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羽在店門外灑水打掃之後,唐胭嚼著法式土司出現(xiàn)在店門口,伸個懶腰:“啊~”
“大老闆,咱們已經(jīng)一個星期沒有收入了?”陳羽小心翼翼的看著唐胭,看看今日的朝陽,陳羽頗爲(wèi)無望。
“小羽,知道我們這一行的一句話麼?”唐胭自信滿滿,嚥下土司,用玻璃眼珠的反光照射著陳羽的臉。
“什麼?”
“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唐胭微笑著,陳羽倍感佩服:“那就是說,咱們現(xiàn)在是在吃那已經(jīng)掙到的‘三年’嘍?”
唐胭依舊微笑著,深呼吸,唐脂將中藥鋪打開,冷笑:“現(xiàn)在是在吃‘三年不開張’的錢。”
“額......”陳羽聽了,鼻子上泛起小小的皺紋。
叮咚。
門前駝鈴響了。唐胭擡眼,看到門口進來一位貴婦模樣的女子,年輕,手上牽著一個打扮如同洋娃娃一樣的女孩子:“太太您好,您裡面坐。”
女子微笑點頭,拉著小女孩坐在貴妃椅上,唐胭正準(zhǔn)備吩咐郭永清倒茶,才發(fā)現(xiàn)門口進來一個小女孩,一席白裙子,年紀(jì)約莫有十歲,穿著也很講究,但是卻不似那貴婦手中牽著的小女孩那樣華麗,貴婦看了女孩一眼,沒說話,小洋娃娃開了口:“你怎麼這麼慢,笨死了!”
小女孩低著頭,走近了在茶幾邊的繡墩上坐,唐胭愣住,這個小女孩似乎故意遠離那對母女,唐胭仔細聞聞,小女孩和貴婦之間沒有相同的氣味,她們並沒有血緣關(guān)係。
“您真有福氣,有兩個這麼可愛的孩子。”唐胭笑著,去櫃檯裡拿了兩個布丁出來,打開倒在小盤子裡,配上銀勺子端給兩個孩子:“給,芒果布丁。”
小女孩點頭,弱弱的說了一句:“謝謝。”接過去放在膝蓋上,小洋娃娃看了一眼,扭頭撲在女子懷裡:“媽媽說不能亂吃別人給的東西。”
唐胭愣了一下,將盤子放下:“哦,是麼,呵呵。”貴婦微笑:“我女兒身體不好,不敢讓她亂吃。”一句“我女兒”,很明確的表示了自己和那個小女孩其實不是母女。
“是這樣啊,那麼我給您倒水。”唐胭招手,郭永清端了茶具上來,因爲(wèi)這女子貴氣逼人,郭永清選擇了唐胭的琉璃茶具,華麗唬人,其實不過是現(xiàn)代仿品,唐胭曾經(jīng)特別吩咐過,那些看上去貌不驚人但是一看便氣勢非凡的,才能用古董茶具,那些炫富擺闊的,一律用這套仿品招待。
“哎呀,好漂亮的杯子。”小洋娃娃將琉璃茶杯捏在手裡,女子看見,笑了:“老闆好闊氣。”
“太太,您來我這小店,是想要選什麼物品呢?”唐胭微笑著,這一類購買人,不會親自去點選,一般都是詢問,然後半懂不懂的拿走一些唬人的玩意,極好騙錢,只要伺候得當(dāng),就能日進斗金。
“我先生喜歡古董一類的東西,我不是很懂,他就快生日了,我向來問問,有什麼浪漫一些,還是古董的東西讓我送給我先生呢?”貴婦微笑。
“請問太太貴姓?”唐胭微笑。
“小姓張。”
“張?zhí)⌒仗疲葬幔荫R上個給您拿出來。”唐胭退回庫房裡尋找,郭永清和陳羽抱著膀子站在貨架後偷看貴婦,小洋娃娃已經(jīng)喝掉一杯茶,拿著杯子玩耍,小女孩低頭默默的吃布丁,一小口一小口的,像是在消磨時間,貴婦忙著逗小洋娃娃,對小女孩視而不見,小洋娃娃玩了一小會茶杯,倒了一杯茶水,看看小女孩,順手潑在小女孩的白裙子上,茶水泛黃,很清晰的一片黃色印跡。
