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 六 一生無子 [ 返回 ] 手機
好疼!
小腹好疼!
葉嫵不敢動彈,下面似有一股熱流涌出……
春花、秋月震驚極了,驚惶地喊人。(..)
———媲—
孩子……孩子……孩子……不要走……不要走……
很痛,很累……無助扯著她的心,絕望籠罩了她……不,她要堅持住……要留住孩子……這是明鋒的孩子,她一定要留住…丫…
只有一個念頭,留住孩子……
染了鮮血的床榻、被褥,包容著葉嫵的孤獨無依。她不安地動著,眉心緊蹙,好似痛楚正折磨著她……她并不清醒,喃喃地說著什么,伸手想抓住什么,卻抓不到想要的。
明鋒,明鋒,幫幫我,留住孩子……
拓跋泓坐在床頭,看著她飽受痛楚的模樣,聽著她口口聲聲叫著“明鋒”,心中雖有怒火,卻被她脆弱的樣子澆滅。
嫵兒,再忍一忍,會好起來的。
林太醫背對著床榻,指導兩個醫女為她診治,春花、秋月在一旁打下手。
葉嫵的小臉被汗水打濕,雙眸微閉,頭轉來轉去,神智不清,痛的歷程好似永無止境。
拓跋泓不忍她繼續受此折磨,“究竟還要多久?”
“陛下,急不得。”林太醫道,“不如陛下到大殿等候……”
“朕不會走。”拓跋泓不容反駁道。
宮女端進來一碗湯藥,林太醫立即道:“快,讓她服下湯藥。”
春花接過那碗黑乎乎的湯藥,拓跋泓抱起葉嫵,微掐她的嘴,再將湯藥灌進去。然后,他放她下來,讓她躺好。
過了半晌,葉嫵安靜了些,醫女為她更衣,他轉過身,與林太醫并肩而站,問:“嫵兒那一摔,以致滑胎?”
“確實如此。”林太醫嘆氣,“陛下,夫人還年輕,還會有孕。”
“好好調理她的身子。”拓跋泓目光精銳,往外走去。
楚明亮在大殿等候,當聽到宮人說葉嫵滑胎,她的心終于落地。
葉嫵,我說過,我不會輸給你。
拓跋泓坐下來,她斟茶遞給他,他一飲而盡,“劉靜。”
劉靜走上前,將宮人所說的事發經過,如實向陛下稟奏。
聞言,楚明亮并無驚慌之色,面色不改,“雪兒的碧玉手鏈突然斷了,與臣妾無關,陛下明察。”
叫雪兒的侍婢跪在地上,略有慌色,“陛下,奴婢也不知碧玉手鏈為何突然斷了,不知夫人會踩到碧玉珠子,奴婢該死,但奴婢不是有意的,陛下恕罪。”
“拖出去,杖斃!”拓跋泓嗓音冷沉,好似下一個無關緊要的命令。
“陛下饒命……皇后,救救奴婢……”雪兒真的慌了,涕淚交加地懇求皇后為自己求情。
“你害死皇嗣,本宮也救不了你。”楚明亮冷冷道,“放心,本宮會求陛下赦免你的家人。”
“皇后……救救奴婢……”雪兒凄惶地哭求,忽然面色微變,“陛下,那條碧玉手鏈不是奴婢的,是皇后賞給奴婢的。皇后還吩咐奴婢,在適當的時候扯斷手鏈,讓夫人踩到玉珠,便會滑胎……”
“賤婢!本宮何時賞你碧玉手鏈?何時吩咐你這么做?”楚明亮義正詞嚴地斥道,“陛下,這賤婢胡說八道,臣妾沒有做過。”
“陛下,那碧玉手鏈價值不菲,奴婢怎會有那樣的手鏈?再者,奴婢與夫人無冤無仇,為何謀害夫人的孩子?”雪兒哭著爭辯,“是皇后吩咐奴婢扯斷手鏈,讓夫人滑胎。若非如此,奴婢怎有膽子謀害皇嗣……陛下明察……”
“啪”的一聲,楚明亮氣得發抖,打了她一巴掌,“血口噴人!拉出去,杖斃!”
陛下沒有表態,誰敢妄動?
拓跋泓慢慢站起身,眸色冷酷。
她看著他,心慌意亂,被他眼中陰鷙的戾氣嚇到。
他迅疾揚掌,又重又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楚明亮捂著臉,鮮血染了嘴角,秀眸盈盈,淚光閃閃,憤恨與幽怨埋在眼底、心中。
“朕不想再看見你!滾!”他厲聲道。
她倔犟地看他,斂盡淚水,深深呼吸,慢慢轉身,高昂著頭,一步步走出大殿,一步步走出凌云閣。
拓跋泓看著她高傲、僵硬的肩背,眼中的戾氣慢慢消散,似有一絲笑意浮現眼梢。(..)
