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安鐵和陳紅按照邀請函上的時間去了富貴食品公司產品說明會,會場在一個四星級酒店,安鐵和陳紅到時會場里的時候,已經有不少媒體記者到了現場。
王貴站在門口笑呵呵地跟簽到的記者打招呼,那副春風得意的樣子跟個新郎官似的。
陳紅低聲對安鐵說:“王貴怎么這么反常啊?到底怎么回事?”
安鐵淡淡地說:“看看就知道了,走吧,咱們進去。”
安鐵和陳紅走到門口,王貴就笑著迎了上來,道:“安主編,陳小姐到了?!歡迎二位光臨。”
安鐵看看王貴,本來不想跟他搭話,但想了想,還是問:“王總,我怎么沒看見柳小姐啊?”
王貴像想起什么似的,說:“還是如月魅力大呀,嘿嘿,安主編放心,如月現在好得很,她從來都沒有這么好過,感謝,安主編這么關心我的企業和我的員工,嘿嘿,請二位先去休息一下,有什么需要盡管和服務員說哈。”
陳紅不咸不淡地說:“王總忙去吧。”
過了一會,人差不多都到齊了,說明會主持人宣布富貴食品公司產品說明會開始。
王貴在主持人的邀請下,緩緩走到主席臺上,對著話筒,咳嗽了兩聲,神情肅穆地說:“各位尊敬的記者朋友,今天,我請大家來,是想代表富貴公司做個深刻的檢討,并且主動承擔我們應該承擔的責任,我想今天報紙上的新聞大家也都看見了,富貴副食品有限公司作為富貴公司下屬的一個子公司,而且本人作為子公司的法人代表,本人負有嚴重的責任過失,為這次事件的發生對富貴公司社會形象造成嚴重的傷害我首先要對社會公眾道歉,其次也要對富貴公司的全體員工道歉,對不起!”
王貴在主席臺上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王貴繼續說:“今天早上,我們在媒體看到對富貴公司的下屬子公司的暗訪報道,我們立即對存在的情況進行調查,我們認為除了個別說法不是太正確之外,媒體的報道基本屬實,我們詳細自查了所有出問題的環節,對所查出來的情況,我十分震驚,此前我竟然毫不知情,也因此,本人共出現的問題十分痛心,痛定思痛,我們決定全面配合有關部門以及公安機關的調查,一定要將此事查一個水落石出。”
安鐵在會場,一邊看著王貴在臺上表演,一邊心里實在對王貴臨危不亂、處變不驚、快速出擊的危機處理動作很驚詫,看來,王貴這小子實在是壞事做多了,到現在這個地步居然還能如此鎮定,我看你怎么把這事情給了了,別以為你承認個錯誤就完了。
這時,只見王貴繼續說道:“還有一件事情,我想跟大家說曠一下,富貴副食品公司雖然是我們的下屬子公司,但是,這個子公司是我在實行現代企業制度建設上的一個探索,也就是,這個公司的所有權和經營權是分開的,目前全面負責本公司經營總經理于全有正在接受有關部門和公安機關的調查,吃一塹長一智,雖然我們在探索現代企業制度建設上摔了跟頭,但是,我們也得到了深刻的永遠難以忘記的教訓,我們會牢記這次教訓,在嚴肅查處這次惡劣事件的同時,我們也會全面整改子公司,絕不姑息,絕不藏拙。希望社會大眾給富貴公司一個機會,讓富貴公司有機會做得更好,以更好的服務更好的產品回報大家。另外,我的話不是瞎說,會前,我們給大家發了一份資料,這些資料都會說明我王貴所說的承認錯誤和整改態度不是虛的,還有,現在我要給大家發一份富貴副食品公司的股東補充協議,清大家先看看。”
王貴說完,就有一個服務員給在場的每一個人發了一份復印的協議書。
王貴說到這里,安鐵心里開始產生了警惕,他已經聽明白了王貴的意思,王貴是想犧牲這個子公司的總經理,讓這個總經理來當他的替罪羊,然后花些錢來了結此事。
安鐵接過協議書仔細一看,安鐵一直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了,王貴的那份協議書中,秦楓的名字醒目地寫在股東名單中,安鐵揉了揉眼睛,感覺眼睛有些刺痛。
