昌科苦笑著說:“我勸過他老大,沒用啊。他捨不得一年三四百萬的進項,另外那些地方怨婦多,老大好這一口。”
正說著,門口陳昌平笑著走進來說:“背後說我壞話,也不怕遭雷劈。”
楊帆不說話,看著陳昌平。其他兩位也非常合作的閉上嘴巴,等著看戲。
陳昌平嘆息一聲,先給自己灌了一杯啤酒,然後坐下說:“當面賠禮道歉,醫藥費十萬,精神損失費十萬。”
楊帆皺起眉頭,不屑的哼了一聲說:“我缺錢麼?一句話,賠禮道歉,保證以後看見我和羅哥繞著走。答應就算了,不答應也沒事。日子還長著呢!”
陳昌平張了張嘴巴,一時接不上話。陳昌科沉吟了一番說:“就這麼辦,不讓他們長點記性,他們還真忘記我們老陳家的存在了。”
羅成不好說話,不過臉上的震驚不是裝出來的,這個條件都能答應的話,今後很自然就跟楊帆掛上鉤,地位也爲隨之而漲。感激的看了一眼楊帆後,羅成微微的把頭低下,這個時候他是不能發表任何意見的。陳昌科和羅成的關係好,加上有點看不上龍超羣,自然巴不得楊帆這麼幹。話說陳家兩兄弟要是在外面招惹一點什麼事情,回去之後肯定不討好。但是楊帆不一樣,且不說是站在道理上的,單單是陳家要立起這個一個代表性的人物,在很多事情上就不會去低調了。正如這次楊帆的婚事,雙方老傢伙扯了幾次,最終決定把婚宴地點設在國賓館,可見雙方的決心。同時也傳達出另外一個信息,張大炮估計明年也要下了,這一點從張啓德擔任軍分區政委兼任副司令,就能看出點端倪來。
老一輩把位置讓出來,那麼接任者就必須賣一個人情。陳張二人都沒有在位置上拖延著不下來,這一點很對上面的脾氣。當然其中還有一些交易,不是層次上的人是看不出來的。
楊帆也正是從上次三老彙集,擺下那盤棋裡面悟出來一點端倪。老一輩讓路了,就不希望楊帆浪費這個機會,不要輕易捲進江南省上層的鬥爭。要不然楊帆這次回來,陳老爺子怎麼會一句話都不說?
今天的事情楊帆也不想鬧,不過必須利用這個機會,豎立起一點威勢。老的是下去或者要下去了,小的也不是隨便能招惹的。這個信號必須強烈的傳達出去,不然今後什麼人都敢欺負上門,低調也不是這麼低調法的。
今天的事情不大不小,楊帆恰逢其會,順手借題發揮一下而已。
陳家兄弟站的角度不同,反應也自然不一樣,不過能不能領會楊帆深層次的意思,那就要看個人的悟性了。楊帆是不會給他們做解釋的。
陳昌平多少有點爲難,因爲楊帆這次給的面子有限。看看楊帆,發現面無表情,完全是沒有絲毫妥協的樣子,陳昌平嘆息一聲說:“我最後傳一次話,這個事情就跟我沒關係了。”
陳昌科聽了這話,豎起一個大拇指也不說話了。那意思就是在表揚陳昌平,聰明,看不清楚的事情就暫時放一邊不管。陳昌平確實看不清楚,但是他知道楊帆把他當一家人,所以面子這個東西楊帆以後肯定會給他補回來。至於什麼方式,那就另當別論了,反正他是不會吃虧的。有這個墊底,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呢?
龍超羣聽了陳昌平轉達的意思後,臉色不禁微微的一陣蒼白。答應,今後臉面沒地方擺,不答應,這冤家就算結下了。得罪一個陳家就夠人晚上睡不著了,加上一個張家還要不要讓人活了。龍家也是有靠山的,但是靠山絕對不會爲了一個龍家,一把得罪兩個龐大的家族。
“我去見楊帆!”龍超羣說著直接往包廂裡來,進門之後衝楊帆一點頭說:“楊帆,條件能不能改一改,改成文魁一個人。”
楊帆沉默的看著龍超羣,看的龍超羣額頭微微的冒汗,有那麼三分鐘的樣子,然後慢悠悠的說:“你覺得合適麼?沒有你罩著,文魁出門什麼時候被人打死橫屍街頭都不好說。”
一句話把濃濃的威脅味道露出來,不答應沒事,但是後果你能不能承擔,請想想清楚。一個人能非常平靜的,穩坐不動的,一句話就帶著如此濃重的殺氣,龍超羣還是第一次見到。更意外的是,陳昌平的面子都不管用了,楊帆居然爲了一點小事不惜撕破臉皮。
“你這樣,讓我的臉今後往哪裡擱?”龍超羣有點扛不住了,臉色鐵青的看著楊帆。
楊帆依舊非常的平靜,不過淡淡的擡起手來,指著自己的臉說:“你的臉往哪裡擱我不想管,但是我這張臉,代表著兩個大家庭。”
這個話的底氣太足了!陳昌科在邊上聽著一陣激動,輕輕的拍手說:“老四說話就是中聽,難怪招老爺子待見。”
龍超羣感覺到一座山重重的壓下來似的,不是最後時刻,他是不會去撕破臉皮的。
“我最後提一個條件,能不能私下裡解決。”龍超羣終於認輸了,他實在沒辦法承受這個事情鬧大的後果。龍家也不只一個後人,一旦事情鬧大了,唯一的結局可能就是自己被當作犧牲品拋棄掉,成全一家人。
楊帆淡淡的平靜的點點頭,然後看了一眼門口。接受敗局的龍超羣,反而變得平靜了,慢慢的走出去。
“不戰曲人!”羅成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來。
“這個勢用的好!”陳昌科也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來。
楊帆沒有說話,而是微微的笑了笑,臉上倒是露出了一絲讚許的意思。都是聰明人啊!得出的結論雖不全中,亦十之八九也。
門口再次出現兩個人,這一次是龍超羣牽著文魁一起進來,拉著文魁一起朝楊帆和羅成一鞠躬說:“給兩位大哥賠禮了!以後見著你們,一定繞著走!”
楊帆這時候才淡淡的笑著說:“我還是那句話,這裡是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