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故的風吹動著我的絲發,天氣已經開始熱起來了。我也終于在大夫的同意下可以下床活動活動了,只是趙士程怕我有個萬一,堅決不同意我出門走走,僅限于我在王府人少的地方稍作停留。
我幻想這外面的街市,一聲聲的吆喝叫賣聲,還有那入口極酸的糖葫蘆,清和齋那清爽的糕點,“我想吃糖葫蘆和糕點,我們出去好不好,坐馬車去,我不下車。”我有些央求道。
他根本就不給我這種機會,“你在家等著。我讓人去給你買。我去去就回。”
我以為他要親自去,那我自己在院落里就自由了,就沒人限制我去哪里了,雖然大嫂也貫徹執行著一切對我有利的事情,可我在外面走動一般由趙士程陪著,所以她很放心。我還沒籌劃好,趙士程就出現在了我身邊,我看著他剛剛的計劃瞬時破滅,“你不是去買糖葫蘆和糕點了嗎?”
“我沒說我去買,我還要照顧你就讓他去買了帶回來。”趙士程好像知道我離開他要放飛自我一樣。“好了,你不就想去看看府里的孩子們嗎,我帶你去。”
我興奮的點了點頭,他帶著我去看孩子們玩兒,他們此刻正在蹴鞠,大大小小的孩子滿場跑,有些下場休息的孩子看到我立馬朝我的方向狂奔,看來以前沒有白陪他們玩兒,好久不見,還是很熱情的嘛。
看到孩子們往我這里來,趙士程立馬把我保護起來,生怕孩子們撞上來,只能和孩子們隔著距離說說話,沒一會兒,趙士程就拉著我離開,“看也看了,也該安心了吧。”
遠遠的看著這些孩子們玩也是一種快樂,此是的他們是何等的無憂無慮啊,我摸了摸肚子,希望我們的孩子也能如此開心,如此無慮。
天氣漸漸炎熱,屋外也出現了幾聲蟬鳴,蜜蜂蝶兒飛舞的更勤了,正是采蜜的好時節。所有的繁華依舊是繁華,周圍的景象卻是變化萬千,人又怎能幸免。
陸府里陸游一幅春光滿面,是的,今天他要納妾了,他不再執著于科考,如今一心打理好自家的田產鋪子,妻子王氏又給他添了一個兒子,兒子已經滿月了,至于納妾這件事,實屬巧合,那天他出府辦事,路途遇到一個姑娘在賣蓮蓬,他看著蓮蓬著實新鮮,就想著買一些回去,本以為這農家女只知道賣蓮蓬,誰知陸游拿著這蓮蓬一時興起,景當場吟誦了一首詩,沒想到這賣蓮蓬的女孩兒張口就又對了四句回去。這同樣勾起了陸游的興致。
陸游拿著蓮蓬回家依舊對那蓮蓬女念念不忘,沒想到她竟然與詩詞一道有些造詣。陸游為了與這女子見面,天天的以查鋪子為名往外跑,去尋找賣蓮蓬的姑娘,姑娘為了生計,每天都會在不同的地方,這陸游也是執著,總是能找到她,這一來二去的,小姑娘對陸游這位公子動了心,她不知道陸游已有妻室,陸游也對她生出了些情愫,家里的妻子不懂詩詞,每天對著她都是寥寥幾句,而這姑娘卻是能與自己說的上話的。
在陸游的每日追尋,才華橫溢的對話的強烈攻勢下,陸游把這姑娘的家世打聽的一清二楚,姑娘的父親也是個讀書人,境遇與自己相同,屢試不中,只能放棄去當了個教書先生勉強度日。這姑娘名叫辛芷嫣,為了貼補家用,就采摘著蓮蓬出來叫賣。雖然郎有心妾有意,可終究陸游家有妻室,這姑娘身份又不高。可姑娘已經淪陷了,聽說陸游已有妻,自己只能做妾,雖是不愿,可違不了自己的心,還是同意當妾。
辛芷嫣的父親聽到女兒要做妾,把上門的陸游大罵一通,“虧你是飽讀詩書的公子,你竟然拐騙我的女兒,我雖是小戶人家,卻也知道大戶人家的妾室不好當。”
陸游被罵的狗血噴頭,可他并沒有放棄,辛芷嫣一心想嫁給他,父親實在拗不過她,只能隨她去了,告誡她,若是有一天被欺負了,只能自己受著,父親無力幫你。
陸游與母親說了這件事,陸母沒有反對,在她心里,兒子納妾很正常,可王氏就有些不太舒服了,自己剛為他又生下一個兒子,他就不顧及自己,在外面又要帶回來一個妾室,還要大辦,那原本的通房翠兒陸游憐她失去孩子作為補償,已經把她抬為妾室,要說再來一個妾室也無所謂,可是大辦有些過了,誰不知道陸府前幾年是在山陰丟盡了臉面,這才過了幾年啊,是看別人笑話沒看夠嗎!不行,這件事情一定要阻止。
剛到那里尋找陸母,就見陸游在那里和陸母規劃著納妾事宜,“娘,我覺得這件事不能大辦。”王氏看也不看陸游,直接對陸母說道。