按照協議書上說,秦楓在富貴副食品公司占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其中百分之五十是王貴的,還有百分之三十是于全有的。安鐵趕緊翻了翻剛才簽到時候發的材料袋,果然在材料袋里找到了王貴這個子公司的營業執照和正式股東名單,正式股東名單只有王貴和于全有,就是說秦楓是后加進來的股東,占的是協議股份。
那份協議書里明確地寫著,于全有全權負責公司的經營管理和銷售,秦楓負責公司的宣傳策略的制定。這樣一來,王貴就是想告訴大家,這個公司他并沒有直接參與弄需作假,安鐵甚至能想到他接下來要說什么,他會一推二六五把責任全部推在負責生產的于全有身上,并且陰險地出賣了秦楓。安鐵清楚這種協議股份的交換通常有很多形式,到底是什么形式,完全是股東之間的隱性協議,根據營業執照上的注冊資金,秦楓估計沒有那么多錢投入,如果不是用錢直接投資,安鐵想,秦楓一定是用隱性的廣告時段和職務資源做交換入股,除了這個還能是什么呢?這時,安鐵心里瞬間閃過一個念頭,秦楓會不會跟王貴有性方面的交易?這個念頭一出來,安鐵心里就猛烈的痛了一下,他馬上否定了自己心里的這個念頭,這個念頭剛出來就讓安鐵感覺惡心,秦楓當然不會是這種人,秦楓要真是這種人,自己不可能跟秦楓交往4年,他和秦楓之間雖然有許多問題,但安鐵多少還是了解秦楓一些的,安鐵相信秦楓可能為了某種情緒上的發泄而在特定的時候背叛自己,不可能為了錢而用性去做交易。
可是,發生了這么多的事,我真的了解秦楓嗎?安鐵在心里不斷地問自己。安鐵心里又開始隱隱作痛,是因為,他和秦楓之間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如此互相不信任了?兩個人要是互相不能信任而在一起4年,安鐵想都不愿意去想,這種想法會讓他失去對生活的最后一絲希望。
如果秦楓要是跟王貴沒有什么私人的關系,那么,秦楓就一定是用職務資源在跟秦楓做交換,從今天發生的情況來看,她雖然不用對公司發生的事故負法律責任,但秦楓很可能面臨職務腐敗調查。
安鐵把那份協議接成一團,死死攥在手里,狠狠地盯著站在主席臺上道貌岸然的王貴,這時,王貴也正看向安鐵,對安鐵嘲諷地笑了笑,安鐵恨不得馬上沖上主席臺揍王貴一頓。
陳紅看完協議低呼道:“安鐵,這個秦楓是你家秦楓嗎?”
安鐵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陳紅道:“我想也不是,不過這也太巧了吧,不會讓大家誤會吧?”
就在這時,王貴清了清嗓子說:“大家也看到了,富貴副食品公司雖然是我王貴投資做的子公司,可生產和銷售根本不歸我負責,痛心的是,現在居然出了這么大的漏子,我真得很痛心啊。各位記者朋友,我今天這么說不是為了推卸責任,我是想讓大家清楚真像,我王貴也是個有良心的人,富貴公司也不是一個沒有良知的公司,多年來,我們在公益事業上的投入不遺余力,我怎么會拿老百姓的生命安全開玩笑呢,我現在跟各位一樣氣憤,所以,我承諾一定要把這件事情調查清楚,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在生產環節上出現問題的幾個批次的產品,我們會立馬召回銷毀,給消費過我們富貴公司產品的人一個滿意交代。”
王貴還邀請所有記者去他的現代化生肉加工廠去參觀,把所有的流程展示給大家看,王貴還故作委屈地說:“記者朋友們,我王貴從一個身無分文的大學畢業生走到今天這一步,我怎么可能是憑著這些不法的勾當就可以做到的?在我創業的過程中又有多少不為人知的艱辛,請大家明察。”
王貴大話一講完,在場的記者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看來王貴做的這場戲的確獲得了很多媒體的同情與認同,看著王貴惡心齷齪的嘴臉,剛想站起身離開這個會場,就聽一個記者站起來問:“王總,我想問一下,這份協議上的秦楓是以前秦楓夜話的主持人嗎?”