————
醒來時,葉嫵聽春花、秋月說,孩子沒了,心神大慟,又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她看見拓跋泓和林太醫都在,便拽住林太醫的衣袖,惶急地問:“林大人,我的孩子真的沒了?”
他頷首,“夫人節哀。日后還能懷上皇嗣,莫擔心。”
淚水奪眶而出,簌簌掉落,她傷心欲絕地哭:明鋒,對不起,我保護不了我們的孩子……
林太醫退出寢殿,拓跋泓坐近一些,握著她冷涼的手,“嫵兒,傷心亦無補于事。或許這是天意,或許那孩子與你我無緣,日后還能懷上孩子……”
她痛哭出聲,那怎么一樣?那是明鋒的孩子,怎么一樣?
“當務之急是養好身子。”他溫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事已至此,傷心無益。倘若……楚明鋒聽聞你失去了孩子,也不希望你這般傷心、自苦,是不是?”
“嫵兒,我知道你責怪自己沒保護好楚明鋒的孩子,可是,你盡力了,你也沒想到皇后會被妒忌之心蒙蔽了眼。”他苦苦地勸,“不要自責,好不好?”
“皇后?”葉嫵詫異。
“此事……與皇后有關。”拓跋泓做出一副不太愿意說的表情,“我審問了她們,皇后把一條碧玉手鏈賞給雪兒,吩咐雪兒在適當的時候扯斷手鏈。如此,你就會不小心踩到玉珠,摔倒滑胎。皇后害死你的孩子,若你想討回公道,我自當……”
她緩緩搖頭。
原來是楚明亮。
說到底,是她自己疏忽大意,是她自己害死孩子。如果她早點對楚明亮解釋清楚,楚明亮就不會因為妒忌而起了謀害之心。
不是楚明亮的錯,是她的錯。
拓跋泓見她呆呆愣愣,不知她在想什么,擔心地喚了兩聲。
葉嫵疲倦地闔目,“我想歇著,陛下去忙吧。”
他讓她好好歇著,說晚些時候再來看她,便離開了。
寬敞的寢殿,她神色呆滯,目光空洞,淚水無聲滑落。
慕容燁進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一幕。淚水染濕了她蒼白的臉,喪子之痛使得她一夜之間憔悴了很多。
她的目光慢慢轉到他臉上,他坐在床邊,拿過她的手,輕輕地拍著,無聲地安慰她。
她撲過來,伏在他肩頭,痛哭出聲。
他任她哭、任她悲傷,只要痛痛快快哭一場,心里的苦與痛就能減輕一分。
“是我害死了孩子……是我……”她含混不清地說,嗚嗚地哭。
“不是你,或許是天意。”慕容燁沉痛道,此時,所有的安慰都無濟于事。
“如果我早點對楚明亮解釋清楚,她就不會誤以為我腹中的孩子是拓跋泓的,就不會……”
他明白了,是楚明亮被妒忌燒了心,起了歹心,害死了嫵兒的孩子。
葉嫵放聲大哭,將心中的痛哭出來……
————
楚明軒沒有去揚州邊境犒軍,而是召葉大將軍回京述職。
葉志鵬也有兩三年沒有回京了,是該讓他回京一趟,否則,恐生異心。
由于他掌五十萬兵權,是楚國獨一無二的鎮國大將,朝廷必須給他顏面,以示陛下對他的重視與嘉許。
因此,楚明軒決定,躬身至朝陽門迎接。
三月的金陵已經春風暖熏,翠鶯鳴高柳,花紅繞碧水。
這日,萬里無云,碧空如洗,春光將整個金陵城鑲嵌得猶如一顆熠熠閃光的琉璃珠。
楚明軒親率滿朝文武站在朝陽門前恭候,全城百姓不是圍在外圍,就是圍在必經之道,一睹葉大將軍的風采。
忽有一騎自遠處策馬而來,以迅疾之勢掠至朝陽門。那人躍下馬,跪在御前,“稟奏陛下,葉大將軍已入城。”
楚明軒頷首一笑。
“陛下,葉大將軍率精兵三千入城。”
滿朝文武駭然,竊竊私語。楚明軒面色劇變,眸色暗沉。
帶精兵三千入城,葉志鵬是何意思?
