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師將害死曹衍的鉤吻藥包拆開,果然露出裡層極薄的金箔紙!
衆所周知,暮蒼山只有宗師纔有資格用這種珍貴的烏雲金箔!
沅碧故意尖聲驚呼:“難道,師兄在師父房裡偷了這個?”
丘賢機從善如流,反應極快地哀嘆道:“可憐人必有可恨處!誰叫他行止不端?”
大宗師卻雙目如炬,質問道:“師弟,後山藥田的鉤吻數量稀少,你每月只備一包的量,失竊後,正常人的反應不是先追回贓物嗎?爲什麼這贓物好端端藏在曹衍身上?”
丘賢機登時啞然,區區一包鉤吻,他哪會在乎?正要反駁,就聽沅碧期期艾艾地一笑!
“大宗師,我想起來了!曹師兄昨天告訴我,他受罰在法堂跪了半個時辰,膝蓋疼痛難忍,便想從我手中討些鉤吻鎮痛,可惜,我那份早已用完!如果可以預料曹師兄今日有此一劫,阿碧絕不敢將鉤吻餵給受傷的小兔……”沅碧聲聲哽咽,掩面悲泣!
曹衍,你只知鉤吻可以鎮痛,卻不知,這東西分量合適,也能置你於死地!
衆弟子忍不住怒目而視,這惡女果然可恨!他們求都求不來的鉤吻,她竟敢喂兔子!
丘賢機本來心存疑竇,見大宗師質問自己,只能僵著臉色!
“賢機,我對你很失望!曹衍迫於無奈竊取你的鉤吻,你卻不明真相擅自動刑!忘了師祖的教誨麼?善惡一念間,你罔顧徒弟性命,敗壞師門門風,該當何罪?”
“師兄!這是陰差陽錯的禍事,我,我雖有責任,卻並非真兇啊!”
丘賢機還是相當有底氣的,真正害死曹衍的是鉤吻,他根本就是過失殺人!
誰知,沅碧趕上來火上澆油:“師父素來心細如塵,執刑完了,曹師兄中毒氣絕,難怪師父第一時間讓我取來解百毒的九轉回魂丹,原來師父早有準備!”
丘賢機氣得要命,這嘴巴沒門的惡女!
沒錯,當時他急於展示宗師風采,哪來的閒心關心徒弟有沒有中毒?
結果,大宗師主持局面,丘賢機面壁思過!
沅碧獨自來到後山,斜倚水鏡崖刻,出神地望著雲霧繚繞的遠方!
若非前世偶爾撞見曹師兄發癲,繼而發現他服用烈性迷幻藥彌魂丹的秘密,這次她怎能成功將曹衍當靶子,讓丘賢機斯文掃地?面壁思過?師父,這纔是第一局!
“你很開心麼?”身後陡然響起月洗青瓷般的舒雅聲音!
沅碧斂去笑意,輕曼道:“你又爲誰喊冤抱屈?”
好敏銳的女子!蕭止淵鳳眸冷肅!
“人命原本不分貴賤!你這樣肆意打殺,以後墮入輪迴,興許要反受其苦!”
本是好意點撥,卻換來沅碧止不住的殺機!
“好!下輩子我寧可墮入畜生道!只要能換來,這一世,殺盡天下負我之人!”
沅碧說著,凌空狠厲地一抓,似要抓住什麼!美眸中迸出陰悽悽的鋒芒!
蕭止淵幽幽一嘆,她本是激烈如火的,偏巧有著狼的野性!
可不知何故,他心中生出一種詭異的渴望,渴望將這燦如玫瑰的眉眼撫順,融去積壓如山的戾氣,爲她渡來塵世的溫情,不要這般仇怨刻骨!
“七殿下,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沅碧自打重生後,便極少當著外人的面走神,“我知你信奉佛理,只是,我的私怨與你無關,你大可以當你的白蓮花!”
白蓮花?蕭止淵其實沒有出神,只是安靜地冥想罷了!
“報仇方式很多,你這叫濫殺無辜!如果我沒有算錯,曹衍根本不是你真正的仇人!”
沅碧不屑冷笑:“既然你心中明理,卻眼睜睜看他死,你這算什麼白蓮花?”
沒錯,她的怨氣亟需發泄!誰讓曹衍撞在她復仇的刀尖上?
沒有曹衍的犧牲,就換不來丘賢機的垮臺!至於七皇子?他神神叨叨,廢話連篇!
蕭止淵俊眉輕皺,即便疑她手段狠毒,卻也清楚,他只關心她的安危,而非不相干的!
她名義上是沅家女,其實身世複雜,尤其一雙碧眸,曾經被大棠皇帝視爲異端!
若非當年沅家以學藝的名義將她送來暮蒼山,她興許早已變成皇室操戈的犧牲品!
暮蒼山是她最大的倚仗,就算可以揭穿小宗師的真面目,以後呢?
那些各有算計的師兄妹還能接受她麼?她要孤家寡人一路拼下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