“這是為何啊,游兒好歹也是正個八經的納妾,姑娘也是正經人家的孩子。”陸母有些不高興,這是王氏第一次反駁她。
“娘咱們陸府這兩年好不容易風平浪靜些,如今又要惹來別人的說三道四,孩子慢慢也要長大了,怎么讓他們出門啊,我并不反對納妾,用頂轎子把人抬回來就行了,府里自己熱鬧熱鬧也就是了,大操大辦,有些太惹眼了。”王氏知道陸母對自己生了些不滿,就同她解釋道。
陸游有些不滿意,可一時又無法反駁,府里那兩年的事情都是自己惹出來的,所以這兩年才會如此聽話的去打理產業,不敢同他爹違抗,若是他爹聽到這些,估計又要生氣了。
陸母考量了片刻,“你說的不無道理,那就不大辦,游兒啊,咱們陸府不能再因為你讓其他人再看笑話了,就委屈她一下。”
陸游不知道該如何同辛家解釋,終于到了納妾的日子,陸游只派了幾個人去接芷嫣,芷嫣一看只有一頂紅轎子,頓時有些懵了,問道“你們可是陸府?”
“還請姑娘上轎,我們抬姑娘回去。”轎夫上前拱了拱手說道。
“為什么只有你們,陸府少爺呢?”辛父也有些怒了。
“夫人說陸府不能大操大辦,只能委屈姑娘坐轎子回陸府再辦。”轎夫低眉順眼的說,這都什么事兒。
“女兒啊,爹跟你說了你不聽,如今看到了吧!”父親難過的看著女兒。
可芷嫣也是倔強的人,她沒有回答父親,直接鉆進了轎子里,任由小轎從側門把她抬了進去與陸游簡單的拜了堂,院子里吃喜酒的都是陸府里的自己人。
洞房里,陸游挑起了紅帕,與芷嫣喝了交杯酒,芷嫣質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為什么你不親自去接我?”
“我是打算給你一個像樣的婚禮,可是我們陸府不能太惹眼了,只能委屈你了,不過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會對你好的,雖然我有正室夫人,但她也不會為難你的。”陸游抓住芷嫣的手承諾道。
芷嫣撲在他懷里,“你說的可是真的?以后不會讓別人欺負我,會對我好。”
陸游嗅著她身上那淡淡的荷花的味道,有些意亂情迷的回答道“當然,只不過今天是我們的好日子,我們應該辦些正事。”陸游說著一把抱起芷嫣往床上走去。
第二天一早,陸游就帶著芷嫣去拜見公婆和正房夫人,陸母一臉笑呵呵的接過茶水,給了見面禮,等到妻子王氏的時候,王氏上下打量了這個女子,沒什么特別的,不知道相公到底喜歡她哪一點,只是淡淡的點頭,接過茶盞,象征的抿了一口。“以后要盡心盡力照顧好相公,不要亂了府里的規矩。”她實在暗暗告訴她莫要想著讓陸游寵妾滅妻,那是不可能的。這兩年自己雖然還是不與婆母搶府里的權利,可她自己的內院還是說了算的,若是有人威脅到她兒子和她的地位,免不了要敲打一番。翠兒雖是個妾,但還算安分,前些年傷了身子也沒有孩子傍身,可這個就不同了,一旦有了孩子,人就容易變的貪心。
如同自己一樣,以前對陸游其實挺大度的,她可以容許他想著他的前妻唐婉,容許一次又一次的羞辱自己,可現在她有了孩子,她不能讓孩子因為父親的一些荒唐而蒙羞。
所以陸游納妾她不反對,大戶人家有幾個不納妾的,只要后院安穩,只要他納,自己就為他安排,只要他不過分,她也不會去過問。她對他如今也只有這點心思了。
芷嫣回到房里,想起敬茶時,正房夫人的話,只要自己老老實實,就不會有什么事情,自己想要的只是陸游這個人。一想起陸游就想起昨晚,芷嫣的臉頓時就紅了。
“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我?”陸游突然在他身后出現下了她一跳。
芷嫣轉過身說“沒有,我沒想你。”可是還是忍不住多看他兩眼。
“不是想我,你臉紅什么?我要出府一趟,晚上回來陪你。”陸游說道。
“嗯,那你去忙吧,我等你回來。”
陸游出了府,卻還是想念那荷花的味道,他做事有些心不在焉,可是時間卻似乎過的很慢,他不得不靜下心來,若是外面的事情出了差錯,母親又免不得說芷嫣讓他心神不寧,為難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