王貴偽善地笑道:“哎呀,這個我就不便透漏了,嚴格上來誤這件事跟秦小姐也沒多大關系,大家就不要追問了。”
安鐵本來想走,聽到有記者這么問,又停了下來,想了想,然后高聲對著王貴問:“我也有個問題,我聽說這次事件的舉報人現在無故失蹤,據王總說罪魁禍首已經被調查,那舉報人怎么會失蹤了呢?難道還有什么隱情嗎?”
王貴眼睛一轉,盯著安鐵說道:“安主編,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我希望你查清楚再說。”
安鐵也盯著王貴,冷冷地說:“如果真有其事,媒體會查清楚的。”說完,安鐵拉著陳紅一同走出了會場。
安鐵和陳紅出了會場,陳紅對安鐵說:“主編,你說這王貴怎么這么缺德啊,這不明擺著嗎,他這么一推,全把責任給推光了,還順道給自己的生肉加工做了個宣傳,氣死我了。”
安鐵此時心里已經煩躁得不行,看看陳紅,說:“陳紅,你先回報社,我還有點事。”
陳紅道:“協議書上的秦楓真的是你家秦楓?”
安鐵含糊的說:“我也是剛了解一點情況,回頭我去了解一下。”實際上,王貴剛才已經很明顯承認了秦楓握有富貴公司的股份。
陳紅說:“那我回報社了,你看這個新聞怎么做?”
安鐵想了想說:“你寫個動態新聞,你提一下他們公司所有權和經營權分離的事情就行,股東的名字先別捉。”
陳紅道:“嗯,我知道了。”
陳紅剛走,安鐵正準備鉆進車里的時候,突然背后傳來王貴的聲音:“安主編,等一下!”
安鐵回頭一看,只見王貴憤怒地站在那里,惡狠狠地盯著安書說:“安主編,你干的好事?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你做得很痛快嗎?”
安鐵頓了一下,扶著車門,低頭想了一下,然后抬頭對王貴誤:“王總,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是參加了暗訪,我還真沒看出來,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你都能做出來。別以為你今天演這么一出就能把事情推得一干而盡,我還是那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你自求多福吧。”
王貴的臉扭曲著,盯著安鐵說:“你就不想知道秦楓是用什么在我們公司參股的?哈哈,我看自求多福的是你們。”
安鐵一聲不吭地盯了王貴一眼,他實在不想再看到王貴這個人,于是轉身鉆進車里,一只腳蹬在車門上,伸著頭對王貴說:“王總,我已經告誡過你了,多行不義必自斃,至于秦楓,我相信她。”說完,安鐵關上車門,車門一關上,安鐵心里就開始打鼓,在他說出相信秦楓的時候,他實在是心里沒底。
這時,王貴上前一步,把手打在安鐵的車上,低頭對安鐵說:“我來告訴你事情的嚴重性,你知道你們這么一鬧,我損失了多少錢嗎?你讓我損失了至少500萬,無形的損失還不知道多少,你說說,我能就這么放過你們?”
安鐵看了王貴一眼:“怎么?你難道想找個黑社會做了我們?我想想你沒這個膽量,安某人可不是嚇大的!我奉勸你,一個人在自己活得好的時候,盡量也讓別人活得好些,這個世界不是你一個人的。還有,我想告訴你一聲,如果下午柳如月還不出現的話,明天就會有一大堆記者去你公司采訪舉報人失蹤的情況,到時候你又有機會宣傳你們公司一把。”說完,安鐵就踩下了油門。
這時,就聽王貴在后面說:“放心,柳如月不會有任何問題的,我會讓你們活得好好的,讓你們活得身強休壯,我倒要看看,你們到底有多大能耐。”
王貴走了以后,安鐵拿出手機就給柳如月打電話,這一次電話打通了,只聽柳如月的聲音道:“喂,是安鐵嗎?”接著電話里傳來了柳如月的聲音。
安鐵趕緊問:“如月,你在哪?王貴對你做什么了?”