“陛下,不如速速派人去傳陛下旨意,只許帶三百精兵入城。”一老臣道。
“罷了,葉將軍初次回京見朕,朕理當胸襟廣闊。”楚明軒朗聲道。
不多時,滿朝文武聽見了那整齊、響亮的鐵蹄聲,自遠而近。
接著,他們望見,兩列鎧甲士兵策馬行來,領頭者便是葉志鵬。
大將軍身穿鎧甲,頭戴紅纓頭盔,腰懸寶刀,氣勢凜凜,好似不可一世。那鎧甲與日光相映,折射出刺厲的光芒;那黝黑的臉膛毫無暖色,沉淀著多年沙場征戰的鐵血與冷酷。
生活在繁華京師的百姓沒見過鐵與血、冷酷與無情,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沙場征戰的氣息,心生敬仰與畏懼。
楚明軒望著那些經歷過鐵血洗禮的精兵強將,心無端地一顫。
葉志鵬率三千精兵行到朝陽門前一百步處,下馬,徒步上前。
他的身后,跟著一個親兵。
“大將軍,朕總算盼到了。”楚明軒含笑道,舉起雙臂以示歡迎。
“臣參見陛下。”葉志鵬單膝下跪,動作利落,語聲沉重,是武將獨有的做派。
“大將軍快快平身。”楚明軒上前相扶。
“謝陛下。”葉志鵬站起身。
“大將軍鎮守邊境,勞苦功高,功勛卓著,是大楚國的鎮國棟梁。今晚,朕設宴為大將軍接風洗塵。”楚明軒沉朗道。
那長了繁密絡腮胡的親兵望著他,眸光如刀如劍。
金陵,我回來了!
楚明軒,我回來了!
————
魏國,紫宸殿。
楚明亮站在后苑,望著苑中開得如火如荼的桃花、海棠怔怔出神。
自從那日被拓跋泓打了一巴掌,她就沒有外出過,郁郁寡歡,日漸憔悴。
她不明白,為什么他那么愛葉嫵?為什么他為了葉嫵而打自己?她是金枝玉葉,就比不上早為人婦的葉嫵嗎?她真的不明白。
慕容燁站在廊下已有一些時候,見她神色寡淡、不時地低咳兩聲,到底心生憐憫。
她深深愛著的人,深深愛著別的女子,她怎能不痛?怎能不恨?
他走過去,雪白廣袂拂動如水,“皇后。”
楚明亮緩緩轉身,眼見是他,略有詫異。
“皇后染了風寒?傳太醫瞧過嗎?”
“瞧過了,服了湯藥也不見好。”她冰冷以對,知道他與葉嫵交情非淺,便將他視作敵人。
“風寒可醫,心病則藥石無靈。”慕容燁淡淡地笑,“皇后可曾后悔?”
“本宮為什么后悔?”天已轉暖,她卻還披著紫紅斗篷,可見她的冷是從心底透出來的。這紫紅斗篷的濃艷色澤襯得她的面色愈發灰敗,襯得她的眼眸愈發無神,襯得她的雙唇白如冷霜,像是一個行將就木之人。
“再怎么說,嫵兒終究是你皇嫂。”
“皇嫂?”楚明亮好像聽了一個無稽的玩笑,又好笑又氣憤,“她當本宮是小姑嗎?她明明知道本宮喜歡陛下,為何跟本宮搶?”
慕容燁輕淡道:“她對楚明鋒的心,從未變過。”
這一切,只不過是誤會,卻重重地傷了兩個好女子。
他上前兩步,憐憫地看她,“你可知,她腹中的孩子,不是陛下的孩子,是你皇兄的孩子。”
她震驚地呆了,半晌才回神,無法相信這個不可能的真相,“皇兄的孩子?可是,皇兄早已駕崩……怎會……”
他眉宇微凝,語聲輕如煙,“這當中的事,一言難盡。我只能說,楚明鋒沒有死,如今已脫離拓跋泓的掌控,回到楚國。而嫵兒留在宮中,便是為了救他。”
這個真相仿如一記重拳擊中心口,楚明亮后退兩步,五臟六腑翻涌不息。
天啊,她害死了皇兄的孩子……皇兄沒有死……
怎么會這樣?