“你!”小女孩嚇了一跳,跳了起來,怒視小洋娃娃,小洋娃娃裝作害怕趴在母親懷裡,貴婦瞪了小女孩一眼:“叫什麼?真真年紀(jì)還小,你做姐姐的,應(yīng)該讓著她,再說了,又不是開水,你又不疼。”
貴婦一席話,小女孩咬咬嘴脣坐下了,剛纔跳起來,布丁掉在地上,盤子也打碎了,此時坐下,腳下便是碎片,陳羽衝郭永清吐吐舌頭,連忙跑過去打掃。
“實在不好意思,我家媛媛太不懂事了,這個孩子就是這樣毛躁,都是被慣壞了。”張?zhí)蜿愑鸬狼福愑疬B忙擺手:“沒關(guān)係沒關(guān)係,小孩子麼,難免的。”
唐胭抱著一隻盒子出來,將盒子放在茶幾上,笑容可掬:“張?zhí)业搅耍恢篮喜缓夏男囊狻!闭f著打開了盒子。
“這個是伊麗莎白一世早期的音樂盒,內(nèi)存的歌曲是搖籃曲。”唐胭打開包裝,一支古樸的音樂盒出現(xiàn)在張?zhí)媲埃魳泛猩涎b飾著油畫聖母像,打開盒子,裡面有三個佈滿凸點的銅軸心,輕輕搖動,便會響起音樂,因爲(wèi)銅軸很長,因此這個盒子比較少見的存了整整一首搖籃曲。
“張?zhí)矗@個是橡木的外身,黃銅的軸心,聖母像邊鑲了金邊,聖母背後的背景是貝母,這個鎖釦的部分是老珍珠,您看,老珍珠特有的暗啞光澤十分迷人。”唐胭擺弄著音樂盒,張?zhí)犞齐俚慕榻B,笑容明顯起來,咂咂嘴:“這個雖然好,不過裡面的音樂我不喜歡。”
“這個軸心我可以定做,不過需要時間。”唐胭微笑,有錢能使鬼推磨,區(qū)區(qū)音樂有什麼不能更換的呢?
“我與我先生認識,是在一家餐廳,認識的那天,餐廳正放著德彪西的月光,我很喜歡,也很有紀(jì)念意義,唐老闆,能更換麼?”
“沒有問題,不過張?zhí)S心很貴的。”唐胭笑著,將音樂盒蓋了起來。
“我們家有錢!”真真拍著手,唐胭笑了,接過真真手裡甩了半天的琉璃杯。
“錢不是問題。”張?zhí)⑿χ瑢跺X的自信,讓她看唐胭的眼神多了幾分自豪。
“那就沒有問題,張?zhí)@個音樂盒價格是十二萬,加上定做軸心的價格,一共是十八萬,您先付我三分之一,就是六萬塊可以麼?”唐胭微笑著,報出價格,郭永清用手捂著嘴,那支音樂盒的底細,郭永清很清楚,時期倒是很老,不過那些油畫,鑲金,珍珠之類的都是唐胭自己弄上去的,算是半個仿品,那裡能值這麼多錢?
“哦,好的。”聽到價格,張?zhí)珖樍艘惶贿^她方纔那樣自信,此時也不可能改口,硬著頭皮掏出卡片:“刷卡好麼?”
“當(dāng)然可以,這邊請。”唐胭狐媚的微笑著,九萬塊,恰好是那個音樂盒的原價,值了。
張?zhí)珷恐嬲娉鲩T,回頭頻頻囑咐:“一週哦,千萬不能拖延。”唐胭連連答應(yīng),看著張?zhí)珷恐嬲嫔狭塑嚕骆伦约荷宪嚕囎邮莿P迪拉克,唐胭微笑著送別,心裡暗道:“暴發(fā)戶。”
唐脂送走病人:“這裡是十二副藥,一日一副,吃完回來讓我再給你把脈。”
然後牽著羅賓漢來到唐胭的店面:“好累哦,今天病人很多。”
“流行病麼?”
“最近風(fēng)溼病人容易復(fù)發(fā)。”唐脂笑著,坐下,唐胭給她遞上茶杯,是鈞窯古董,綠茶青翠的汁液在其中映襯的格外清潤,辟邪跳上茶幾,想要湊近聞聞,唐脂先一步拿過茶杯:“我看一亮凱迪拉克在你門口停了很久。”
“恩,一個暴發(fā)戶來買東西。”唐胭瞇起眼睛,回味茶水的清香。
“叮咚。”門鈴又響,唐脂起身想要離去,待看清來人,愣住了。
一個高挑的美女嫋娜走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俊秀的帥哥,美人妖嬈的走進,貼近低頭看著瘦小的唐脂:“哎呀,這是誰啊,還活著呢?”