柳如月道:“我剛被王貴放出來,你在哪?我現在剛到家。”
安鐵道:“媽的,這個人渣,我現在就過去,你在家等著我。”
掛了電話之后,安鐵趕往柳如月家,柳如月給安鐵開門的時候,安鐵看到柳如月好像剛洗完澡,讓安鐵沒想到的是,柳如月的精神頭非常好,兩眼發光,臉色紅潤,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
安鐵進門以后,看看柳如月,道:“王貴沒對你怎么樣吧?”
柳如月興奮地說:“沒對我怎么樣,就是把我關了起來,不讓我出門,他知道我把他那臺主機拿出來的事情了,我沒想到他安裝了攝像頭,工商局一查完他就懷疑是我舉報的他們,就把我關起來了。”
安鐵嘆了口氣,說:“你沒事就好,如月,富貴副食公司的事情已經報出去了。”
柳如月抓住安鐵的胳膊,道:“我剛出來就買了份報紙,已經看到了,太好了!太好了!”
安鐵頓了一下說:“可今天王貴又開了個記者招待會,把責任全部推到了于全有身上。”
柳如月恨恨地道:“這符合王貴的作風,不管他怎么推卸責任,富貴公司這次不死也要脫層皮。”
安鐵把在會場揉成一團的協議遞給柳如月,柳如月趕緊展開看了看,然后把那份協議撕個粉碎,咬著牙說:“王八蛋!居然還有這么一手,他也太缺德了,原來秦楓也入股了?我說秦楓怎么跟王貴一直來往很密切,我原來還以為……看來我誤會了。可是,現在秦楓不會受牽連吧?”
安鐵坐在沙發上點了一根煙,悶悶地抽了起來,現在安鐵并不關心王貴的事件,只擔心秦楓會不會受牽連,盡管安鐵現在對秦楓一直隱瞞自己諸多事情而憤怒,可真到秦楓要出什么問題,安鐵馬上就開始心急如焚起來。
秦楓入股王貴公司的事情一旦曝出,秦楓的形象受損是肯定的,更重要的是,如果要深入調查,秦楓很可能還會有更大的危機,要是王貴這個人渣再做點什么小動作,可能麻煩更大。
柳如月看著安鐵,眼里含著眼淚,然后低下頭,動情地說:“安鐵,我不知道怎么感謝你才好,其實這些原本不關你和秦楓的事,都是為了我,王貴才報復到秦楓頭上,唉!我真是……”
安鐵有些懊惱地說:“別說了,現在說什么都晚了,你現在最好換個地方住,別讓王貴再找到你,今天他來這一招可謂斷臂求生,搞不死他也讓他疼了。你從現在開始別再跟王貴以及他的公司有任何關系了,現在你的仇也算報了,王貴這次脫層皮是肯定的。”
柳如月看著安鐵狠狠地說:“現在這樣已經太便宜他了!安鐵,我現在想起來,你以前說的對,現在什么都晚了。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會讓王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算把命賠上我也在所不惜!”說到這,柳如月的神情更凄厲了,像個復仇女神似的,看得安鐵有些心寒。
安鐵盯著柳如月,嘆了口氣說道:“你現在覺得你被傷得還不夠嗎?如果你還想繼續和王貴作對,那你就是執迷不悟了,王貴這種人做了這么多傷天害理的事,遲早會有報應的。可你不能拿你的一切來打賭。”
柳如月淚眼朦朧地看看安鐵,抓住安鐵的手放在滾燙的臉上,哭道:“安鐵,不要指責我,我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你不要生氣,我現在不會那么沖動,可我咽不下這口氣,雖然我現在沒能力辦了他,可是總有一天,我會讓他死在我的手里!”
安鐵看著柳如月充滿仇恨的臉,心里一陣發寒。只好告訴柳如月趕緊想辦法安排以后的生活,有事情馬上給自己打電話。說完趕緊告辭出來,安鐵實在不想呆在一個充滿仇恨的房間里,等安鐵走出柳如月的房間后,安鐵馬上意識到,他已經進了一個漩渦,他一直就在一個又一個的漩渦里,他無處可逃。
安鐵上車之后,馬上給撥通了秦楓的電話,秦楓在電話里冷給地說:“找我什么事?”
安鐵急促地用命令的口氣說:“你馬上到沙河口的上島咖啡等我,我有急事跟你說,無論你現在在做什么事情,馬上推掉,我現在就往那里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