“嫵兒沒有怪你,只怪自己不早點跟你解釋清楚。”慕容燁悲天憫人地嘆氣,“她竭力保住你皇兄的孩子,卻沒想到……”
“本宮以為她移情陛下,以為她與本宮搶……以為那是陛下的孩子……”楚明亮悲聲哭道,嗓音沙啞,雙眸蓄滿了熱淚。
“也許,這是天意。”他想來想去,只能怨怪上蒼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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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亮在凌云閣外徘徊了許久,才鼓起勇氣進去。
宮人看見皇后駕到,紛紛行禮。她說來看看夫人,宮人警惕地說夫人剛睡著,不便打擾。
如此,她說在外面等會兒,讓宮人退下。
趁宮人不注意,她悄悄來到窗臺,向殿內望去。葉嫵躺在床榻上,睡著了,那小臉蒼白得很,是失血過多所致。
望了片刻,楚明亮心中悲痛,痛得屈身蹲下來,淚珠落地。
葉嫵腹中的孩子是皇兄的骨血,是楚國楚氏的血脈,她身為楚國公主,竟然害死自己的侄子。
皇嫂,對不起,我錯了……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皇兄……
難過了一陣,她聽見殿里有聲響,便凝神細聽。
原來是拓跋泓和林太醫。
“陛下,方才微臣為夫人把脈,發現……”林太醫語聲沉重。
“發現什么?”拓跋泓見他面色有異,大為緊張。
“從夫人的脈象看,夫人不止滑胎過一次,而此次滑胎,傷了身子,尤其傷了宮體,只怕……”
“只怕什么?快說!”拓跋泓催促道。
“只怕很難再受孕。”林太醫道,“夫人的宮體受損,只怕……一生無子。”
拓跋泓震驚,目瞪口呆。
蹲在窗外的楚明亮聽得一清二楚,怎么會這樣?是她害得葉嫵一生無子?怎么會這樣?
他的咽喉好似被人扼住,透不過氣,無法相信一次滑胎竟弄得再也無法生育,“如此嚴重?好好調理身子,也很難受孕?”
林太醫回道:“據微臣行醫數十年的醫術,夫人受孕的機會微乎其微。陛下可派人到民間廣尋名醫為夫人診治,或許有擅醫婦人的神醫也說不定。”
拓跋泓悲痛地點頭,“那你便為嫵兒調理好身子吧。”
楚明亮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淚珠啪嗒啪嗒地掉下來……半晌,她麻木地站起身,神思恍惚地回紫宸殿……
林太醫退下,拓跋泓坐在床邊,看著熟睡的嫵兒,悲從中來。
滑胎而已,竟然變成一生無子……老天爺,為什么這么捉弄我?
他只不過不想看著楚明鋒的孩子出世,不想楚明鋒的孩子妨礙他和嫵兒,只不過假借楚明亮的手除去那孩子,卻沒想到,會是如此悲痛的結果。
一行清淚從眼瞼滑落,他仰天質問,老天爺,你是不是在懲罰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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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國,皇宮,延慶殿。
大殿燈火輝煌,明影輝彩,如同白晝。宮宴上絲竹繚繞、舞袖翩翩,舞伎跳著柔美的舞,朝中文武一邊賞舞一邊飲酒交談,觥籌交錯。
右列首席便是葉志鵬,可見陛下對他的器重。
不少朝臣紛紛前來向他敬酒,說盡恭維、稱贊的話,他已然飲了不少,卻似無醉意。
他的身后站著兩個親衛,其中一人魁梧、孔武,眉毛粗濃,下巴蓄著絡腮胡,左臉有一道淺淺的傷疤。
只要仔細瞧瞧,就會瞧出這親衛的真面目,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葉志鵬身上,沒注意到這個親衛的特別之處,包括楚明軒。
這個親衛便是楚明鋒。
他的目光不時地瞟向楚明軒,如刀似劍。
楚明軒身著明黃色龍袍,玉面俊美,略略含笑,眼底眉梢流露出三分帝王之氣。他飲酒不多,甚為節制,時而與臣下同飲,時而賞舞。
舞伎跳完一支舞,徐徐退下,葉志鵬站起身,語聲粗重,“陛下登基之時,臣沒能回京恭賀陛下,今夜便以此杯薄酒敬陛下。”
“好。”楚明軒高舉純金酒樽,大聲道,“大將軍戰功赫赫,為大楚國駐守邊境多年,令魏國、秦國虎狼之師不敢來犯,如此匡扶社稷的功勛,誰能比肩?來,朕與大將軍飲一杯!”
“陛下過譽,敬陛下!”葉志鵬舉起酒樽,一飲而盡,無比豪爽。
飲畢,他并不落座,繼續道:“臣有一事不明,還請陛下為臣解惑。”
楚明軒擺手,“大將軍請講。”
葉志鵬道:“去年,臣收到朝廷發來的公函,謂先皇不幸遇難、駕崩。雖然陛下登基多月,但臣想知道,先皇如何遇難、如何駕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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