“唐綺。”唐脂看著那高挑的女子,眼中滿是忿恨。
“你們怎麼在這裡?”唐胭也憤怒了,拽過唐脂,自己挺身上去。
“哈哈,原來你還真的用了玻璃眼珠呢?是古董麼?”唐綺欲伸手觸碰唐胭的眼珠,唐胭怒了,舉手,靈光自手中出現(xiàn),陳羽端著盆從庫房出來,剛探頭就被郭永清按了回去,但還是看到了唐胭變色的眼睛和手中光芒。
“唐老大的火氣,比以前大了呢。”唐綺知道自己討不到好處,退後一步:“你如今,已經(jīng)沒有什麼是我想要的,我不會跟喪家之犬爭。”
“姐,別這樣。”唐綺身後的男子拉了拉唐綺,面色尷尬,看看唐胭:“大姐,別生氣。”
“誰是你大姐?”唐胭怒喝,但還是收了手中的光芒,怒視二人:“來幹嘛?”
“來看看喪家之犬過得如何?”唐綺不甘示弱,那男子拽拽唐綺,唐綺一把甩開:“唐奕,你難道是棄婦生出來的麼?”
“你到底有事沒事,再鬧,別怪我姐妹不客氣了。”唐脂的眼睛也變了顏色,指尖化作利爪,唐綺看見,閉了嘴,唐奕開口:“大姐,二姐,別生我姐姐的氣,我們來,是爸爸讓我們來的。”
“他讓你們來幹嘛,送死麼?”唐胭冷冷的看著唐奕。
“爸爸說...”
“我們爸爸說了,讓你們潔身自愛,別跟魔族混在一起!”唐綺接口,唐胭甩手,一面鏡子飛上半空,唐綺姐弟二人頓時被鏡中光芒照射,定在光芒之下。
“你幹什麼?放了我!”
“唐綺,回去跟你們的爸爸說。”唐脂走近,面色冷漠,語氣生硬:“我們離家之時,他沒有管我們,今時今日,只有族長能來跟我們說話,他要說,也要來試試能不能活著回去。”說完,揮手,鏡自翻轉(zhuǎn),光芒照射門外,唐綺姐弟二人被甩出門外,引來一羣人圍觀。
陳羽被郭永清捂著嘴按住,睜大眼睛看到全部,唐綺姐弟被甩出門外後,郭永清鬆了手,不及囑咐,陳羽已經(jīng)按捺不住:“她們是妖怪?”
“噓!”郭永清無奈:“你聽我說。”
“你讓她聽我說!”唐胭走進庫房,郭永清鬆了手,陳羽後退幾步,卻帶著期待的目光。
“小羽,我是妖怪,我妹妹是妖怪,我們不想被人知道,所以....”
“我不會說出去的!”陳羽撲上去抓著唐胭的雙臂,唐胭愣住:“額,誰也不能說,一點不能說,我不信任你,所以還是消除了你的記憶比較靠譜。”
“別,大老闆,我發(fā)誓,我要是說出去,我就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轟!”陳羽發(fā)誓,唐胭看看陳羽,苦笑,幽幽開口:“陳羽,這個誓言,說給別人,也許不會成真,但是要是說給我,就會變成真的!”
陳羽愣住,哭笑不得,自己本想隨意發(fā)誓,哪知道撞上了老手。
“所以陳羽,千萬記住,不能破了你自己的誓言,否則一定會應(yīng)驗的。”唐胭貼近了陳羽,那支右眼變得血紅,兇神惡煞的說完,陳羽嚇得呀了一聲,撲在郭永清懷裡,唐胭扭身攙扶著氣得顫抖的唐脂會二樓休息去了。
“永清哥,大老闆說的是不是真的啊?”陳羽抱有一絲幻想。
“恩,是真的。”郭永清說的痛心疾首。
“永清哥是不是因爲(wèi)這個被留下來的?”陳羽憐憫的看著郭永清。
“小羽。”
“嗯?”
“事到如今,我覺得也應(yīng)該讓你看看我的真面目。”郭永清低著頭,陳羽愣住,露出欣喜的表情:“原來永清哥也是妖怪?”
“我是....”郭永清顯出原形,一具枯骨,陳羽微笑著,郭永清喜上眉梢:“小羽,你不害怕啊?”
陳羽緩緩地倒了下去。